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國防軍進攻(下)(1 / 2)

辛亥大英雄 河馬散人 6093 字 2020-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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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國防軍進攻(下)

北京石獅胡同的宮保府內,燈火通宵不熄()。

高高的電報天線連接著hua大價錢從美國買來的無線電發報機,滴滴答答的電報聲從袁世凱回來就沒停歇過,此時此刻誰都知道,整個北國的政治中心不再是金碧輝煌的紫禁城,而在這里。

書房台燈下,已經是農工商部sh郎的楊士琦和袁克定站在旁邊,楊度卻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三雙眼睛都盯著被袁世凱捏在指尖停頓了很久的前線電報。

電報讓他心神不定,這些天來他也實在憔悴了不少,一邊要安定北方,又要壓制南面,還要提放以良弼為首的宗社黨,閑下來想想其實還真不如在河南過得逍遙自在。

電報的內容很詳細,馮華甫已經分兵並且接連拿下孝感和灄口,兵鋒已經指到了三道橋,只要能越過三道橋,劉家廟是根本不可能守住的。漢口最後一個屏障就是大智mn。大智mn不好打,因為它靠近租界,lun炮齊轟肯定會引來外jiao糾紛,但也不用太擔心,因為等打到這里湖北軍民的士氣就基本全部瓦解了,所以讓他真正擔心的是深入京山的第四鎮

因為馮華甫分兵後楊秋也分了,還親自統兵圍剿第四鎮王遇甲不算多好的統兵之人,反倒是這些年驕奢之氣慣出來不少,加上京山地處大洪山南麓余脈,地勢復雜河川密布,這種地形對習慣了北方平原的北洋來說很危險,勞師遠征又得不到當地支援,能否突圍而出破京山很關鍵,所以暗自後悔不該讓段祺瑞去北面,要是馮段二人都在前方,也不會這般捉襟見肘了。

現在津浦路南面紛紛獨立,唯有南京張勛還在固守待援,焦頭爛額耗費無數的湖北丟了半個鎮連漢口還沒到,要在這么打下去的話,天知道還要付出什么代價()。如果最後在湖北耗掉一個鎮,定然會動搖北洋戰無不勝的根基,南方那幫lun黨聲勢大漲,一來二去自己......恐怕就得讓第三鎮在津浦線上動一下了。說心里話他不想動第三鎮,這可是心尖上的王牌部隊,要是被兩淮黨人給纏住,也像湖北那樣損兵折將的話,北洋系可就真要日落西山了。

這是事情都讓他頭疼y裂,最後放下電報抓起參茶潤潤喉嚨才問道:「聘卿(王士珍字)到哪里了?」

楊士琦說道:「朝廷讓他出任湖廣總督後,已經連夜趕往信陽坐鎮,有他和華甫聯手,即便......也已經不打緊了。」

楊度依然是狂放不羈的模樣,呵呵一笑:「宮保不用擔心,第四鎮被圍又能如何?華甫已經猛攻三道橋,不出意外兩日內定能拿下,只要把大炮往漢口外一架,楊秋撤回來也晚了,到最後還是一個和字」

袁世凱皺皺眉,心里對楊度這番把兵不當回事的態度很不滿,雖然他說的不錯,湖北戰事的主動權其實還在自己手里,但丟掉一個鎮手里的力量就會小很多,沒有足夠威懾四方的實力,將來誰還聽自己的?

他的神s全被楊度收在了眼睛里,心里暗暗嘆口氣,和楊秋為清除兩湖黨人勢力竟舍得拿漢口做賭注相比,這位在湖北事情上有些「小家子」氣,說道:「宮保應該知道,現在擋在華甫面前的是誰吧?楊秋一走孝感敗、灄口敗,三道橋再敗,您說他們還能在兩湖站住腳嗎?楊秋沒得選,他要想在兩湖站穩腳就必須打壓清除那些人,之前對劉承恩那番話現在看來完全是做作之語要不然他為何故意放開正面讓黃克強統兵,倒是那個榆木腦袋,急著收回事權中了計,nng得退出兩湖已成定局,心里肯定也把楊秋和湖北這些人都恨上了。」

楊士琦不喜歡楊度,但這件事情上也和他想的一樣,說道:「晳子說的不錯,楊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兩鎮都吞掉,我們大不了在湖北失些面子,可會黨卻失去兩湖,或許四川最近也要失去,他們能甘心嗎?這些天江西、兩淮都扣了不少楊秋的貨,借口打南京,其實還不是想托起黃克強,告訴楊秋他們可卡著下游呢()。陳其美這幾天在上海也叫的凶,說要召集蘇浙滬聯軍攻打南京,還讓南方各省代表赴上海討論建國大事,不就是怕最後被湖北奪了大權嘛。」

