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不知處(父女)_高h 作者:鍾山離
雲深不知處(父女)_高h 作者:鍾山離
謝經綸失笑,饒是她腹中有詩書,出言含機辯,美食當前,也是個小姑娘,會凈揀好的拿。
並不是放下又拿起地挑挑揀揀,皓腕蔥指,輕拿輕放,不失利落干脆,連帶清淡的眉眼也生出輕俏伶俐的生動意味。
非禮勿視。
注目人家姑娘許久,謝經綸驚覺失禮,忙不自在地別開視線。
看有人托腮望屋梁,筆頂一下下敲著下巴,搜腸刮肚想句子。
有人姿態端正,神色從容,走筆如行雲流水。
還有人在他余光里,放好看中的最後一塊水晶糕,依次覆上素白帕子的四角,纖指靈動。
他仿佛看到她額間的淡淡佛狀,在稀疏飄動的額發下,靜好嫻雅……
輕咳一聲,轉臉笑問,「糖吃多了不怕牙疼?」
沈雲深沒有立即回答,不緊不慢地覆好帕子角,抬眼正好先看見對面小家伙未完的集句——
春來南浦綠一川,
忙趁東風放紙鳶。
路人借問遙招手,
——
結句沒寫,回想小家伙抓耳撓腮的模樣,應是卡在這里了。
「你送糕點過來不怕詩來不及寫?」沈雲深指了指小家伙的,未予置評,只笑說,「可別碧不過。」
「……」謝經綸嘴角輕抽,這是卸磨殺驢?
小家伙跑進自己房里,曲腿勾著凳子,趴上桌子,小手臂夠過擺在中央的一個黑漆描金小果盒,里面是今天才擺的點心,他將品相不佳的一股腦兒取下,抱上盒子忙忙往外跑。
在回廊上,只顧埋頭跑路,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一巴掌揚手就來,火辣辣落在他右臉,人跟著趔趄撲倒向鵝頸椅,額頭和詾口被磕得生疼。
那人辱罵依舊不少,「不長眼的丑八怪!急著去投胎?」
宋時平臉上除了忍疼,沒有多余的情緒,揉著詾口找小果盒,果盒被摔開在地,點心散落四處,有的滾上灰塵、有的裂開、有的變形了,都不能看了……
他憤怒抬臉,不忿昭然。
「呵!」那個人負手挺立,傲慢斜睨他,滿嘴譏誚,「稀奇,木頭人也有脾氣了?」
話雖是笑著說的,動手卻不留情,不惜力的一巴掌又落在他這個同父異母弟弟的左臉上。
點頭賞嘆,「兩邊一樣,就順眼多了。」
說罷,領著人揚長而去。
宋時平眼底黯淡,從地上爬起來,默默拾起果盒,舉動間是習以為常的逆來順受。
繞去溶芳井里汲了水,清洗果盒,又摘來一片荷葉洗凈墊在里面。
謝經綸遠遠留心,見到宋時平,沈雲深的笑變得不同,變得輕快由衷。
「這樣快?很熱吧,跑得臉都紅了,快坐下歇歇扇扇。」
宋時平才被人欺辱,受到一點尋常關心會倍覺心暖。
欺凌他的人,是他不喜的人,一見如故的沈家姐姐會關心他,就沒什么好計較。
一只小手護著果盒,一只小手握著扇子遞到沈雲深跟前,「這是外面神仙一樣的人讓帶給沈家姐姐的。」
沈雲深微懵,略細看,眼睛一亮,這不爹爹的扇子嘛?
神仙一樣的人,心下嘩然,爹爹!
抓過扇子,「我爹爹在哪呢?」
宋時平頂著紅臉笑,「原來是沈家爹爹吶,沈家爹爹在沐雲橋呢。」
沐雲橋就是來時的水中石墩路。
音落,他沈家姐姐就沒影了。
*
沈雲深提著裙子急急跑出,邁下一個石階,便駐了足,呆看隱隱綽綽荷葉下的身影,荷葉縫隙間漏下的曰光點綴在月白長衫上,悠悠浮動,有多神清氣俊,有多超然自逸,他渾然不自知,只負手仰首,一手攀著一支蓮蓬漫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