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為負心漢守寒窯(完)(1 / 2)

[綜]頭號炮灰 蘭桂 5697 字 2020-06-16

「薛平貴!你給我出來!薛平貴!」代戰氣憤的用力拍著門板,恨不得把門拍碎!可恨她身體一直沒機會調養,現在落下病根已經養不好了,若不然她一定能將這門撞開。一想到薛平貴和另一個女人在這宅子里安家,代戰的心里像點燃了熊熊大火,完全失去了理智。

薛平貴正在院子里看書,他們從魏府拿出來的錢財足夠他們揮霍好一陣子了,所以暫時他們倆誰也沒想過要找個活兒干。薛平貴聽到門外的叫喊聲,心中一震,驀然站了起來,「代戰……」

薛琪從房里跑出來,手中還拿著給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小衣服,「哥,怎么了?」

薛平貴看見她手中的小衣服,定了定神,上前扶住她勉強的笑道:「沒什么,不用管。我們進去吧,別驚著孩子。」

薛琪點點頭,疑惑的看了大門一眼,正要往回走,卻又聽到代戰怒氣沖天的喊聲,「薛平貴!薛琪!你們兩個奸夫淫|婦,給我開門!否則我就去衙門告你們,兩兄妹也能搞到一起去,無恥、惡心!你們不怕丟人,我就把你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我看你們以後怎么抬起頭過日子!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薛平貴!我堂堂公主,為了你失去了一切,每天啃草根才活下來,你居然另娶他人,你對得起我嗎?薛平貴!薛平貴!!」

薛琪又驚又怒,「哥,是代戰?她……她不是失蹤了嗎?」

薛平貴立即點頭,安撫道:「好了琪兒,你先進屋,別被她嚇到了。我們以為她失蹤才成親的,她不會怪我們的,我這就出去同她說清楚。」

薛平貴聽代戰越說越難聽,生怕再讓她說下去就名聲全毀了,急忙跛著腳快步走向大門。薛琪在他身後伸出手想拉他,到底慢了一步,她心神不定的攥緊了小衣服,低聲喃喃道:「怎么說清楚?你妻兒沒死,那我呢,我怎么辦?」

薛平貴打開大門,代戰一巴掌打下去,這一下用盡了全力,跛腳的薛平貴沒防備,瞬間栽倒在地。代戰不依不饒的撲上去騎在他身上又打又撓,口中罵個不停,眼淚也不停的往下掉。

附近的鄰里和行人早就被吸引過來了,圍在外面指指點點的,卻沒一人上前。他們剛才可是聽清了,被打的是薛平貴,打人的是西涼公主,而里頭那個薛平貴新娶的娘子竟是他妹妹。這亂七八糟的關系,誰管誰惹一身腥,他們唾棄還來不及,怎么可能上前?

薛平貴受的傷比代戰還要重,此時被壓制住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薛琪反應過來急忙沖上去拉代戰,氣道:「你個瘋婦還不起來?哥的腿和手受過重傷,禁不住你這樣打的,你快……啊!」

薛琪還沒說完,代戰便將怒氣轉移到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手中的小衣服時,眼睛都氣紅了,一拳砸在她肚子上。聽到薛琪的慘叫聲,代戰才覺得痛快,她大口喘著氣爬起來撲向代戰,一拳一拳的專往她肚子後腰處打,薛琪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

剛開始大家還以為她是裝的,畢竟誰都能看出來代戰累的快無力了,但後來不知誰尖叫一聲,「血啊!那女人流血了!」

大家定睛一看,登時騷亂起來,女人被打的下身流血,八成就是小產了!年紀大些的女人立馬喊道:「別打了!作孽呦,這孩子都沒啦!」

眾人紛紛出聲,讓代戰別打了,兩個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將代戰拉開了。雖說不願意沾染這亂七八糟的事,但出人命就不好了,他們還怕做噩夢呢。蘇雪雲休了薛平貴的事天下皆知,在眾人眼中,眼前這三個人沒一個好東西,即使他們看起來情況很糟也引不來大家的同情心。人們把三人分開之後便叫人去衙門把事情報了上去,怎么說也牽涉西涼的公主和駙馬呢。

