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2 / 2)

紫玫一把扣住那人的脈門。「呀」的一聲驚呼,一個東西從那人手里掉了下來。

藉著室內的火光,紫玫看出那人是房東的大女兒,知道自己風聲鶴嚦,鬧了誤會,連忙腳尖一挑,把那個還未落到地上的東西挑了起來。

紫玫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東西不由一愣,「這是什麽?芝麻?」

女孩驚魂未定,「稗……稗子……」

紫玫皺了皺眉頭,「稗子?拿稗子干什麽?」

「給……給奶奶送飯……」

「給你奶奶吃這個?」紫玫吃了一驚,忽間然明白過來,「你們吃的什麽?」

那女孩低下頭默不作聲。

兩人沉默片刻,紫玫把碗放到女孩手里,慢慢走到桌邊。粟米的香氣陣陣飄來,她卻沒有半點食慾。

用來照明的火把漸漸熄滅,紫玫躺在炕上,呆呆看著土坯中露出的稻草,心里五味雜陳。

兩天前她還是個不知人世苦惱的小女孩,無憂無慮,只會為了早上沒能睡會兒懶覺而不開心。短短兩天時間,她嘗到了生離死別滋味,也看到了人世間的苦難。原來人世間會而這麽多苦楚……

想著想著,紫玫心頭一酸,怔怔落下淚來。

第二天一早,紫玫悄然離開,臨行前,她把身上的金釵、銀鐲,甚至連腰里的佩玉也拿出來,一並放在桌上。她知道這並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但她不能不

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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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慕容紫玫紅衣白馬進入洛陽城。

如今天下割裂為十余個國家,互相攻伐不斷。其中以定都洛陽的周國最為強大。周帝姚興本是燕國重將,篡位稱帝已近二十年。

洛陽城牆高大,氣勢恢弘,是天下有名的堅城,同時也是最為繁華的都市。

紫玫顧不上觀賞這座名城的風貌,依照三師姐所說的方位尋找紀大將軍府。

紀眉嫵母親早亡,父親紀重依照母親的遺願送她拜雪峰神尼為師。她雖然出身豪貴,卻沒而一點盛氣凌人的傲態,舉止嫻雅,性格柔順,是一個溫婉多禮的大家閨秀。

她比紫玫早入門一年,兩人年齡相差兩歲,親如姐妹。飄梅天天氣苦寒,每年最冷的三個月,紀重都會接女兒回家。這一次二師姐林香遠與紫玫的哥哥慕容勝成親,她也一同趕到伏龍澗,婚禮之後才回到洛陽。

紀眉嫵喜出望外地挽起紫玫的手,「你怎麽來了?呀,手這麽涼,快進來。」

慕容紫玫乍見親人,幾天來的傷心、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

紀眉嫵見師妹神情有異,連忙把她拉進自己的閨房。

室內溫暖如春,金絲纏成的熏爐里飄盪著縷縷輕煙。一個華服少女坐在床頭,見兩人進來,款款起身。

「這是我師妹,慕容紫玫。這位是七公主,今天來找我玩。」紀眉嫵一邊給兩人介紹,一邊把紫玫的披風取下來,「你不是一向穿紅衣嗎?怎麽換了白色的,這是湘綢,做工很精致啊。」

聽到師姐宛如家常的話語,紫玫慢慢平靜下來,囔著鼻子小聲說:「這是借人家的,我的衣服沾了血,穿不成了。」

紀眉嫵一驚,「誰的血?路上遇到強盜了嗎?」

「我殺了幾個人。」紫玫「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師姐,我爹死了…… 」

「啊?」紀眉嫵抱住紫玫的肩頭,「怎麽會……紫玫,先別哭,慢慢說。」

七公主見兩姐妹有話要說,便起身福了一福,輕聲道:「紀姐姐、慕容姐姐,我先告辭了。」兩人把她送到門外,外面自有宮女、太監伺候。

七公主暗暗看著紫玫細白的手指,心下艷羨不已。一般生為女兒,偏生她們能自由自在的縱橫江湖,快意恩仇。自己就沒有這個福氣,只能一輩子深居宮中。

環佩之聲遠去,慕容紫玫擦乾了淚水,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一告訴師姐。

紀眉嫵聽罷,沉吟道:「師父曾說過伯父的武功極高明,在當今武林也是有數的高手。星月湖究竟是何方神聖,會有這麽多強徒?」

紫玫搖了搖頭,「我爹沒有來得及說……」

紀眉嫵見師妹眼圈又紅了,連忙溫言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