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要和蕭叔叔一起回g市的事,楠楠坦然接受:「好呀,我都想奶奶了呢。」
赫饒現在已經完全不擔心她和蕭熠在一起會不適應了,只囑咐她要聽話,不要惹奶奶生氣。
楠楠都嫌媽媽嘮叨了,仰著小臉看蕭熠,「蕭叔叔,我很乖的是不是?」
蕭熠笑著摸摸她的小臉:「楠楠比媽媽還要乖。」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為了給兩人話別的機會,馮晉驍很懂事地帶楠楠去洗手間了。
蕭熠趁此機會坐過去,把赫饒摟進懷里:「安心工作吧,我會把她照顧好的。」
赫饒的手在他腰後扣緊:「把自己也照顧好。」
蕭熠回應她一個深沉的吻。
臨別在即,一切依舊那么溫暖人心。然而,五分鍾後,局面突變到幾乎失去了控制。
在警察趕到之前,馮晉驍已經疏散了餐廳所有用餐的客人和工作人員,前一分鍾還滿坐的餐廳里,此刻只有四個人。
馮晉驍在打電話,把現場的情況告之聞訊趕來的卓堯以及拆彈專家。
蕭熠蹲在楠楠右手邊,像以往每一天那樣輕聲地哄她:「楠楠不要害怕,這只是一個游戲……」
赫饒和他同樣的姿勢蹲在楠楠身前,神色冷凝地注視她身上的裝置。
而楠楠,在從洗手間出來時,身上就多了這個——炸彈裝置。
凶手,在幾分鍾前還和他們同處一家餐廳,在楠楠終於落單自己走進女洗手間時,把這個會在三十分鍾後爆炸的炸彈掛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楠楠說:「阿姨說這個是給媽媽的禮物。」
當務之急不是調取餐廳及周邊道路上的監控。馮晉驍意識到,凶手是有備而來,既不會從餐廳的監控范圍內出現,也一定破壞了餐廳洗手間窗外的街邊監控。
馮晉驍打完電話回來時,赫饒聲音平穩地說:「和以往不同,有點復雜。」
她說有點復雜,那就意味著非常復雜。
馮晉驍神色凝肅:「蕭熠,你帶赫饒出去,我來。」
赫饒卻已經走向吧台找工具。
蕭熠當然更不可能走:「面前的是我女兒,我不可能丟下她。」
馮晉驍堅持:「我更有經驗,這個炸彈不是我拆過的最復雜的,赫饒,相信我。」
赫饒卻推開他的手,重新在楠楠身前蹲下來:「我相信。但面前的是我女兒,我要自己救她。」
她的冷靜超乎尋常,馮晉驍猛地想起,蕭語珩被綁架那次,被困在冷藏集裝箱里,當時也被裝置了炸彈,他像赫饒一樣,拒絕了所有人,執意自己救她。
那一次,是嗅雷犬發現了隱藏的炸彈,一個改造過的紅外感應炸彈。在紅外線不受任何阻隔保持正常照射時,炸彈不會爆炸,但如果有什么阻隔了紅外光線,哪怕只是一秒,炸彈都會立刻引爆。
那一次,馮晉驍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很久,腳邊都是從他額際滾落的汗水。最後一刻,當他要在紅藍兩根電線上抉擇時,他對昏迷中的蕭語珩說:「對了,珩珩,你嫁給我。」
錯了,我們就一起,死。
一年之後的現在,換成了赫饒經歷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煎熬。
蕭熠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勸阻赫饒的話,只是極盡耐心地分散楠楠的注意力,承諾孩子以後都會留在媽媽身邊生活和上學。
赫饒的姿勢由蹲改為跪,在她額上沁出汗珠時,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師父,這一次我好像,沒有把握了。」
馮晉驍始終在她邊上,看著她小心而謹慎地卸下螺絲,拆開裝置,每一步操作都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面對兩條相同顏色的線,馮晉驍怎么會不明白,赫饒所謂的沒有把握是什么意思。
的確是一枚非常復雜的炸彈。
拆彈專家已經到了,面臨這種詭異的情況,他們正在爭分奪秒地研究,尋求破解辦法。
終於,電子表顯示:01:00。
只剩最後六十秒。
赫饒的眼睛紅了,她說:「楠楠,對不起。」
蕭熠瞬間明白她有決定,他把她和楠楠的手一起握住,看著赫饒:「我愛你們。」
像是被他們感染,楠楠的眼淚像豆子一樣滾落下來,用哽咽的童音喚:「媽媽,蕭叔叔……」
似乎回到一年前,自己決定了要剪哪根線時的訣別,馮晉驍的胸口劇烈起伏,「卓堯,清場。」
「晉驍!」
「馮隊!」
「除了餐廳,除了我們四個,不能有任何的傷亡。」
餐廳里很快恢復安靜,而電子表上時間跳動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赫饒以懇求的語氣說:「師父,珩珩還在等你。你們,」她哽咽到幾乎進行不下去:「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馮晉驍卻只是握住她另一只手:「赫饒,這不是我們師徒第一次並肩作戰,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