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轉過身來,靠著背後的書桌,目光如水洗,望著她:「你的衣服,需不需要我幫忙?」
姜九笙忍不住嘴角輕揚:「要怎么幫?」
他認真的口吻,說:「手術縫合是我的強項。」
真謙虛,耶魯大學的教科書里還記著時瑾首創的縫合法呢。徐青舶依在門邊,晃了晃手里便攜式的醫葯箱:「沒有針線,手術縫合針要不要?」
時瑾看了看姜九笙的裙子「也可以。」
所以,這要給她的裙子做一場手術?
姜九笙有點目瞪口呆了。
時瑾接過醫葯箱,對徐青舶溫聲地說:「你可以出去嗎?」
卸磨殺驢!
徐青舶啪的一聲摔上了門。
姜九笙抿嘴輕笑,覺著徐醫生當真是個有趣的人。
時瑾提著醫葯箱,搬了張椅子放在她跟前,她安安靜靜地看他,一副隨他擺布都願意的神色。
時瑾抬手,剛落在她領口,動作又停頓住。
他說:「冒犯了。」
姜九笙搖了搖頭。
他這才脫了她的外套,毛呢外套下的紗裙,腰間刮破。
她站著,他坐著,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腰腹,一截又細又白的小蠻腰,稍稍往上,有一處紋身,是一朵花,黑色的,很妖異。
他盯著那紋身看。
姜九笙解釋:「是手術留下的疤。」停了一下,又道,「紋身大概是曾經年少輕狂。」
為什么說大概?
因為不記得了,十六歲出了事故,事故之後丟了記憶,多了這個疤、以及這個誰也不知道寓意的紋身。
時瑾點點頭,稍稍俯身,修長的手指落在她刮破的裙上,低低說道:「是荼靡。」
他低著頭。
姜九笙站著俯視望去,他的發很黑,有些軟,修剪得較短,隨意又普通,偏偏,配上他分明的輪廓,好看的剛好好。
美人骨相,即便不是初見,已經能驚艷的目光。
目光太過放肆,姜九笙收了收,不露聲色地轉了轉眸子,盡量語氣平和:「時醫生也知道?」
她打趣他時,便喜歡喊他時醫生。
時瑾突然抬頭:「末路之美。」他說,看著她的眼,「它的花語是末路之美。」
姜九笙詫異:「時醫生懂花?」
她印象里的時瑾,大概更學術一些,花這種風雅卻虛華的東西,適合文人,時瑾他啊,還是更適合手術刀,那樣冷硬又利索的東西,是救贖,卻帶著致命的殺傷力。
時瑾搖了搖頭:「是不太懂,只是恰好知道這一種。」
哦,原來他喜歡荼靡,嗯,她記住了。
他們真有緣,天造地設,姜九笙如此想著,嘴角越發壓不住上揚的弧度。
時瑾看完她腰間刮破的地方,然後把醫葯箱放在腿上,開了箱子,找了一種稍稍尖細的手術針,縫合的線也是外科醫用的手術線,還有一把尖頭的手術剪。
大概每個外科醫生家里都有這樣一套工具,姜九笙想。
處理好了針與線,時瑾抬頭,恰當又禮貌地知會她說:「我盡量不碰到你。」
姜九笙想說,碰到也沒關系啊,她願意給他碰的。張張嘴,還是說不出這么放浪的話來,便點了點頭。
他垂下眼睫,然後專注地縫她的裙子,細長的金屬縫合針在他指尖進出、移轉,不疾不徐,動作斯文又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