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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戀人在身邊 未知 9678 字 2020-09-07

清浣哭得緊緊抱住自己的頭,「是媽給了我們生命。這段生命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是姐弟……所以,在母親這里我們只能是姐弟……對不起,清瑾,我不能再信守曾經的話;在這段感情和媽之間,我必須選擇媽……」

「砰」地一聲,清瑾一拳砸向牆壁!巨大的響聲讓走廊里來回經過的人們都驚詫望來。清浣含淚驚望,正有涔涔的鮮血沿著清瑾的指縫滴滴滑下……

疼——雖然傷在他的手上,卻有同樣的疼迸裂在清浣的心上。卻已經不能再奔過去,不能再向以前那樣捧住他的手……

少年疼痛地望來,「可不可以,不放棄?可不可以,再想辦法?」

清浣難過地搖頭——哪里還有什么辦法,哪里還可能讓母親去接受自己的一雙兒女血親相戀的事實!不能再去冒險,不能再去刺激母親,否則母親會被他們活活氣死,怎么能為了自己自私的亂.倫之戀而活活殺了母親!

「不行……清瑾,我們已經錯了太多……求求你,清瑾,放過我……」

「清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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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姐』……清瑾,從現在開始,求你——叫我『姐』……」

「清浣、清瑾……你媽她怎么樣了?」一聲慌亂的呼喚驚醒了沉痛之中的兩個人。回眸望去,正是林父林全安。昨晚送母親來醫院,清瑾就一直在打電話聯系父親,可是就是聯系不上!而父親趕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上午!

清浣難過地撲過去,「爸,你昨天干嘛去了?為什么找不到你,啊?」

林父有點驚慌,面上滲下汗來,「清浣,對不起啊。爸爸昨天在實驗室忙活一個項目,忘了時間;今天早晨才知道你們打電話找我的事兒……」林父說著,抬眸猛地撞上清瑾寒涼的目光。林父張了張嘴,說不下去了。

清浣也察覺到了異樣,回眸去望清瑾,清瑾卻已經大步跨過來扯過林全安的袖子,「爸,你跟我出來!」

冬日,盡管有暖陽照在身上,卻仍抵擋不住那刺骨的寒風。

清瑾別開頭去,「爸,你能瞪著眼睛跟清浣撒謊,你卻瞞不過我去!說實話吧,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全安有點慌亂。雖然兒子是老二,但是他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眼角眉梢更是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剛毅,「清瑾,你說什么呢?爸剛才不是都跟你們說了?爸急著要見你媽,你把我扯出來干什么!」

清瑾咬牙,「夠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撒謊!實話告訴你,昨晚打電話聯系不上你,清浣一直在哭,媽那邊脫離不了危險,我沒辦法只好打車沖到你們廠里去找你!g本沒有人,你的實驗室里g本早都下班了!是不是又是跟那個姓秦的女研究生出去了,你說!」

一聽「姓秦的女研究生」,林全安臉色都變了,「你這孩子,你,你說什么呢!」

清瑾狠狠瞪住林全安,「我早就知道了,我讓人整整跟了你一個月!不過,我一直沒說出來過,因為說實在的我同情你,我明白作為一個男人,你被我媽壓迫得太苦了……我就想著,如果這件事不說出來,我們一家人就還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卻沒想到,我媽生死攸關的時候,你竟然還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清瑾激動起來,一把攥住林全安的手臂,「我媽病了,我不許你再出去見那個女人!你信不信,如果你再見她,我會廢了她!」已經慌不擇路,已經口不擇言。母親的驟然病倒也給了清瑾最沉重的打擊,他此時的心情其實也與清浣一樣,要保護母親,絕對不能再讓她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為此,他也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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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為誰__4更4