「楊秋羽翼未豐只能算一方之雄,還輪不到他來和宮保爭位子。」楊度接起話頭:「您的大敵還是會黨,是那位馬上要回來的孫文現在有人幫您打壓他們,宮保應該高興才對。再說了,您要是真把楊秋打狠了,萬一他倒向會黨干脆去捧孫文的臭腳,您怎么辦?難道再打一仗?一個鎮打沒了可以再建十個除非宮保您真以為能靠五個鎮打天下了?何況前面打得苦、打得慘,紫禁城里才會覺得更危險,要是宮保您干凈利落收拾了南方,良弼這些宗社黨豈能容您這里繼續安穩。」

袁世凱早就看破了載灃等人,他為滿清賣命這么多年,卻差點落得刀斧加身,現在完全是因為南邊大lun才啟用他,可事後呢?狡兔死,走狗烹,大清帝國用了幾百年。

他也知道楊度和楊士琦說得有道理,但這個一夜間冒出來的楊秋實在是不讓他放心,有手段,有本事,還能料敵先機,更重要是他和德國那絲道不明說不清的關系,前幾日還有數艘據說裝滿了軍火的德國遠洋輪到上海,難道就是要賣給他的?即便這是個假消息也是很頭疼。王遇甲如果這回拿掉京山,他肯定倒向黨人,要是敗那么揚子江上下游定然是兩分天下,自己在北面收漁翁之利,可為何心里總覺得別扭呢?京漢線是南北的中心,武昌更是九省通衢之地,把這么個敵我不明的人放在那里,實在是......不放心。

唉還是要盡快增強自己的實力才行。想到這里,他丟下捏了半天的電報問道:「杏城,四國銀行團那邊答應貸款了嗎?」

楊士琦明白,其實這些天困擾這位的還不是湖北,而是消耗太大的軍費。滿清的底子早就在甲午耗盡了,這些年為了賠款更是顆粒無收,此刻大戰連綿那里還經得起這種消耗,就算他們這些人多年積攢了些,可光是京漢線那邊就已經投入了不下三百余萬,北面這邊為了穩定也砸下了好幾百萬,津浦線雖然還沒動干戈,但也是遲早的事情,又是一大筆,這還沒算稍後肯定要擴軍等開銷,所以也是愁眉深深:「回宮保,朱爾典表示如果大人可以拿兩淮鹽稅做抵,他倒是願意去游說銀行團,只是......()。」

「杏城直說嘛,兩淮鹽稅現在還沒到手,不願意貸款對不對?」

楊士琦狠狠瞪一眼說話沒點遮攔的楊度:「兩淮鹽稅每年不下千萬,若是能早日攬入懷中便可緩解資金緊張的問題,所以宮保你還是要早作打算才行。」

「要我看,現在應該派人去聯系一下江蘇程德全,他怎么說也是朝廷老臣了,未必會真心歸附黨人,只要在他身上撕開一個缺口,黨人南方勢力必然慢慢被瓦解。」袁克定cha口道。

袁世凱抬頭看了眼躍躍y試的大兒子,心思活絡,一眼就看穿了津浦線上的關鍵,是個可造之材,只是......有些不踏實,應該還需要再磨練磨練,問道:「你與汪公子怎么樣了?」

「父親放心,我與他現在以籌建國事共濟會為名四處宣傳停戰,皙子也在幫我們策劃,要是湖北那邊真傳來不利,倒也是幫了我大忙。」說道得意處,袁克定很是賣nng。

袁世凱很窩火,怎么連自己兒子都不把兵當回事?老子我可就是靠兵才起家的但他又不能發火,三人說得都是事實,這爭天下的事情還真麻煩,所以一擺手:「做的不錯,先要把風放出去,再打......怕也不是辦法了,哎!」

