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埋伏(1 / 2)

錦衣夜行 月關 1661 字 20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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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峪關外,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正跋涉在茫茫雪原之中。

這是夏潯的人馬。

嘉峪關外諸部,只是本能地依附於距他們最近的、最強大的帝國----明朝,這種政治立場本來就是搖擺不定的,決定權在於大明對西域的威懾力,現在貼木兒已踏上征途,消息已在西域傳開,西域諸部的立場很是暖昧,這時以夏潯這一級別的朝廷大員出塞宣撫,有一定的風險,所以西寧侯宋晟是堅決反對的。

不過夏潯同樣堅持著自己的意見,在他看來,正因為關外諸部的立場搖擺不定,我們就更需要在這時候與他們多多溝通,多做工作。如果貼木兒的大軍未到,明軍就已緊閉關門,把他們摒之關外,那么他們就會產生一種感覺:「我們被大明拋棄了!大明畏懼貼木兒!」

如果是那樣,當貼木兒大軍趕到的時候,這些對大明本就沒有多少忠誠度的部落勢力,勢必投向貼木兒。夏潯並不指望他們能如何堅決的抵抗貼木兒,但是一旦貼木兒占領這些地區,攻到嘉峪關下,這些地頭蛇對貼木兒是態度敷衍,還是積極配合,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貼木兒能否把蒙古斯坦、別失八里、哈密當做他的三級跳板,這在軍事上有著重大意義。

宋晟是西域軍心民心、眾望所歸的統帥,需要他坐鎮於此,才能發揮他的最大作用。再者,他的身體狀況,也根本不可能出關,他是統帥,夏潯則相當於「政委」,這件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我所用的事情,他夏潯不去做,又叫誰去呢?

兩個人的爭論,最後以夏潯的勝利而告終。宋晟無奈,只好從自己的親軍衛隊撥給了夏潯,以保護他的安全。宋晟這支親軍,一千五百人,是從精涼鐵騎中選拔出來的驍勇戰士,建制比普通的千戶所還多出一半人馬,統兵官是一個千戶,叫風裂炎。

風裂炎本就是河西人氏,熟悉西域風土人情,而且這支軍隊也是西涼軍中裝備最好、戰力最強的一支部隊,為了應付可能的危險,保障夏潯的安全,宋晟已是不遺余力了。夏潯自己也帶了一千五百人,由塞哈智帶隊。兩路人馬合起來,也只三千人而已。

這個人數是冬季雪原行軍在盡量保證衛護力量雄厚的基礎上,又具備相當大的機動力、靈活度的最佳選擇。再往西去,就進入了人口稀少的地區,每座城池之間距離都相當遙遠,中間都是渺無人煙的弋壁、沙洲,如果遇到危險,這樣一支人馬可以護擁主帥,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而且容易擺脫追兵,如果隊伍再龐大些,反而臃腫不堪,難以調度,人數雖多,卻更容易成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夏潯帶著劉玉珏、陳東、葉安,還有西琳、讓娜和賽兒。西琳和讓娜是必須要帶的,這本來就是夏潯把她們帶到西域來的原因。她們是龜茲古國的人,而龜茲古國以庫車綠洲為中心,最盛時轄境包括輪台、庫車、沙雅、拜城、阿克蘇、新和等地,其地方本就在哈密、別失八里和蒙古斯坦一帶。

對這一帶的部酋首領、豪紳大戶,西琳和讓娜非常熟悉,而且她們了解的這些勢力和大家族的事情,比官方和秘探們能夠了解到的更多,通過這兩個「參謀人員」,他能很快了解所要接觸的西域豪門、地方部酋的詳細情況,這對他開展爭取工作是很有力的。

至於唐賽兒,依照夏潯的意思,本來是想把這個小丫頭留在甘肅鎮的,可是小丫頭不願意,從不知父愛滋味的小丫頭食髓知味,現在跟干爹比誰都親,不舍得分開,再說夏潯和西琳讓娜一走,她在甘肅鎮就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了,她不願意留在這兒。

夏潯考慮了一下,如今貼木兒的軍隊還遠著呢,此去拜訪的西域豪族、地方酋領絕不敢對他有所不利的,否則不等貼木兒大軍趕到,明軍已可出關剿滅他們了,安全應該沒有問題,反正已經帶了西琳和讓娜兩個女人,叫賽兒和她們一起也沒甚么不妥。

於是,唐賽兒就歡天喜地的加入了隊伍。

西域的冬季風光很美。

掛滿霧凇的白樺林,被積雪堆成蘑菇的小木屋,雪地上踱著方步的雪雞,林間探頭探腦的狐狸、穿著大皮襖駕著雪橇在莽莽雪原上飛馳的塞外百姓……,一切似乎都是靜靜的,靜中的動,給人的感覺也是靜的,置身其間,心便也靜下來,仿佛世俗的一切煩惱都能盡拋腦後。

當離開村落,進入弋壁的時候,遠方銀裝素裹的山峰,凍成冰砣再覆以白雪,與雪原同色卻隱約看出河流形狀的冰河,粘滿雪花毛茸茸的蘆葦,猶如一束束沖天燃燒的火炬般的胡楊,還有遠處沙丘被風雕出的一道道淺淺的波紋,真叫人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只是,這等風光剛剛看去時十分驚艷,可是同樣的風光你要連續看上兩天、三天,在這期間,你還要不停地跋涉在雪原當中,那就不是一種樂事,而是一種難言的煎熬了。

甫回故鄉興致勃勃的西琳和讓娜,以及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冬季雪景而一直坐在車轅上欣賞的賽兒已經興致缺缺地回到暖洋洋的車帳中睡懶覺,其他人可沒有這樣好命,他們依舊在雪地中跋涉著,不但身上臉上蒙著嚴實,連眼睛上都蒙了一層薄紗,錦衣夜行吧小品否則這樣下去很容易形成雪盲。

葉安坐在馬上,袖著雙手,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的,他的刀掛在鞍側,叮叮當當的,刀鞘上有一層白霜。他來自江南,對這邊的情況不太熟悉,昨兒一時沒注意,手從袖筒里探出來,直接就去拿自己的刀,結果只輕輕一碰,手就粘在刀吞口上了,連刀一塊兒揣到懷里暖和了一下才拿開,要是硬扯,難免要被扯掉一塊皮,現在他是真知道關外嚴寒的滋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