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9(2 / 2)

求饒 沐清雨 2746 字 2020-06-15

徐驕陽壓抑著淚意,「你很幸運,有一個從小護你不被欺負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以及一個在你長大後護你保有良善單純之心的同母異父的姐姐。」在邢政僵直的身影里,她微微仰頭:「赫饒,你的姐姐,三歲時失去母親,五歲時失去父親,十六歲失去奶奶,二十一歲失去這世間所有能給予她溫暖的親人。卻在你一聲又一聲的「赫饒姐」里,心甘情願地守護你的善良,守著你母親不堪的秘密。邢政,就算是心疼她,不要再叫她姐了。她或許可以不因母親的拋棄遷怒於你,但你母親對你每一分每一毫的愛,卻是實實在在地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過去的二十七年里,她已經承受得太多,甚至是現在,在毫無過錯的情況下,還在承受來自於你母親的仇視和咒罵,我不能以好朋友的名義在她的傷口上再劃一刀。盡管她並不介意,甚至於對於我們在一起她樂見其成,我也於心不忍。」

徐驕陽把目光投向遠處,在沒焦距的視線里懇求他:「我們分手吧,不是為了高尚一把,不給赫饒痛苦的人生再添一筆,而是我實在沒辦法接受我你的母親是一位那樣對待親生女兒的……」依她的脾氣,「的」字後面接的不是「人」而是「蓄牲」,但見邢政呆愣的表情,她忍住了:「除了惡言相向,拳腳相對,我對你母親毫無辦法。所以邢政,如果你認為赫饒值得你為她做點什么的話,回去勸勸你的母親,讓她別再打擾和為難赫饒了。」

徐驕陽不是開玩笑,她是認真的,真到冷靜。所以當她轉身要走,邢政沒說一句挽留的話。他保持著一個姿勢站在夕陽里,許久。然後一言不發地回了辦公室,換下醫生服。回家的路上,他給邢唐打電話:「哥,你今晚能回家一趟嗎?」

邢唐當時已經在回邢家別墅的路上,因為邢業召見。

難得地,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共進晚餐。

沒有人說話,過於安靜的餐廳里,氣氛壓抑。

直到邢業用完餐,放下碗筷的那一刻,邢唐知道所有人努力營造的平靜的假象要在下一秒被自己打破了。果然,邢業起身時說:「邢唐,到書房來。」

邢唐沒動,「如果是關於我和赫饒,我沒有任何解釋。」

他和赫饒的交往在邢家是眾所周知,但又無人敢提及的秘密。在此之前,無論是邢業,還是鄭雪君提起赫饒都以「她」字代替,唯獨今天,邢唐自己把多年來三個人努力在邢政面前維系的平靜打破。

在此之前,邵東寧給他來過一個電話,只說:「徐主編知道了赫警官和邢夫人的關系,在楠楠的幼兒園門外,她們動了手。」

邢唐幾乎猜到了鄭雪君會對赫饒說多不堪入耳的話,以及徐驕陽正常的反應,和不可避免地邢政面臨的被分手的命運。

只是這一天,來得遠比預想的快。

邢唐起身,與轉過身看向他的父親視線相對:「我和赫饒之間,從未有超越朋友的交往,更不會有孩子。你所認定的,連孩子都有了,不過是我不便也不必對你解釋的誤會。作為孩子的干爹,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我瞞著所有人為她落了戶口,讓她隨我姓邢。沒錯,是隨我,隨我母親姓邢,與你無關。」

邢業的目光里凝聚了不可置信的怒意,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在質問邢唐: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邢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從我進入大唐實習那天起,你就在灌輸我,作為商人,為了企業的強大,應該做好准備犧牲愛情和婚姻的准備。我以從基層做起為條件,換得你對我感情的不干涉,得以讓我順利地接近了赫饒。」話至此,他抬眼看向鄭雪君:「沒錯,我是因為你才懷著報復的心理走進了赫饒的生活,成為她的朋友。所以以後,不要再以她不擇手段結識我,企圖以嫁進邢家報復你為由找她麻煩。當然,在蕭熠成為她未婚夫之後,你也該惦量一下輕重再去招惹她,免得惹禍上身。」

「怎么那么不小心被記者偷拍到我和赫饒母女見面,怎么成為網絡熱搜,我沒有什么可解釋。至於你說的影響了大唐對安科的收購計劃,」邢唐看向鄭雪君的目光透出陰郁的情緒:「我想請你再次確認,大唐評估過後,安科的價值究竟是多少?而你所謂的收購安科可以令大唐增加實力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作為財務總監,鄭總,你或許應該先解釋一下大唐賬上六個億的虧空是怎么回事。」

話至此,震驚的不僅僅是鄭雪君,還有邢業。他倏地調轉視線,看向鄭雪君,聲音顫抖地問:「六個億的虧空?雪君,他說的是真的嗎?」

在鄭雪君開口辯解之前,邢唐把一份資料甩在她面前:「安科的凈資產和或有資產分別是多少,報告里寫得很清楚,你們看過,並確定了真實性以後,再交流不遲。」

鄭雪君抓起資料慌張地打開,一目十行地看過之後,倏地揚手。一張張資料散落之際,她抓住邢業的手:「不可能,不是這份報告是偽造的,就是先前收購小組給我的評估有問題,業哥,我……」

邢業卻不需要她的解釋了,他嫌惡似的甩開妻子的手,厲聲指責:「雪君,我在身體不好的情況下把大唐交給你和邢唐打理,為的是讓大唐還能再往盛世走一步,不是讓它成為你們的戰場。你們的不和,我看在眼里卻隱忍不發,是希望你們在以為大唐贏利為基礎的共同利益帶動下自行化解。我同意阿政不進公司,也是不願意他被卷入其中。可是最終,」他怒極攻心地掀了餐桌。

這是邢唐料到的結果。他不慌不忙地拿餐巾擦拭身上的污漬,話語冷靜到冷血:「你們夫妻不必在我面前演戲,當下怎么補這個六億的窟窿才是你們的當務之急。我耐心不多。」最後,他目光落定在臉色發白的邢政身上:「在座四位,唯你無辜而干凈。所以,這樣的結局於你而言最殘忍。作為你的哥哥,我感到抱歉。但作為邢嫣的兒子,我別無選擇。他們造成的後果應該由他們承擔,讓你不難過不可能,不過,路是自己走的,誰都無法為別人的行為負責。」

像是一幕現代版的豪門奪嫡大戲,邢政終於在活著的這一天看著自己的父母和哥哥魚死網破。他明顯感覺到一股腥甜在胸臆間上涌,他甚至來不及掩飾,血已經從鼻孔流下來,邢唐震驚的目光中,他倒下去。

邢唐最先反應過來,他沖過去扶住邢政栽倒的身體:「阿政!」

愛子如命的鄭雪君顯然也嚇壞了,她撲過去,抓住邢政的手,哭著說:「阿政你怎么了,告訴媽媽你怎么了啊?」

邢業大聲地喊管家:「叫救護車。」的聲音里,邢政對邢唐說:「沒事的哥,我只是生病了,生病而已。」

深夜,赫饒被手機鈴聲吵醒,蕭熠先她一步把手機拿過來,「邢唐?」

忽然就有不好的預感。赫饒接通,直接問他:「是阿政出了什么事嗎?」

邢唐嗓音低啞地回答,「讓蕭熠先陪你到醫院來。另外,徐驕陽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你順路去把她也接過來。」

一路都在打徐驕陽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直到臨近風華苑小區,聽到急促的消防警笛聲,赫饒才知道徐驕陽所住的十號樓,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