林母的病好了,身子卻再也好不起來。每天都虛弱地呆在家里,g本沒辦法去上班,林父只好給林母提前辦理了「病退」。

清浣更加沉默下去。即將到來的高考已經是心口上的大石,更要全力承擔起照顧母親的重擔,更何況——還有面對清瑾時,那撕心裂肺的疼……

說不愛,真的很容易;可是真的想要絕情斷愛,卻是那么地難啊……

如今同在一個屋檐下,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對於清浣來說都是無比的折磨,只想著逃走,只想把自己深深關進房間里……

清浣的狀態,清瑾自然明白。他開始晚歸,漸漸發展到幾天都不回家。反正家中母親已經無暇自顧,父親也有自己的煩心事,清浣就更是沒辦法再顧及他……曾經那個溫馨幸福的家,一夜間變作了傷心地。更何況——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罪孽啊!

舞廳里,燈光迷離。

幽暗的光線足以掩藏起所有的心事,各自沉迷的人們g本沒工夫去搭理別人面上的喜怒悲歡。所以,縱然在喧擾的人群里,縱然在刺耳的樂音中,清瑾反倒覺得放松和寧靜。

曾經笑話三兒和彪子他們,說借酒消愁是一件最愚蠢不過的事情,喝醉了讓自己的腦袋更混亂,而且醒來後一樣會更難過——可是此時,他自己tm也干起這樣的愚蠢事兒來!

只想喝醉,只想沉沉睡去,只想逃開這樣的現實——只想,回到夢里緊緊擁抱那嬌小的人兒,再聽她甜軟地窩在他的頸邊輕輕地呢喃……

想她,想她啊……

可不可以不放棄,可不可以,不放棄?

「喲……這不是清瑾嗎?怎么,自己來喝酒,也不叫我來?」一個嬌軟的身子直接坐上了清瑾的腿,清瑾一怔,睜開眼睛看去,孟瞳正眨著天真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他。

清瑾頭疼。都快忘了世界上還有孟瞳這個人,卻也一見便想起了這個大麻煩……

「孟瞳,別煩我。你該干嘛干嘛去。」

孟瞳嬌笑,「我不嘛……一個寒假了沒見你,我都想死你了。好不容易見著你,你還趕我走……」

清瑾嘆息著將腿側到一邊去,「想說話就好好坐椅子上。否則,就走開!」

孟瞳嬌笑,「好,都聽你的……」心形的小臉兒笑眯眯地望著清瑾,「清瑾,我去日本陪我爸媽了。前兩天才回來。還給你帶了禮物呢,正想給你,沒想到就在這遇上了。」

孟瞳伸著脖子張望了半天,「哎?你那寶貝姐姐呢?怎么沒跟著你來嗎?」

清瑾煩躁地將酒杯扔在桌上,「別跟我提她!」

「喲,怎么了呀,生氣了?」孟瞳一笑,「還是,你清醒過來了,知道不能近親相奸?」

一句「近親相奸」活活惹怒了清瑾!清瑾一把拎過孟瞳的脖領子來,「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這一鬧騰,舞廳里有不少人向他們這邊望過來。孟瞳聞著清瑾嘴里洶涌的酒氣,嫣然一笑,朝著大家擺手,「對不住了各位啊,我跟我朋友,鬧著玩兒呢!」孟瞳說著扯著清瑾,「清瑾,走吧,你都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啊……」

出了熱氣蒸騰的舞廳,冬夜的寒冷一下子灌了進來。清瑾被涼氣嗆得咳嗽。

孟瞳笑眯眯地,耐心地將清瑾扯進了舞廳旁的小巷子里。

周圍高大的梧桐,雖然落光了樹葉,卻仍然留下懸垂的種子,像是美人耳邊垂下的珠環。石板小路上留下人的腳步聲,格外清脆。

清瑾焦躁地一揮胳膊,「我不回家!」

孟瞳甜美地笑,「不回家?那好辦呀,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清瑾醉意醺然,「只要不回家,去哪兒都行……」

