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覺得,眼前像是起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將前頭走的付拾一漸漸籠罩起來,讓他看不清,猜不透。
出了地窖,付拾一本該歸家,可付拾一卻想探望劉大郎,便是與李長博求了這個事。
想著這兩日付拾一的折騰,李長博實在說不出那拒絕的話來。
付拾一便出去,買了一只燒雞,兩只胡餅,一竹筒的燒酒。
再見到劉大郎時候,付拾一還沒說話,劉大郎卻已是紅了眼眶。
劉大郎說出來的只有一句話:「這輩子我就是你阿兄。不管你認不認。」
劉大郎其實朋友不少,親戚也有幾個,可是這些日子他在牢里,來的人,只有付拾一一個。
付拾一笑眯眯的將東西遞過去:「好好吃頓飯,事情會真相大白的。」
劉大郎捧著東西,雖然肚子里飢餓累累,卻並沒有多少食欲。
他躊躇一會,輕聲問了句一直想問的話:「你為什么相信我?」
這個問題難倒了付拾一,以她的職業,說出「直覺」這個理由,顯然是有點兒唯心主義了。
不過,她還是說了句:「你是個好人。」
好人雖然也會被逼到絕路上,也會做壞事,可……卻不會如此窮凶極惡。更不會如此心思縝密。
被發了好人卡的劉大郎,並不難過,反倒是一瞬間如同遇到知己,滿口說出來的都是:「謝謝,謝謝……」
最後一個大男人,竟然蹲在地上捂著臉哭出聲來。
這可為難了付拾一。
她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安慰他幾句,可又覺得這個時候好像說什么都不好。
最後,就說道:「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人生苦短。說沒就沒……」
劉大郎聽得心里頭更不是滋味,哭得更厲害了。
全程在旁邊目睹的方良,忍不住出聲了:「女郎還是別說話了。」
不會說話可別說話了,這哪是勸人啊!分明是在捅人心窩子啊!
付拾一乖乖住了口。
她也覺得自己挺不擅長這個的。
劉大郎哭夠了,又說起了陳巧娘:「就算是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可是這個事也怨我……她怎么就死了呢?哪怕是和離也行啊——」
真好人劉大郎的言語,讓付拾一有點兒忍不住走神:說不定陳巧娘將實情告訴劉大郎,劉大郎也不介意帽子更綠一點……看這個意思,劉大郎自己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劉大郎這樣,還是讓人有點兒心疼他。
付拾一出聲:「那等你出來,給她買個好棺材吧。」
劉大郎頓時又哭了。
方良:您可閉嘴吧。
付拾一也覺得不太合適,琢磨了一下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吃飯,等出來時候,我來接你。」
然後付拾一就溜之大吉了。
不過,溜之大吉之前,她問了劉大郎一句:「對了,我看巧娘之前胃不好,你知道她在哪家葯鋪抓葯嗎?我最近也有點兒不舒服。」
劉大郎還真知道:「是在百草廳看的,那里頭有個孫大夫,醫術很好。」
付拾一謝過劉大郎,這才走了。
方良跟在付拾一身後,不由得咂舌。
上了馬車,付拾一也沒多交代什么,自顧自就開始閉目養神。
方良倒是多話一句:「小娘子回去之後喝碗姜湯罷。別受了寒。我家郎君本來讓我去取了披風的,結果我剛取來,您就出來了,竟沒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