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 序幕(1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90 字 20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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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零章 序幕

望著對面濕漉漉上岸的程初,老爺子瞬息間老了許多。沒有了殺氣,蒼老的面容帶著憔悴,花白的須發略顯蓬亂,仿佛站立在身旁的不是那個曾經叱吒風雲殺人如麻的老英雄,只是個平凡的老人家,一個上了年紀還處處為不省心的孫子操心的爺爺。

老爺子無力的朝對面跌跌撞撞的程初揮揮手,示意他回去換衣裳。緩緩抬頭看看日頭,嘆口氣,步履蹣跚的順了河岸朝下游踱去。背影里找不到從前的威武,在初春的寒風里顯的有些乏力,看的人心頭泛起一絲莫名的悲切。

在我心目中的程老爺子什么形象都有,獨獨沒有這一幕。難以想像年上還舞了數十斤大斧於程家門前除魔辟邪,號稱自己站了門前比門神要頂用的多。一輩子殺多少人都記不清了,再驍勇的猛將站他跟前大氣都不敢出,可偏偏管教不下自己的犟孫子,是不是個笑話?

心里不免有點埋怨程初。大事有爺爺抗著,小事任由他胡鬧,闖多大禍回來都不用自己操心,老爺子這邊打完罵完出門就給孫子平事,再不占理都能找回場子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這樣的日子不喜歡,還想要什么?自己闖闖?可笑很,家長都是拼了老命在外面打基業,就是想讓兒孫們少奮斗幾年,程初這么個舉動有點辜負老人家數十年腥風血雨了。

我若有這樣個爺爺一定謹遵老人家吩咐,他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也算一種自私,起碼對程家來說程初的舉動有點自私了。

幾步追上老爺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來勸慰,跟在後面走了數里才憋出句,「這事怪我。」

老爺子腳步不停,背了我搖搖頭。又是一聲輕嘆。

「只是操練兵卒,傳授新號令而已……」

「你相信么?就這么簡單老夫何必動怒?他不是在屯田軍上也當的教頭嗎?子豪認為這兩樣能混為一談?」老爺子扭頭看看我,眼神里沒有埋怨之色,這讓我心里稍微好受點。「不能怪你,連老夫都沒看出他的意圖,只當是混了水軍里新鮮,他在家里也常羨慕你去過嶺南看過海景,倒把眾人都蒙蔽過去了。」

「可以過去說說。留在京城不是難事吧?」憑老爺子一句話把這事平了沒有多大難度,其實我去說都行得通,畢竟這里有我一份,面子還是得給的。

「且看看,」程老爺子擺擺手,「且看看吧。話好說,可別人終究不會這么想,以為程家已經功勞大過朝廷號令了。傳開來不是什么好事。」

程、蘇二位可以推托,擺出給軍中新秀讓位置的姿態,也給上位者反饋個舒心的信息,功高蓋世地老功勛們很知足,沒有再邀戰攬功的奢望。但用兵前的風尖浪口上。不能說你不去還不讓孫子去,這意思就變了,只要有心人稍微傳幾句就成了惡心話,程家是和朝廷賭氣呢。有蓋世功勞就能視軍令於無物了?

說心里話,程初這是自己找事,誰都怪不了。旗語操典里有我的名字,他打了我的學生旗號招搖撞騙,一說就是得了親傳親授的,已經青出於藍雲雲。我若是主事的人也得派他差使,既然連資深人士都肯定了旗語的作用,水軍中一旦試行起來可不是開玩笑地。肯定得找最佳人選去監傳,程初從身份到資歷都比一個嶺南來的曹均要高的多,不二人選。

曹均也滿意,非常滿意。能給程初當副手的確是天大的幸運。首先軍武里認可自己的心血,作為原創之一,封賞是跑不掉了;二來程家在軍中的聲望不是白給的,當副手無疑就和站了程家這桿大旗下沒兩樣,往後稍稍地功勞就能騰達。和嶺南無人過問的督衛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老爺子走了半晌。仿佛想通了,扭頭問道:「你倆年紀相仿。子豪覺得德昭平日里的不痛快,怕是老夫對他過於苛求了?」