孟瞳眨著貓一樣的眼睛咯咯一笑,「怎么了?跟你那寶貝姐姐吵架了?」

清瑾不答。孟瞳咯咯笑著把清瑾推到旁邊的牆上,踮起腳尖就吻了下去……

清瑾醉了,真是醉得神智都不清楚。恍恍惚惚之中,只覺懷中這嬌小的身子就是那夢中的人兒,唇上那柔軟的唇瓣和嬌俏的小舌就像那惹得他心都疼了的……清瑾不由自主地吮住,手也托住了那柔軟的臀……

孟瞳哪里會放棄這樣的機會,不但身子扭動挑.逗,手更是直接攥住了清瑾的昂揚,上下擼動……

「去我家,好嗎?清瑾,我陪你……」

夜風涌來,驀然吹醒了清瑾的神智——他一把攥住孟瞳還想深入的手,狠狠揮開,「滾!你不是她,永遠不是她!」酒醉的少年,傻傻地笑,「她才不會這樣……她害羞得像個小貓,只會軟軟地倚在我的懷里;雖然我知道她也想要,但是她就是能死死地忍住;可是,當我輕輕撩撥她,她卻又會甜蜜得就像等著我采摘的櫻桃……那么羞澀,那么嬌軟,那么乖,卻又那么固執……」

少年笑著笑著,便有淚水流下,「沒人能夠代替她……沒人……只有見到她,我才會激動得難以自已;只要看見她,我就只想把她揉碎……」

孟瞳激動地跳起來,「去死吧你!你個變.態,你個亂.倫!去奸了你的親姐姐,生一堆白痴孩子吧!」

清瑾勃然大怒,跳起來撲向孟瞳,「你再說一句,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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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經過了一大段的甜蜜時光之後,故事需要挑起一些波瀾了,親們做好心理准備哦,哈……不過別緊張,其實也都是為了讓故事更好看,讓清浣和清瑾之間的感情張力更足一點。就像大家一直期望清瑾快點強大起來,所以勢必要經歷一些挫折來給他增加歷練。)

【四更完畢,明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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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第一更)

夜深了。清浣披著棉被坐在沙發上。父母都睡了,可是清瑾還沒回來。雖然清瑾已經三天兩頭地不回家了,但是說不清為什么,清浣就是感覺今晚清瑾會回來。

心很亂。她一點都不比清瑾好過,至少清瑾還可以沖出去發泄發泄,而她作為女兒,必須留在家里照顧母親,面對母親怨恨的眼神……

母親至今拒絕與她說話,見到她甚至像見到了瘟疫一般地遠遠避開。骨r至親啊,卻如今鬧到這個地步……

清瑾房間的方向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雖然音量不大,但是清浣卻也知道是清瑾回來了。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每當清瑾在外面喝了酒而不方便從門進來,怕被父母發現的話,他都會從他房間的窗子直接翻進來。清浣每次都對這個聲音很是敏感,因為有時候母親可能會在收拾房間的時候順手將窗子閂嚴,需要她趕緊去把窗子給打開……

那么今夜呢,她是否還應該跑去開窗?

這已經是冬日,窗戶縫都已經被母親用布條塞嚴,如果不幫他,他g本就進不來……

清浣披緊身上的棉被,略微猶豫了下,終究心還是敗在對清瑾的擔心上,擔心他著急,擔心他在窗外被凍壞——趿拉著拖鞋跑進清瑾的房間去,手腳麻利地打開了窗上的c銷,清浣就想趕緊跑走,以免面對清瑾尷尬……卻就在指尖即將離開窗欞的剎那,窗子驀然大開,指尖被那渾身酒氣的少年一把攥住,「清浣,別走……」

只是一聲低喚,清浣的淚就已經壓抑不住了。這么多時日的委屈,這么多時日的自責,這么多時日的掙扎,這么多時日的——想念啊……

少年滿身的酒氣,雖然手腳靈便,卻還是多了絲滯重,再加上著急,所以整個人幾乎是從窗台上跌下來的,直接將清浣壓到了身.下!

