――暴富之後的第一頓伙食改善。
燕士奇退到門口,抱著雙臂神色深沉的靠著門,視線自然下垂,然後便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看起來純真又無辜的汪汪大眼。
像小狗。
青年身體僵硬,試圖移開視線。
「汪!」和小狗一樣又奶又脆的聲音從茶小河嘴巴里叫出來。
青年的表情就像是在拼命忍耐著什么,緊緊地捏著拳頭,艱難地把頭一點點的撇開,盯著另外一個方向。
「汪汪汪!嗚汪!」茶小河睜圓眼睛,面無表情的繼續學小狗叫,叫聲惟妙惟肖。
可……惡。
燕士奇的腦門兒和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拼命克制自己,就是不去看。
茶小河見沒效果,低下頭思考一會兒。
感覺到褲腳被輕輕扯動,燕士奇掙扎片刻,神色冷峻的低下頭……
茶小河正蹲在地上,他一看過來便十分熟練的打了個完美的滾兒,接著抬起頭觀察他的反應。
你的尊嚴呢?!
燕士奇有點崩潰,先看了眼其他人,幸運的是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動作快如閃電,伸手把茶小河從地上拎起來閃身進了屋子,沉著臉說道:
「聽好了人活著要有尊嚴你不能……你在看什么?!」
茶小河一進到廚房里,立刻像被強力磁鐵吸引的鐵疙瘩一樣,腦袋連同肩膀向後扭轉一百三十度,直勾勾的盯著散發著香氣的大鍋。
「……」
燕士奇沒脾氣,用筷子串了一截沒用完的臘腸遞給茶小河。
茶小河捏著筷子習慣性的往地上蹲。
燕士奇把她提溜起來按在燒火用的墩子上,茶小河也不在意,兩只手捏著筷子,像只倉鼠一樣小口小口啃臘腸。
不知道為什么,燕士奇對這一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
哪里呢?
燕士奇表情嚴肅的深思,無意中瞄了一眼,看到茶小河右邊的臉上沾了一點碎肉,便沉聲提醒:「沾臉上了。」
茶小河頭也不抬,左手捏著袖子擦了擦,繼續啃。
「右邊。」
茶小河抬頭,嘴巴不停,腦袋上仿佛冒出兩個小問號。
燕士奇卻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樣反應巨大的後退一步,做出防備的姿勢,臉微妙的泛著淡淡的紅,提高聲音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是絕對不會替你擦的!」
茶小河腮幫子鼓動的頻率半點不亂,瞅他一會兒,沒啥反應的低下頭把最後一口臘腸給吃了,然後伸出舌頭認真的舔干凈嘴巴上的油,最後袖子一擦,萬事大吉。
燕士奇:「……臟死了!」
他惡狠狠的想著,老子才不是變態!
茶小河沒理他,扭頭,眼巴巴的盯著棧板上粗瓷大碗,剛才燕士奇就是從那兒拿的臘腸。
燕士奇有點暴躁的把茶小河提起來,又一次將她丟出門外,並抽走她捏在手心里的筷子,眼神凶殘,壓低聲音恐嚇:「再搗亂揍――」
茶小河雙腳一落地,停也不停地就往院子里走,仿佛燕士奇的狠話只是耳旁風,全然沒有反應。在眾人目光奇異的注視下,拖了院子中央一條沉重凳子到廚房門口,坐等開飯。
燕士奇:「……」
這回他是真的想揍茶小河了,就算她是殘疾人也想揍。
然而下一刻回憶起茶小河那雙小狗狗一樣的懵懂純真的眼睛,還有為了口吃的學狗叫和學小狗打滾的「沒尊嚴」的傻乎乎樣子,不由得為自己剛剛的暴力念頭生出了一絲罪惡感。
身為將來要成為天下第一強者的武者,理當體恤弱者,胸懷寬廣……
青年內心正糾結,廚房里響動驚醒了他。
不知哪兒跑來一只貓打翻了棧板上的粗瓷碗,被人發現後仿佛時間靜止一般一動不動的抬著前爪,叼著剩下的臘腸,只用圓溜溜的眼睛無辜的看著燕士奇。
有點眼熟。
然而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奪食……
燕士奇身上的氣勢變了,語氣陰森:「放下臘腸躺平投降就饒你一命。」他向前邁了一步。
貓咪轉身就跑。
咔嚓。
屋頂發出輕微的斷裂聲響。
燕士奇邁出第二步。
野貓試圖跳出窗戶逃跑。
轟――
院內的眾人和默默圍觀的農戶一家眼睜睜看著廚房的屋頂……塌了一塊。
燕士奇被埋。
茶小河雙手放在膝蓋上,以雷打不動的守門神姿態,坐等開飯。
獨角大王:「……」
一群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