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時辰不早,太後不想把廖清妍留太晚,馬上命人送她離開。但今日這事兒實在奇怪,太後也沒有回永安宮,直接去了文德殿。
「母後怎么來了?」秦玄穆正在看輿圖。
馬暹國在一眾小國中算是地域廣闊的,但比起大燕的疆土,不及六分之一。馬暹國的前一任國君乃平庸之輩,不如上上輩的蒙拉,此人野心勃勃,曾吞食周遭三個小國,不過現任的蒙鑾。他倒是不太熟悉。
太後瞄一眼輿圖:「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清妍商量?我實在想不明白,故而來找你問問。能跟清妍商量的,也能告訴我吧。」
「商量?談不上……」秦玄穆斟酌言辭,「她從越州回來時聽說一件事,與朕在調查的有關。」
「何事?」
「關於馬暹國。」
「不就是個小國嗎?」
「是,所以沒什么,母後也不必記掛在心里。」
對於秦玄穆的治國能力,太後是放心的,她不放心的是秦玄穆的身體:「你莫要又弄很晚,上回天亮了才睡,你當我不知?」
都追到這里來了,秦玄穆把輿圖收起:「兒子現在去看阿櫻,行了吧。」
「應該去,你都沒陪她好好賞月。」
「知道了,母後。」
送太後回永安宮後,秦玄穆前往玉芙宮。
遠處的藤椅上坐著寧櫻,她今日梳著飛月髻,頭發都盤了上去,耳朵上一對晶瑩的珠子微微搖晃,像天上落下來的星星。
秦玄穆沒讓宮女通報,走到她身後輕輕環住:「還當你睡著了。」
「一年就一次,想著多看幾眼。」寧櫻在裙衫外面罩了披風。
「不是在等朕?」他坐下去,擠在她旁邊。
幸好藤椅夠大,寧櫻往旁邊挪了挪:「妾怎么知道皇上何時回來?再說,也不知皇上會不會來。」
「這不來了嗎?」秦玄穆把她往懷里帶,「已經許過願了?」
「嗯。」
不知許得什么,可惜不能問,不然或許真會不靈。
其實寧櫻許得是家人平安,一生順遂。
為了秦玄穆,她拋棄了他們,她覺得此生最對不起的就是父母與弟弟,也就許了這一個願望,生怕多了神佛會嫌棄。
「妾有些累了,想歇著,」她問,「皇上還想看嗎?」
「朕才來,你就想睡?」秦玄穆箍住她的腰不給走,「再陪朕看看。」
真的困,不過寧櫻沒有反抗。
反抗也走不了,索性就靠在他懷里汲取溫暖。
發髻抵著他下巴,鼻尖全是她身上清淡的香味,秦玄穆因剛才馬暹國一事涌上來的煩心倏然一減。
他下巴往下靠,想在她額角蹭兩下,結果卻發現寧櫻的眼睛已經閉了起來。
睡著的樣子比平日甜美,秦玄穆心想,她醒著的時候似乎總是很清醒,難得有特別放松的時候,不過最近是越來越好了。
他抱起她去內殿。
剛剛騰空,寧櫻就醒了,但並沒有睜眼,她感覺他抱著她跨過了門檻,繞過了屏風,一路走到床邊。然後將她放下,蓋上被子,還坐著看她。
不知看得多久才離開的,因為她後來又沉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便到九月。
萬淵一直沒能把細作找到,而秦玄穆派去馬暹國的人還未有消息,他最近為此事也很頭疼。
聽說廖清妍求見,他詢問:「你是否已想出?」
「也不是很確定,」廖清妍道,「臣女當時離得遠,匆匆一瞥,又能留下什么印象?」父親前世未提,她不知主謀生得何樣,只是想以此接近秦玄穆,但事件是真實的,「皇上,臣女想了許久,晚上都睡不好呢。」
仔細瞧,她眼瞼是有些發青。
算了,難道還真的去靠一個小姑娘嗎?秦玄穆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朕想,此人若是細作的話應會易容,且也不定是去年才來京都,或許已經扎根數年,也難怪萬淵找不到。」
廖清妍眼眸睜大,他太聰明了!
那些馬暹國的人確實都會易容,也非去年才來,所以前世他花了許多功夫才拔除,可惜太細節的事情她不清楚。
「臣女很想幫皇上。」她垂著頭,露出愧疚的模樣。
秦玄穆安撫道:「沒什么,這些日辛苦你。」
他的語氣頗為溫和,廖清妍心頭一喜:「事關大燕安危,臣女累一點無妨,皇上更是辛苦呢。」
「好了,你去母後那里吧。」
廖清妍點點頭,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嘴角微挑,也許她真的能把那主謀找出來,到時候,看秦玄穆如何感謝她!
玉芙宮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