悠長的嘆氣聲中,楊度和袁克定換了個眼s,後者正要出去兩封電報同時被塞了進來:「大人,湖北急電......。」

袁克定展開電報,也不知道如何說好,楊士琦見狀接過來後忽然干笑幾聲:「這......馮華甫算是徹徹底底遇上對手了。」

「杏城快說,到底怎么了?」

楊士琦一手一封電報嘴里苦澀:「華甫拿下了三道橋,王遇甲......被堵在了隔蒲()。」「蠢貨」袁世凱還是沒控制住情緒,起身時將茶杯碰倒,參茶沿著桌沿灑落在昂貴的地毯上。

yin冷的夜空被爆炸的亮光照得通明,飛梭的彈雨如同一道道閃電撕碎了大富水,不足百米的小倉山山坡上已經徹徹底底被炮火覆蓋,長長地坑道內數以千計士兵趴著不動,只有位於山坡死角里第二旅炮兵連還在用57毫米山炮頑強還擊。

「草泥馬就不會玩點別的?」一位士兵抖抖滿腦袋的泥巴探出頭,他是打過武勝關的老兵,見到北洋又是這種仗勢欺人的步炮戰術,立刻朝北洋炮兵方向吐了口唾沫。

「能打贏就是好的,你管人家玩什么?」旁邊班長笑罵道。

「老子就是氣不過不就是仗著大炮多嘛,等司令和師長他們都圍過來,老子把他們的大炮都搶了,也拉到武勝關去讓那幫孫子嘗嘗被人轟的滋味。」

「哈哈......。」

猛烈地爆炸和哄笑聲中,秦章書趴在掩體內用炮兵雙角鏡觀測外面,他今年25歲,湖北陸師學堂畢業,因為沒留過洋,很多人都說他能當上旅長是靠岳鵬的關系,所以他要用戰爭證明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回責任重大,司令已經把可以拿來的力量機動力量都他,全旅上下輕重機槍二十一ting,還把參謀長帶回來的兩千老兵都jiao給他指揮,所以寧願穩一點也決不能co之過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炮彈終於逐漸稀松,密密麻麻的黑點開始從河畔向這邊沖來,見狀他猛然一把撕開了領口,壓低身子沿著戰壕邊跑邊喊:「重機槍注意掩護輕機槍別停著不動......二旅和新來的弟兄們漢口已經危在旦夕,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數萬萬同胞在等待我們的捷報現在我們要在這里守一個時辰守不住,我們就是湖北的罪人守住了,我們......就是國防之雄」

被鼓動起來的士兵叫喊聲著爬到陣沿,從一袋袋沙包的縫隙間伸出槍口,等到北洋兵靠近後,4ting馬克沁機互成犄角開始瘋狂掃sh,早已習慣了節約子彈的機槍手們這回卻被命令放開手打,所以幾乎每人都把快慢機掰到了最大()。

長長地槍口焰如同巨龍噴出的火焰,頃刻間就像北洋軍沿噴灑了數千發子彈,密密麻麻的子彈攪得對面人仰馬翻,將沖鋒的兩個北洋營被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氣得北洋管帶直罵民軍燒包子彈太多,立刻吹響銅哨下令匍匐前進。

上千北洋兵一路匍匐著向山坡爬來,借炮彈的火光看去,就仿佛地面被人撒上了一層灰褐s的蛆蟲,可怕的景象讓即使打過武勝關,打了孝感保衛戰的士兵也頭皮發麻。

無論使用那種戰術,第一bo沖鋒肯定是試探火力,所以重機槍眼看人家都「倒了」,機槍班的士兵立刻迅速拖著小輪車轉移。果不其然,北洋兵爬到一半後就不爬了,炮兵開始向之前幾個噴火的地方覆蓋炮擊,幾個早已人去樓空的機槍掩體被炸得四分五裂。

見到剛才出現槍口焰的位置被炸爛,北洋兵開始加速往上爬,等接近百米後管帶吹響了銅哨,上千北洋兵猛然躍起,拉開向陣地猛撲而來,就在這時重機槍再次全速開火,十幾ting輕機槍也加入了合唱後,山坡上的北洋兵就像是麥子般成片成片倒了下去。

「王八蛋」

「撤下來,再轟讓炮二營也上來」王遇甲見到第一bo投入的兩個營幾乎被掃光了,牙齒都咬的咯咯作響,猛地chou出軍刀往地上一cha,多少年沒打過這種硬仗了這回終於可以好好過過癮,讓這些雜牌民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北洋jing銳

