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一會兒換個造型的江湖騙子,剛說整個蓉城沒有不知道張人傑的,著實把我激動了一把。但我繼續問下去的時候,他又跟我要一百塊,不免讓我產生疑惑,這家伙不會是又想坑我的錢了吧。
我冷笑一聲,說道:「既然整個蓉城沒人不知道的,那我隨便打聽不就行了,干嘛要問你呢?」
中年男人兩手一攤,說道:「你隨便問,問得出來我倒找你一百塊。」
我說我要是問不出來,不正說明你之前是在騙人?
中年男人又說:「聽過張人傑,不一定知道張人傑在哪,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家伙常年跑江湖的,嘴皮子實在利索的很,我雖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想被他隨意玩弄,當即攔住一個過路的人,問他:「聽說過張人傑沒?」
這人竟然渾身一抖,神色恐懼地看了我一眼,擺著手說:「沒聽過、沒聽說。」接著倉皇而逃。
可是看他那副樣子,明明是聽說過的,只是礙於什么不敢承認。我不信邪,又連著攔了幾個人,同樣都是面色恐懼,連連擺手說不認識。旁邊有個大媽正在哄哭鬧的孫子,那孩子也就兩三歲的樣子,聽到「張人傑」這仨字直接不哭了,大媽更是見了鬼似的,抱起孫子匆匆就走。
嚯,我爸的名字這么厲害,還能防小兒夜哭啊?
在蓉城,「張人傑」這仨字仿佛伏地魔似的,連提都沒人敢提。
趙虎來到我身前,悄悄說道:「張龍,看大家這架勢,你爸確實挺有名的,不過有可能是惡名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備……」
我面色嚴肅地點點頭,看這情況應該是的,不然大家不能怕成這樣,連兩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敢哭了。看來我爸從老家出來以後,在南方沒干什么好事,所以才有這種惡名。
不過,惡名總比沒名的好,我就怕來到這里啥也打聽不出,最後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惡名就惡名吧,能辦成事就行,我和趙虎在老家的名聲也不好啊,多少人拿我倆名字嚇唬自家孩子呢。總之,雖然大家都很害怕我爸,對我來說卻是一個不錯的開端,起碼說明我爸確實在這待過、有過痕跡。
這么一想,我也就不再猶豫,立刻往中年男人手里塞了一百塊錢,說你趕緊告訴我張人傑的下落!
中年男人收起了錢,對我說道:「我不知道。」
我:「……」
我感覺自己快要爆了,想要立刻打爆他的狗頭。
我努力默念著莫生氣歌: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來又何必;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壞誰如意,而且傷神又費力……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再念一百遍莫生氣歌也是徒勞,我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領子,同時舉起了自己砂鍋大的拳頭。
中年男人立刻擺著手說:「別……別這樣,我確實不知道張人傑在哪,畢竟我倆不是一個級別的,我哪知道他在哪里活動?但我可以給你提供線索!」
「說!」我強壓著自己的怒火,眼睛都微微有點發紅了。
中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我的拳頭毫不猶豫地砸了下去。
中年男人的一只眼睛腫了起來。
「還要不要了?」我問。
「不要了……夠了……」中年男人靠在欄桿邊上,緩緩坐下。
唉,你說這是何必呢,人和人之間怎么就不能好好交流?
被我打腫一只眼睛以後,中年男人變得老實多了,終於開口講了起來:「十三年前……」
我在心里盤算了下,我爸確實失蹤十三年了,從十三年前講起也不是不可以。
人行天橋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我們一行八人圍著這個鼻青臉腫的江湖騙子,聽他講那過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