天火瞬間蔓延起來,壓抑的思念與渴望像是有毒的藤,發芽了便迅速生長,緊緊纏繞住清瑾的心魂,讓他絲毫不想反抗地沉溺下去……

深沉的吻,拼命的需索,全部感官的沉溺,少年鋒利而又青銳的掠奪……他瘋了,他真的是瘋了,他完全不顧清浣的掙扎,直接用清浣身上披著的棉被蓋住了清浣的掙扎,清浣身上被推到頸子上的睡衣更是成了綁縛清浣手腳的繩索,少年猛獸一般趴在清浣的雙股之間,吮吻探索,繼而便緩緩推入其中!

清瑾的唇倒也罷了,可是清浣感受到那灼熱的刺入,她便猛醒過來!——不能再這樣,不能!清浣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坐起.身來,揚手狠狠打向清瑾!清脆的耳光聲在幽冥的夜里響起,開著的窗子里涌進來的寒夜的涼風瞬間吹熄了所有的熱情——

這是造孽啊,造孽啊!

如果曾經,這只是他們兩人自己的事情,沒有傷害到旁人的話,就算還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管——可是此時卻已經不行了,就隔著一個牆壁,母親幾乎活活被奪走了半條命去,他們怎么還能這樣,怎么還能繼續向下沉淪而去!

清浣難過地爬起來,拉下自己的睡衣。渾身的冰寒讓她抱緊自己的臂膀——此時再不能去希冀那個不該屬於自己的懷抱,只能是她自己抱著自己,只能自己溫暖自己……鎮定下來,冷靜下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清浣咬牙努力穩定著自己,努力地笑,「清瑾,天涼了,記著把窗子關了再睡覺。」伸手拍了拍清瑾肩頭,「別讓姐姐擔心,乖……」說罷逃也一般奪門而出,奔進自己的房間,關嚴房門,淚終於滂沱而下……

門板外,也有急促的喘息聲。酒醉的少年隔著門板,虛擬地擁抱著那低低哭泣的人兒,心中一遍遍無聲地吶喊著,「別哭,別哭……我再不會讓你這樣傷心,再不……」

「爸,媽,起床了……姐,起來吃飯,別忘了你的假期結束了,不能再睡懶覺了!」晨光初起,房子里的寒氣讓所有人都不願意理解離開溫暖的被窩。可是卻有少年清亮的嗓音在房間中盤旋。

林父的嗓音驚訝地響起,「清瑾?你怎么這么早起來了?還准備了早飯!嚯,怎么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清浣的心咯噔了一聲。她更是敏.感地聽到了清瑾的那一聲清亮的、毫不猶豫的「姐」……

是夢嗎?究竟昨夜的一切,他那樣瘋狂地推入是夢;還是現在的一切是夢?

時間卻已不等人,清浣趕緊穿衣起來。廚房里,清瑾扎著圍裙,帥氣又略顯靦腆地笑,「以後,早飯我承包了。媽的身子不好,姐又太辛苦了。」

又是一聲「姐」……雖然林父已經欣慰笑開,清浣卻只覺心底苦澀。

三月,這座北方的城雖然還距離春天尚遠。但是海洋x的氣候卻已經點點顯露出來它的影響力,雪色之中的路邊向陽地,已經似乎隱隱有了藏在草g兒上的綠色。

清浣壓抑地望著清瑾,少年一身大紅的羽絨服,笑著拍著他的車後座,「來吧。」

清浣還沒辦法從昨晚的震驚之中醒轉過來,本.能地只想逃避,「不用了。冬天騎車帶著人太笨重了。我還是自己去坐公車吧。」

清瑾笑著,徑直扯過清浣的書包來,挎在他自己肩頭,「行啦。姐,走吧……」

又是一聲「姐」……清浣呆立在少年背後。卻也不該難過,不是嗎?是她一次次要求清瑾這樣呼喚,如今也算求仁得仁,她不該難過的,不是嗎?

