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到,你不用回宮了。」
嚴正再不敢說一句話,拔腿就跑。
馮憐容卻抿嘴笑起來,才知道趙佑棠為什么生氣呢:「以前跟哥哥出來那會兒,自然還小啊,便是現在,也是個婦人,又不是姑娘家。」
趙佑棠還是不高興,管她是不是婦人,反正不能給別人看!
嚴正過得會兒就來了,跑得氣喘吁吁。
趙佑棠從他手里搶過帷帽,往馮憐容頭上一扣。
這下好了,什么都瞧不見。
他滿意了,這才又帶著她閑逛,不知不覺便走到玉池。
玉池在京城的西邊,是京都最大的一汪湖泊,深受百姓喜歡,在中秋佳節也是最熱鬧的一處地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二人攜手走在其間,說不出的歡喜。
趙佑棠也是第一次來,他身在宮里終年不出,要說有沒有對外界的向往,自然不是沒有,只是每日總有做不完的事情,閑暇很少。
今日到此一游,只覺渾身輕松,看來俗世生活,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馮憐容在他旁邊小聲道:「我以前也常來的,不過大了之後,母親便不准,算算,都有十來個年頭了。」
正說著,耳邊就有絲竹聲傳來,趙佑棠舉目一望,原來是遠處水上的游舫。
馮憐容見他在看,解釋道:「這都是富貴人家才坐得起的,尋常百姓可沒有那么多錢呢,聽說他們會請伶人在上頭唱歌跳舞,還有人在船頭做吃的。」
「那你是沒坐過了?」
馮憐容道:「自然沒有了。」
想都沒想過,他們家實在太窮了,哪里會有這等念頭。
趙佑棠笑道:「那咱們得坐一坐了。」
馮憐容還在發愣就被他拉走了。
原先可望不可即的游舫此刻就在她面前,舫上的人畢恭畢敬得邀請他們上去,一邊問:「少爺夫人可要觀賞歌舞?」
趙佑棠原本想的,可又覺得人多礙眼,便沒要,只添了一句道,「叫個廚子上來,准備些吃食。」
嚴正跟眾護衛聽見,嘴角都是一抽。
剛才這兩個人不是吃了很多嗎,居然還要?莫說,還是吃了晚飯來的。
趙佑棠看看他們手里的東西:「這些你們吃了,吃不下就丟掉。」
總不能帶回宮。
一眾人上去後,游舫便慢慢盪出去。
嚴正閑著也是閑著,與護衛立在船尾,沒有負擔的吃起東西來,反正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去打攪前頭那兩個。
趙佑棠與馮憐容並肩立在船頭,微風徐徐,時不時撩動他們的衣裳。
在這湖泊上看月亮,月亮好像顯得更大了,天大地大,月亮大,唯有他們這個游舫在水中格外的渺小。
趙佑棠不由想起那夜躺在湖木哈荒漠上看著天空的情景。
便是這個感覺。
他伸手從後面擁住馮憐容,輕聲問:「今兒可高興了?」
「高興。」馮憐容笑道,「沒有比今日更高興的了,還能出來玩呢。」
她的聲音特別歡快,像是只飛上天空的小鳥。
今日,她過了不平凡的一個夜晚,雖然這夜晚,尋常哪個百姓不是如此,可是對她來說,卻極為難得,興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也未可知。
所以極為珍貴。
她回頭把頭靠在趙佑棠的肩膀上,輕聲道:「謝謝皇上。」
這句謝謝飽含真情,感激他的賜予。
趙佑棠笑了笑:「謝什么,原就是我答應過你的,不過這趟挺有意思,難怪前朝武獻帝那么喜歡微服出巡,可見不是沒有理由。」
「皇上也想學他啊?」馮憐容眨眨眼睛。
趙佑棠不答,嘴角笑意淺淺,拉她坐下問:「你還想吃什么,叫廚子就在船尾做了,我也是第一次這般賞月。」
「叫他做個香煎魚罷,玉池的魚不錯呢。」
趙佑棠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船尾就有香味飄出來。
二人仍坐在船頭,馮憐容依偎在他懷里,抬頭看著月亮,身後是他溫暖寬闊的胸膛,耳邊是遠處淡淡的絲竹之聲,心中一片平靜。
沒有對未來的期盼,也沒有對從前的懷念,只願這一刻能變成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