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饒恨不得把杯子里的水潑到她臉上,「你嘴能不能別這么毒?」
「能。」徐驕陽笑得有幾分清傲:「等你嘴不這么硬的時候。」似乎不是全然相信赫饒,卻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餐點送上來,兩人邊吃邊聊。
「沒問問邢總,那孩子是他在哪個女人身上播的種?確認了是他親生的嗎就瞎抱?我可是聽說親子鑒定中心公布一年統計數據顯示,在受試者中百分之十五的爸爸在替別人養孩子。」
這樣的口無遮攔真是要命,赫饒險些一口水嗆到:「你哪只耳朵聽他承認孩子是他的了?」
「不是他的嗎?你問過了?」未待赫饒回答,徐驕陽自顧自地繼續:「那他唱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讓全城的人以為他金屋藏嬌連孩子都有了,只為試探你會不會吃醋?堂堂邢總也會耍這種低級伎倆,枉我以為他心機似海。」
赫饒長睫微垂,眼底印著燈光細碎的暗影:「你以為他像你那么幼稚嗎?別用你看待男人的眼光衡量他。」
責備的語氣聽在旁人耳里有種被點破心事的惱羞成怒。徐驕陽眉眼浮起淡淡笑意,「你護短就護短,別罵人啊。說到底,邢總的幼稚都是被你逼的,你要是早點個頭,他懷里抱著的那個,肯定是你們倆親生。」
顯然,徐驕陽認為邢唐是故意鬧緋聞,目的在於讓她吃醋。
即然她這樣想,赫饒選擇不解釋。只是,她眼里明顯的不悅似是在提醒徐驕陽適可而止。
能如此維護邢唐的,除了赫饒,徐驕陽再難找出第二人。
卻還是不能在一起。
徐驕陽借著這個話題和赫饒攤牌:「別以為你把自己的那點念想藏得滴水不露,震驚全城的沈俊案過後,你的所謂秘密就人盡皆知了。你胳膊上的刀傷怎么來的,我不是不知道。不問,只是不想在你傷口上撒鹽。」
對上赫饒一瞬間躲閃的視線,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喜歡那姓蕭的,快趕上八年抗戰了吧?可人家呢,蕭氏本部在g市,他卻撇下這邊的事務長留在a市,是為了誰?他放著安逸不享樂甘為卧底,以身犯險是為了誰?生死關頭,他以己身迎向子彈,又是為了誰?還有,你始終單著,是因為誰?!赫饒,你到底要犯賤到什么時候?」
他為誰,對我而言,從來不是秘密。
我為了誰,對他而言,最好是永遠的秘密。
赫饒抬眸,透亮的目光沉靜猶如靜止的湖水。她巋然不動,就這么安靜地看著徐驕陽,水波不興的樣子像在聽單口相聲,良久,「以後不要向語珩打聽這些,有什么可以直接來問我。」她說完放下手中刀叉,動作優雅地拿起手邊的餐巾印印嘴角:「說完了嗎?繼續還是埋單?」
「你就是個沒有愛情操守的女人!」徐驕陽用力揮出一拳,再次打在棉花上,氣得恨不得卸了面前的女人,屍沉大海。
可惜不是對手。
我那根本不是愛情,充其量只是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何談操守?
赫饒喚來服務員結賬,未爭辯一句。
從私房菜出來,徐驕陽提議:「沒盡興,喝酒去吧。」
赫饒拒絕得干脆:「不喝,戒了。」
「屁!」徐驕陽瞪她一眼:「你就是怕酒後吐真言。」
「隨你怎么想。總之,」赫饒毫不避諱地直言:「我不過借酒消愁的日子。」
徐驕陽帶著負氣的情緒開著那輛惹眼的越野獨自走了。
赫饒也不介意被丟下,反而打電話為她找「代駕」,「驕陽去買醉了,一個人。」然後步行回家。
私房菜距離她所住的公寓不近,換成徐驕陽別說是走回去,開車也會嫌紅燈多。但赫饒是經受過軍事訓練的人,徒步行軍這種訓練科目於她而言,難度系數為零。況且,連星光都沒有的夜晚,適合獨處。
夜風徐徐,梧桐枝葉搖擺,赫饒置身於車水馬龍的城市一端,望著遠處的熠耀大廈,那沖破雲霄的光芒,幾乎亮得她睜不開眼。
明明近在咫尺,依然覺得海角天涯。
距離這種東西,微妙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赫饒深呼吸,試圖甩開擾人的情緒,然後,在這樣的夜色喧囂中撥通邢唐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