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但為君故 64(1 / 2)

</br>走廊上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路明非微微皺眉,克里斯廷娜卻立刻把手伸進了隨身的坤包里。

想必那支精巧的烏鴉手槍就藏在坤包里,情報員小姐這么做的時候臉上流露出與敵偕亡的凜然神情。

那是一群穿著沉重軍靴的人在狂奔,僅憑腳步聲就能知道那是一群經過嚴格訓練的虎狼之輩,從他們踏入023號城市以來,還沒有類似的武裝人員露過面。

路明非一把抓住克里斯廷娜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鎮定。果然那群人並不是沖著這間公寓來的,腳步聲從門口經過,他們大踏步地上樓去了。

路明非和克里斯廷娜對視一眼,兩人剛剛出門,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亞歷山大布寧,老家伙顯然是得到消息後跑著過來的,兩腳雪泥,鵝毛大雪落滿了熊皮帽子和黑貂大衣。

雖然是那么地心急火燎,可看到克里斯廷娜從路明非的房間里出來,老家伙還是愣在了當場,瞪著兩人,呼哧呼哧喘著氣,活像一頭被人偷了蜂蜜的老熊。

「吃早餐!我和克里斯廷娜小姐吃個早餐!」路明非趕緊拉開房門給他看吃空了的早餐車,心里慶幸自己把被子疊了……

布寧如釋重負,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緩解眼下的尷尬,奧金涅茲就帶著幾位貴賓趕來了,這個穩重的年輕人此刻略顯慌亂,但眼神凌厲異常,簡直就是蘇聯時代穿越過來的克格勃干部。

布寧嚴厲地看向克里斯廷娜,「回你的房間去!」

「你憑什么管我」克里斯廷娜立刻頂了回去,漂亮的眉毛揚得快到頭頂了。

路明非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克里斯廷娜小姐,請在我房間里稍等一會兒,我去看一看,回來告訴您發生了什么。」

克里斯廷娜應該是沒想明白自己臨時招募來的小弟為何忽然站到老爹那邊去了,正要發作,奧金涅茲已經帶著人從他們之間穿過,徑直上樓去了。

「同志之間不該相互信任么」路明非沉聲說,手上加大了力量。

面對這個忽然冷峻起來的秘書,克里斯廷娜居然發作不起來了,懊惱地轉身回屋,在背後摔上了門。

路明非跟著布寧上樓,狹窄的走道里擠滿了人,多數是穿著軍靴和鐵灰色長大衣的男人,一眼可知他們的大衣下藏著武器。

警衛人員封鎖了一間公寓的門,奧金涅茲帶著人正跟他們用俄語高聲爭執。布寧冷著臉揮手,暫時地壓住了局面,警衛人員們讓開一條通道,讓布寧和路明非通過。

公寓里水汽彌漫,還播著悠揚的音樂。路明非居然知道那首老歌的名字,伏爾加船夫曲,當年在中國也算是家喻戶曉,經常出現在老藝術家聯唱的環節中。

血紅色的水上飄著玫瑰花瓣,龍頭還嘩嘩地流著,水從青銅浴缸中溢了出來。維什尼亞克,那個最會跳水兵舞的年輕人靜靜地躺在血水里,的身體顯得那么蒼白。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場面,但路明非還是被那大片的血紅色刺激到了,一陣反胃。

之所以沒讓克里斯廷娜上來,是因為他聞到了隱隱的血腥氣。隔著一層樓都能聞到血腥氣,可以想見血流成河的場面。

「什么時候發現的」布寧低聲問。

為首的警衛看了一眼腕表,「八分鍾前,血從地板滲到了下面一層。」

「死亡時間」

「早晨七點或者八點。應該是從酒吧回來之後,他就放了一盆熱水泡澡,在浴缸里切開了自己的腕動脈。」警衛說,「典型的自殺,死亡過程很長,通常要一兩個小時。」

路明非也聽說過這種自殺方法,痛飲烈酒之後躺在放滿溫水的浴缸里,把腕動脈切開,鮮血緩緩地流走,人漸漸因為缺氧而昏迷,最後心臟停止跳動。在名目繁多的自殺手段中,這是最不痛苦的幾種之一,但要忍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因為昏迷前的每一秒鍾里你都知道自己正經歷死亡。

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坐著火車不遠千里來到023號城市,一路上縱酒狂歡,和女孩們跳舞,一點都不像是來尋死的。可在一場酒後,他踏入浴缸,割開腕動脈,聽著老歌,獨自等待死神的降臨。

他走得相當平靜,烈酒也並未泯滅他的神智,大衣和皮靴都妥善地收在了衣櫃里,卧房整潔得就像軍人的宿舍。

「他的東西在哪里」布寧問。

警衛指了指窗邊的小桌,一個厚實的文件夾放在上面,想來是維什尼亞克臨死前整理好的,文件夾上還壓著他的家徽戒指。

布寧拆開文件夾,快速地翻動,動作粗魯,像是要把那些文件都撕成碎片。有些文件路明非讀不懂,有些卻是俄文和英文雙語,其中有家族信托的文件,還有一份居然是莫斯科某處墓地的合同。

這個有家族傳承也有無限未來的年輕人居然在來前就給自己買好了墓地,相比之下路主席雖然也覺得自己會掛在西伯利亞,卻毫無准備,路上還跟情報員小姐姐傳出緋聞,真是對死亡這件事太不尊重了。

布寧最後找到了一個白色的信封,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頁紙,想來是遺書之類的東西。短短的幾行,布寧反復讀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