清瑾伸出長臂扯過清浣,拉她坐在車後座上,「抱緊我,走啦!」

【下一更:10點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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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亦幻之間(第二更)

「抱緊我,走啦!」少年長腿用力,小小的單車載著兩個人自如地飛翔。

清浣難過地咬住唇——抱緊我,走啦……如果可能,如果不是姐弟,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抱緊他,跟他一起走……無論走到哪里,無論是海角還是天涯……

少年一邊使勁踩著單車,一邊輕快地吹著口哨,讓歡樂的音符飄了滿路,只有迎面的風看得見——他腮邊的淚下……

姐……如果只是一個稱呼的改變,能夠讓你快樂和安心,那么我便這樣叫你吧。只要你,不再哭。

真正緊張的學期到來了,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與其說是在備考,不如說在拼命。所有高三的考生幾乎都把自己變成了一g蠟燭,拼命地點燃自己,耗盡自己所有的j力,只為了這一搏。可能所有人都為此痛苦不堪,只有清浣對這份辛苦甘之如飴——因為只有這樣的繁忙,只有這樣的無暇分心,才能讓她從悲傷里掙扎而出,暫時逃開那份窒息的沉重。

課間c,體育老師還在領c台上不厭其煩地分解動作教大家做著第七套廣播體c。學生們都是懨懨地,手縮在袖子里對付地做著,都在盼著能趕緊進教室去享受溫暖。清浣則難得乖順地跟著一板一眼地做,因為她整個人都是機械的,壓g兒就沒把注意力放在做c這件事兒上。她在——不由自主地遙望著清瑾班級的方向。那身材頎長的少年,遠遠地站在他們班級隊列的前幾名,清浣則遠遠地站在他背後的方向里,所以這才能放心地去偷偷望他,因為他不能發現……

叢叢的人影,像是層層的林。清浣錯覺自己仿佛置身密林之中,沒有方向,孤身一人。林中雖然氧氣豐足,卻也被層層的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清浣閉了閉眼睛。有點累——她本是低血糖,這樣站在太陽地兒下曬了大半天,又是在做c;再加上近來的身心壓力都太大,她只覺得自己眼前無數金星閃過,耳畔廣播體c的伴奏音樂和口令聲也全變作了單音節的轟鳴……

「清浣,你怎么了?」身後的女生關切地輕輕叫起。清浣努力睜開眼睛,努力想要微笑,卻只覺天地傾轉,一片驚呼里,她的身子倒向大地……

一片紛亂,終於身子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擁住,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像是有鴿子在人群之中撲騰,少年的嗓音盡量平緩卻掩不住驚痛,「清浣,別怕,我在你身邊……」

終於,可以放心下來。黑暗與靜默鋪天蓋地地壓來……

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了……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清浣卻也知道自己此時一定置身在醫院的病房之中。

或許是這陣子來醫院來得次數太多了吧,讓她都能僅僅用呼吸就能辨識出那股子獨屬於醫院的味道。小時候媽在家里地上撣來蘇兒的時候,她就常常捂了鼻子跑到院子里去,說家變成醫院啦……那時候小小的清瑾總是追在她背後,壞壞地喊著,「給清浣屁屁打針針……」

那時候綴滿了金色果實的柿子樹,那時候穿著開襠褲壞壞笑的小屁孩兒清瑾,那時候媽媽一邊撣來蘇兒一邊笑著望來的溫暖眼神……清浣在昏迷之中不覺靜靜微笑。真好,那樣的時光,真好……不知道是不是她沒出息,當所有人的夢想都是成為科學家啊、嫁個有錢人啊之類的時候,她的夢想總是小小而又平凡——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夠快快樂樂地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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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永遠不分開——自己的願望明明就是這樣平凡而小小的啊,卻為什么上天都不能答應她,更是她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啊……

耳畔似乎有醫療器械碰撞搪瓷托盤的響聲。清浣睜不開眼睛,卻似乎聽見有少年的嗓音在耳畔輕輕地呼喚——很像清瑾啊,卻為什么他在喊著「媽,你別怕,我在你身邊……」

他是誰?他是誰!