「不算吧?」苛求這詞匯用到這爺孫身上不合適,老爺子是大事全握手心,小事放開不管。程初看似活的自在,其實不然,畢竟已經有家有室的人,又一身好武藝,光在街上斗毆破敵就太說不過去了。跟前秦鈺、崔彰早就獨當一面地人物,連我這懶漢又出書又學監少監銀監的一大串頭銜,他自然心里不平衡,平時也在我跟前牢騷,可總是逃不出爺爺手掌心。

程老爺子也覺得措詞不當,轉問道:「子豪懂水戰么?」

「不懂。」在老人家跟前沒必要充數,沒那個底氣。

「老夫也不懂,」程老爺子背手跨立在河坎上發了陣呆,自言自語悲涼道:「亂刀砍過來剁的亂七八糟也能拼全了,水里掉下去就喂了魚蝦,那找他去?往後他就是想讓我打他罵他,老漢一把年紀了連娃在哪都不知道,咋辦?」

聽的人心里疼,鼻子酸酸地。實在想不到能從程老爺子嘴里說出這話來,從不拿人命當回事的人,總覺得這幫看慣生死的老帥一個個心比石頭還硬,別人的兒孫不知道有多少喪在自己手里,可回過頭竟然……老人家心里放不下的也就這些了。

「您老過慮了,我大唐水師無敵於天下……」

「無敵就不死人了?」程老爺子不愛聽這話,「演兵都難免有個死傷,何況陣仗上面對全一幫殺才,哪有只許我砍你不許你砍我的道理?」說到這忽然大氣的一揮手,「罷,管不下就隨他,讓他外面野幾年吃吃虧碰碰鉚,只要不死就是造化。你是懂事的,這些天和他多說說活人處事地話;我的話他聽不進去,也趁了他在跟前多收拾幾頓,讓臭小子清楚就是外面多大的功績回來還是孫子,老夫什么時候想拾掇他都順手!」

我不認為老爺子有錯,看看懷里的三九就明白這份心情了。回來的時候穎就哭天抹淚地,孩子一個沒看住就從走廊上滾下去。一米多對個兩歲的孩子來說有點太高了,臉著地下去的,額頭眼眶鼻梁腫到一起,豬頭般哭地稀荒。

「干什么吃地!誰看的孩子?」出個程初地事心里本就不爽,回來又見娃摔成這樣,氣朝上涌,瞪了眼睛發飈,周圍丫鬟奶媽都低個頭不敢吭聲。錢管家小心的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不問二遍,」環顧一圈,下人一個個朝後退,倆後宅地丫鬟嚇的打擺子,看來就她倆了!「管家,給拉後院去,我不發話就不許停手。」

倆丫鬟哭求著已經讓婆子拉了門口,穎忽然抽泣著小聲道:「妾身看的。」

穎一句話讓我冷靜下來。咬牙擺擺手,大伙散了,九斤輕輕交到穎懷里,輕聲埋怨道:「怎么就不小心,看給娃摔的都沒人模樣了。」

穎抹了把眼淚給孩子放正。端了碗雞蛋清在九斤臉上擦了起來。孩子疼,不斷的哭鬧,我給他兩手拽住讓穎擦抹的方便點,「你也別哭了。男娃家磕磕絆絆難免,摔一下他下次就不敢了。」

穎哽咽的點點頭,「別怪妾身,心里也和針扎一般。」

「不怪你怪誰?讓倆毛手丫頭引孩子,剛殺人的心都有了。」想想氣也不是從這來地,伸手摸摸穎頭發,「不是光這的火,還有別的事。這會想想。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恩,」穎小心答應著,偷眼掃過來,一幅理虧的模樣看的人可憐。

擦了雞蛋清,臉上冰冰涼涼,哭鬧累了地九斤終於沉睡過去,我和穎才算松了口氣。

五官都完好,臉上蹭破點皮也不要緊。就怕給腦子摔不合適。二天給農學告了假在家里守了九斤觀察。眼珠子依舊靈活,知道我是達達。發現有傷的時候達達變的和藹許多,娘也變的更溺愛了,還能肆無忌憚地吃零嘴,九斤很高興,豬頭小臉亂卜楞。孩子沒事,擔憂沒有了,心情豁然輕快,連程初那邊的事都變的可有可無。

抱了滿嘴污垢的九斤坐了院子當間曬太陽。孩子皮,往後怕是個難管教的,心有所感脫口道:「你說往後這九斤不聽話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