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琴南聽到此手搭在他肩膀上笑起來,「雲深,爹爹為你的字可是用心良苦,他行草篆隸,體體臻入化境了,還陪你練。」
晏姝拉著雲深的胳膊,笑盈盈道,「你爹爹是想讓你閨閣出宰相,還是成個衛夫人呢,整天把你拘在書房,不是讀書就是寫字,好沒意思。他愛寫字,就讓他寫好了。我們就去玩,看他敢攔你,走。」
沈雲深不喜歡她用這種語氣講她爹爹,好像他們很相熟,她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甚至被縱容肆意,連自己也需她來庇護。
當然,更不喜歡的是,爹爹就任她這樣。
「那好吧。」跟他反著來就對了,他不去,她就去。
某人見她走了,腳也不由自主跟著邁開。
卻遭晏琴南反手拽住,打趣道,「你不是要在家練字么?」
*
那處茶樓叫飛文樓,兩層,很氣派。
一進門就聞到清冽冽的書墨香。
沈清都跟在後面,看沈雲深被晏姝挽起胳膊,慢步往里走,細細左右打量。
地上有個小石子,她也沒注意,穿著淡青素綢綉鞋的腳沒防備地踩上去。
沈清都眉頭隨之輕皺,好像硌疼的是他。
走過時,本想把它踢開,腳卻不由直落上去,試試到底會硌得多疼。
雲深踩過……一念起,腳下的硌硬之感,也旖旎溫暖,撫人心緒。
他跟著晏琴南就近坐在一角的桌子上。
晏琴南放眼大廳,那些人或擰眉斟酌,或執筆難下,或相對商量,便提議,「咱們也掩去姓名寫個簿子,比一比,誰的唱和多,誰的評賞多。」
沈清都聽到說話聲隨隨便便敷衍「嗯」一聲,目光心思只在沈雲深身上。
她站在整齊掛列著一層層簿子的牆前,托著一本簿子,那簿子書簽處,俊雅明快的三個字遠遠可見——疏影斜。
疏影斜,斜疏影,謝疏影。
沈清都薄唇漠然抿動。
再看沈雲深神色寧靜,看得專注,一縷鬢發安然順落在那書面上,等新一頁翻起,落下,發梢被夾在兩頁之間,他的眼神越發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