怎么嗓音會那么像清瑾,而且——他竟然跟清瑾說著同樣的話!只不過稱謂換做了「媽」……

清浣著急起來。她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少年!

「醒了,醒了!」耳畔登時嘈雜起來,清浣猛地睜開了眼睛——卻哪里還有那輕聲呼喚著「媽」的少年?當然不是沒有人,而是視野里站滿了人:班級的同學、學校的老師,還有,清瑾……

卻沒有那個少年,沒有了……

清浣難過地按住額角。房門打開,上次曾經在醫院中見過的那位專家王醫生走了進來,周圍的醫生全都尊敬地打招呼,「哎喲,王主任,怎么把您也給驚動過來了?這患者是您的親戚?」

王醫生笑著坐在清浣的榻邊,朝清浣眨了眨眼睛,「沒辦法,北京又來『遙控電話』了。要不是那小子自己沒辦法立馬飛回來,否則他早自己拎著我過來了……」

醫生們勸說著同學們離去,留給清浣一方寧靜,方便王醫生診治。

清浣嘆息,她知道這又是子衡。唯一想不通的是,子衡他遠在北京,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了她暈倒的事情?清浣微笑,「王醫生,真不好意思驚動了您。沒什么大事,可能是做課間c有點累了。」

王醫生點頭微笑。只在轉過頭時才露出一點點沉重。清浣沒看見,一直靜靜站在角落里的清瑾卻看得很清楚……

王醫生走出病房門,清瑾跟了上來,「大夫,我是清浣的弟弟。有事,對不對?您對我說吧!」

王醫生嘆息,「年輕人,聽說你媽的身體也不太好,對嗎?來給我講講……」

(今天某蘇爭取多幾更,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會有一更,大家可以跟著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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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眼兒(第三更)

清浣還在昏睡著。醫生囑咐了要安靜,所以她被清瑾霸道地限制了一切活動。看書不行、聽歌不行、說話聊天也不行。那還能干什么?睡覺唄……

只是昏昏沉沉的睡,卻似乎會讓人的神智游離在真與幻的夾縫里,那種非夢非醒的感覺,就像是靈魂被抽離,忽地找不到自己哪一世輪回的r身一般。感覺不舒服……

嘆息,卻無法醒來,只能再度沉入那似乎被雲霧遮罩的夢境之中。

有清香撲鼻而來——錯了嗎?現在是早春時節,這座北方的城市還在冰封雪蓋著才對,怎么會有——百合的芬芳?

猛地就睜開了眼睛,眼前果然有一大捧純白的百合!

清浣驚呼,「是誰?」

花束後,子衡的笑臉如花兒一般燦爛,「清浣,我來了。」

清浣只能微笑。王醫生來了,子衡自然就不遠了;雖然與北京隔著遙遠的山水,但是什么也擋不住子衡想來的心。

「這樣的季節里,還能買到這樣新鮮的百合花?」

子衡笑,「北京是一個神奇的城市,那里的人們有著各種各樣的需要;所以,只要你有心,便一定能找到。」

清浣合上眼簾,「子衡,你是逃課跑回來的吧?辛苦你了……」

子衡笑,「大學的課程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肅了。再說……」子衡靜靜地笑,眉眼漾入陽光里,「再說,我的心都亂了,就算坐在那上課,人也早都飛了。」

清浣還能說什么,只能轉眸去看那束清雅的百合,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撫著花瓣,「這花,真漂亮。」

子衡笑,「不光買了讓你看的百合,還買了讓你吃的百合——百合入葯,能養y清熱、滋補j血。你這陣子內火太盛,又是心力交瘁的。」

清浣微笑,「呀,原來子衡還是個老中醫呀……可是不知道你找來的那位王醫生聽見你這樣亂開葯方,會不會不高興呀——人家不是說中醫和西醫是冤家嗎?你既然委了他來治,你又來懸壺開葯了呢?」