「轟隆隆......。」

一聲又一聲的叫囂下,北洋炮彈再次光臨小倉山陣地,士兵們立刻縮回了腦袋,在漫天炮火中煎熬等待()。

陳光遠是第四鎮七協協統,剛才那陣密密麻麻的彈雨讓他有些焦心,拉了拉王遇甲:「統制大人,情況有些不對,那邊好像不止一個協。」

十五標標統吳長植也覺得不對勁,指著地圖說道:「京山這邊原來有lun軍兩個協(旅),馮軍統來電報說楊秋至少從孝感那邊chou走了三個協,也就是說我們這邊有五個協,三陽鎮過大富水時我們遇上了兩個,槐樹庄兩個,對面應該是最後一個。從這段時間看,他們的協都不滿編,每個協大概也就三千左右,可剛才那么強的火力至少有不少於五千人怎么會多出來這么多?如果他們的任務是掐斷我們和漢口的聯系,就沒必要死守這里,而且也用不上這么多部隊。」

王遇甲不是無能之輩,聽他說完後腦袋里猛然一驚,問道:「你的意思是......。」

分析讓油燈下的每張臉都有些不安起來,最終還是陳光遠手指在小倉山位置上敲了兩下:「兩個協在後面,兩個在右面,這樣看的話這支部隊不是來sao擾,而是......。」

「哈哈......想靠一個協就擋住老子玩包抄?mn都沒有」王遇甲聽完反倒是怒極而笑,大喝道:「13、14標進攻小倉山,15、16標立刻布陣,馬標散開偵查,三個炮營全給我拉上去,就算是砸也要在一個時辰內給我砸爛它」

大概是嗅到了不安,北洋炮兵開始發了瘋般向小倉山陣地投擲炮彈,野戰工事被炸得破碎不堪,下瀨火yo產生的毒煙開始彌漫,火焰更像流淌的水一樣在陣地之間蔓延,很多士兵剛跳出著了火的陣地,就又被山腳下的北洋機槍隊掃倒。

秦章書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拉住參謀喊道:「把所有勤雜人員、教導連都集中起來,讓三營暫時撤下來和他們一起並為預備隊待命。」

軍官去下命令後,北洋步兵大隊就已經向陣地涌來()。他們一開始在炮彈掩護下悶著頭分成三bo沖鋒,前面的一直就跑,在後面的就緊緊跟在後面也不打槍,戴著有金線大檐帽的下級軍官都拔出了軍刀,沖在隊列的前面。等到炮兵停下後六架重機槍接替承擔起了火力支援任務。

等到他們跑近後,二旅輕重火力全開掃了過去,近五千支mo瑟98和二十多ting機槍散開在總計三公里的四道陣地內,齊sh的聲音像颶風掃過,重機槍剛將前面的敵人象麥一樣割倒,吸取了第一次教訓的北洋兵立刻散開卧倒,而且這次還把隊形拉得很散很散,借用山坡上的樹木和土堆不斷朝前運動。後面的北洋機槍隊也開火了,密集的彈雨在幾個機槍陣地上ji起一道道小煙柱,好些個機槍手都被掃倒。趴在地上的北洋兵只要見到那里的機槍被壓住,就跳起來沖幾步,然後又迅速卧倒繼續往前爬,無論如何總是不後退。

這種玩命的架勢明顯就是知道了自己已經被包圍,所以北洋第四鎮要殊死一搏了,你來我往的彈雨中小倉山陣地壓力陡增,好不容易打退一bo後炮彈就又會落下來,等到自己的步兵重新組編完畢沖上來後消失。

一bo*沖鋒幾乎沒停頓過,生命在飛速消失,整個陣地內都流淌著鮮血,好幾次北洋兵都沖破了陣地,都是將士們咬著牙白刃戰擋了回去,最後秦章書和軍官們都干脆全都抄起步槍當起了步兵。一次、兩次、三次.......兩個小時內最後連守陣地的國防軍將士都忘記了北洋到底發動了多少次沖鋒,到最後大家只是麻木的開槍,開槍然後白刃反沖鋒,手里僅有的預備隊也在這種消耗中被拉了上來繼續消耗。

陣地內屍體橫七豎八,既有自己人的,也有北洋的。秦章書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也不知道是誰的屍體上,靠著坑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身將官服更已經分辨不出了樣子。三團團長死了,兩個營長,七個連長也死了二十ting機槍被炮彈炸爛了一半。眼看北洋再次沖了上來,他把一排子彈壓入了彈匣,還把配發的漢元式手槍拔了出來,狠狠吐了口血痰。

他**的,忘記先娶媳f了也不知道閻羅王嫁不嫁閨nv()。

當士兵們再一次從戰壕內歪斜著起身時,遠處天地卻陡然被撕裂了只見到左邊、右邊還有正面後方閃耀起了數以百計的火團,光點密密麻麻比天上的繁星還多

「司令......司令他們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