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門開,見宗師(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918 字 2020-08-29

死亡是種什么感覺?

痛苦,恐懼,坦然,留戀,或者徹頭徹尾的迷茫?

是不是對生命所有的體驗都在那一瞬間完全的停滯,人世間的美好和不美好再也與你無關,連個無足輕重的看客都做不成,一切的一切,重新歸於萬年的沉寂和永恆的虛無。

如何生,又如何死,

這是自人類直立行走以來,始終都無法解決的一個難題,所以開始孜孜不倦的求道!

道是什么?

天道、人道、儒道、佛道、武道,無論強調精神的力量,還是重視肉身的突破,都是一個目的:超脫生死!

只是千百年來,能夠最終邁出最後一步的人寥寥無幾。究其根本,在於生者不知死,死者不知生,兩不相知,又如何從生到死,然後再超越生死呢?

凌厲無匹的殺氣刺激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心靈深處,就如同錢塘湖被席元達重傷頻死的經歷一樣,左彣再次來到了生與死的臨界點。

唯一的不同,那次始終徘徊在生死邊緣,而這一次,生死只是一瞬間!

突然,左彣頓悟了武道的奧秘!

道可道,非常道,

道既無常,如日之光。如日之光,光照無方!

涓涓細流,匯入丹田,以難以想象的度凝聚成河、成江、成大海,然後洶涌澎湃,帶著九天雷音的轟鳴充斥著奇經八脈。

天地在眼前驟然明亮了起來,吹過衣角的微風,回轉著無窮無盡的曲線,掠過樹梢的雀鳥,以契合自然的軌跡在俯瞰群山,爬過草叢的蟻蟲,發出只有蟲類才能聽懂的低鳴,這一切,全都清晰無誤的倒映在他的腦海里,沒有遺漏,沒有缺憾,幾乎接近了臻美!

擎劍的右手不見如何動作,幽黑深邃的劍鞘豎在了身前,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恰巧擋住了暗夭的毒針和短匕。同時張口微微吹了一口氣,急射而來的那道寒光仿佛碰到了虛空無形存在的屏障,以數倍的度倒飛了回去。

撲哧!

寒光洞穿了暗夭的左肩,嵌入後面的山壁內,山石粉碎四濺,放眼望去,竟是一粒光滑圓整的銅豆。

那日在晉陵城,同樣的寒光阻止了左彣的身形,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今時今日,卻猶如螢火與皓月爭輝。

越品如登山,山高不可見!

血跡從肩頭流出,暗夭雙手巨震,渾身的勁氣似乎被抽光,又似乎被牢牢的黏在了那柄平平無奇的劍鞘上,進不得,退不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里還有一分縱橫江湖的頂級殺手的風采?

接著一股迫人窒息的殺伐之氣涌來,身子砰然退開五尺,碰到山壁才停了下來,胸口憋悶,再忍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你竟然……」

左彣微微一笑,低頭凝望著匣寶劍,粗糙有力的指節輕輕撫摸著鞘身上的雕紋,慨然道:「不錯,我在六品上停留了八年之久,久得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無望步入到五品的境界。要不是你這驚心奪魄的一刺,又怎能推開這扇門,跨過這道檻,成為武人夢寐以求的小宗師?暗夭,你我雖是敵人,卻還要謝你這一刺之恩!」

暗夭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手捂著胸口,顫聲道:「小宗師,小宗師!哈,你六品的時候,我殺不了徐佑,現在晉升小宗師,我更殺不了徐佑。既然如此,不如一死!」

左彣搖頭道:「你不能死,我家郎君要你活著!」

暗夭仰頭大笑,道:「我打不過你,卻不會連死也死不了!」說著以手做刀,劈向頸側,滿是決絕之意。

左彣欺身近前,右手後發先至,擋在了暗夭的手刀和脖頸之間,單以身法和度,已經遠遠將這個曾經的對手甩在身後。

暗夭的眸子里溢出絲絲冷笑,步法飄忽,身子側旋,以後背撞向左彣懷,同時雙手握拳,胳膊如同折斷一般,從詭異之極的角度擊向他的腎關要害。

這是不要命的打法,兩敗俱傷!他身為殺手,不到最後一刻,豈會輕易的放棄反擊,不過以自殺為誘餌,騙左彣計。

鬼音驟起!

當初在晉陵,左彣就是被暗夭這種凄厲的鬼音所懾,反應慢了一步,導致她逃之夭夭。這次在兩人緊挨著的方寸之地,鬼音的威力更大,震盪在耳鼓,似乎要把人心都捏成粉碎。

山洞的村民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一時想不明白好好的齊黃花怎么變成了什么暗夭,還要出手殺人。等這會剛剛轉過神來,又被鬼音折磨,一個個捂著耳朵大叫起來。有些身子弱的,直接倒在地上翻滾不停,撕扯衣物,抓的臉和身上都破了。

左彣卻面色不改,絲毫不受鬼音的影響,左手伸出一根食指,不快不慢,不急不緩,破開旋轉如鬼魅的層層假象,正好點在暗夭後心。

時光凝結在此刻,暗夭向來以身法絕妙自傲,這會只能一動不動,雙拳停留在距離腎關一指的地方,再無寸進!

「沒用的,放棄吧!」

絕對的力量,完全無視任何陰謀詭計,這是暗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後心微微酸麻,頓時昏死過去。

從晉陵到錢塘,從楓葉紅透到大雪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