又聽見清浣這般帶著俏皮的話語,子衡不由得開心一笑,「咱這不叫治療,咱這叫『食補』……中葯在國外都進不了葯店,擺在日雜店里當做飲料賣呢,所以不算跟王叔的治療方案抵觸哦!」

清浣笑開。能這樣跟子衡說話,真的感覺挺好的。可是,話題還是難免會沉重下來,清浣仰頭望子衡,「子衡,你跟王學姐,好了嗎?」

子衡一笑,「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清浣垂首,「如果真的是不愛,明確告訴了王學姐吧。趁著還年輕,趁著還有時間來療傷,別讓她陷得更深。」

子衡轉過頭去,輕聲苦笑,「就像你對我那樣嗎?從來不給我一點幻想,總是明確地拒絕我?」

清浣嘆息。

子衡低頭微笑,「這個世上有聰明如比干的『七竅玲瓏心』,卻也有『死心眼兒』啊。最聰明的比干都被妲己挖了心,說不定反倒是我這樣的『死心眼兒』更幸福。」說著轉眸望住清浣,「別管我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說了也沒用;你推開我,我也會自己走回來。你主宰不了我的意志,更沒法擋住我的手腳。只是——清浣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太大的困擾,讓我出現在你身邊,就好了。」

子衡嘆息,「我知道你家里出了事情。至少,我做不到隔岸觀火地看著你難過。至少,讓我守在你身邊,陪著你,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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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皺眉,「子衡……」

子衡笑著起身,「噓,別說了。說了也沒用,我不會聽的……」說罷走向門口,「我先走了。省得待會兒清瑾回來看見我又生氣。清浣,我不想你看見了為難……」走到門口,子衡笑著回身,「這段時間我會留在d市,等你好了再回北京去。別擔心,無論出了任何事,你身邊還有我。」

「吃飯吧……」清瑾拿著飯盒,一點一點喂清浣吃餛飩。

清浣紅了臉,「我自己吃吧。只是有點小小的頭暈,也不是癱瘓了……」

清瑾笑,「我沒當你癱瘓,我當你是小孩子……乖,躺下吧。」

清浣心里狠狠一疼,「這餛飩,怎么好像是媽做的?」

清瑾一笑,「只有媽做的蝦仁餡兒,會事先一個一個地將蝦仁里的紗線剃掉。」

清浣一個沒忍住,眼淚一下子跌落進餛飩里,「這餛飩,真的是媽做的?」

清瑾心疼地點頭,「是……媽聽說你進了醫院,雖然她身子還不好,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起來包餛飩。一邊包還一邊說,『浣浣最喜歡吃我包的餛飩,小時候一生病了就想吃,還會說媽媽包的餛飩是世上最神奇的葯,什么病都能治好』……」一句話,清浣便已經哭得咽不下去了。

清瑾也是含淚,「媽沒有她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決絕,她其實心里還是惦記你的……雖然沒主動張羅說要來看你,可是還是會抓著爸問個沒完……」

清浣吃不下去了,淚落得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可是心里卻是開心,從沒有過的開心。如果能夠用一次暈倒換來母親的笑顏,她寧死也願意了……

清瑾看著清浣流淚,第一次沒去阻攔。他知道清浣需要這樣的宣泄,他也知道清浣真的是太開心了——從來都知道清浣的願望,從來都知道清浣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能夠快快樂樂地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為了她的這個願望,他真的願意去做一切……

比如跪在地上向母親請求,比如將一切的一切都攬在自己的肩上,比如在母親面前發誓一定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在母親的面前——他在母親面前活活殺死了他自己的心,只為了讓清浣快樂地,活下來……

只有清浣活下來,他才能活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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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1點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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