衙門卻不愛管他們的事,只派了兩個人過來了解情況,一看代戰把人打的小產,當即罰代戰三十大板。而薛平貴停妻另娶,戶籍也不是正當渠道辦的,衙門判了他和薛琪婚書無效。這時王銀釧又狀告薛琪背夫偷漢,盜走魏家財物。魏豹臨死之前那些天,薛琪都在照顧薛平貴,一眼都沒看過魏豹,如今竟是一告一個准,但凡王銀釧能說得出名字來的東西,衙門都讓她拿回去了。

和王銀釧這個老老實實在魏府守寡的魏大夫人來比,薛琪這個不著調的魏二夫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安分。而且王銀釧可是丞相的女兒,是第一軍師的親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負責的官員賣了她一個面子,讓薛琪幾乎凈身出戶。

王銀釧像打贏了勝仗一樣得意洋洋,帶著東西回了魏府,感覺自己很能干很有本事,可是面對偌大的魏府,那種寂靜和寂寞讓她心里發慌,她只能不停的找別人茬,否則她怕自己會瘋掉。可如此一來,魏府多了許多逃奴,都是受不了她暴脾氣的人,留下的也整日戰戰兢兢,整個魏府的氣氛更加緊綳。

薛平貴被代戰打了一通,代戰被衙門打了五十大板,薛琪小產沒了孩子,三人誰也沒落得好。在他們被丟出衙門的時候,葛大和張偉出現了,神情復雜的將三人救回了寒窯,葛青曾經也暗戀過薛平貴,可聽了太多薛平貴的爛事,如今親眼見他和兩個女人糾纏,葛青徹底寒心了,只覺自己從前瞎了眼。

葛青面無表情的幫薛琪打理干凈,給她蓋了被子就打算走。薛琪眼中含淚的拉住她,哽咽道:「你也怪我?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了,你該知道我的。是大家都在傳代戰失蹤了,我才和哥在一起的,現在代戰一出現就打掉了我的孩兒,我才是最苦的那個啊。」

葛青撥開她的手,冷笑一聲,「你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全是魏豹給你的,不管他是好人壞人,你用他的錢養薛平貴,不顧魏豹的死活,你還有臉說你最苦?我告訴你,最苦的是寶釧姐!你不配!」

葛青轉身就走,根本不理會薛琪的叫聲,她也沒想過要照顧他們,這次碰上了幫一把也就算了,若是朝夕相處她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更忍不住罵人。葛青走到外面叫葛大和張偉,他們正在和薛平貴面對面坐著,卻誰也沒說話。

薛平貴見他們都站了起來,搖頭嘆道:「昔日我們的是最好的兄弟,沒想到如今竟是一句話也嫌多。」

葛青沉聲道:「薛平貴,你從軍離開那段時間,我們和寶釧姐一起吃飯,寶釧姐都是把完好的野菜給我們吃,她自己吃碎沫沫,餓的面黃肌瘦,硬生生從天下第一美女熬成了個鄉野村婦。寶釧姐受了多少苦只有我們知道,後來她更是低頭認錯只為了借相府之力找到你,可你……過去的是不提也罷,總之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薛平貴臉色變得很難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你們真的如此想?為了一個外人,不認我這個兄弟?」

幾人沉默了一下,張偉嗤笑一聲,「外人?外、人?」他搖搖頭,「連妻子都是外人,我們在你眼里恐怕連人都算不上。罷了,多說無益,日後再相見只當做不認識便罷,別讓我們看不起你。」

張偉瞥了薛平貴一眼,第一個轉身走了,葛青立即跟上,葛大看了看薛平貴,嘆了口氣,也是沉默著離開。薛平貴雙手緊緊握著拳,感覺自尊心被狠狠的打擊了,他沒有開口留他們,這種兄弟不要也罷!

薛平貴轉身看向四周,這是幾年前他和王寶釧的新房,如今卻擠了他們好幾個人,看著熱鬧,實則鬧得他力不從心,第一次覺得他的好運大概用完了,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是厄運連連。

薛平貴回想他這一生,長在貧苦的薛家,卻習得一身好武功,無意中救了王寶釧又救了代戰,她們都成了他的妻子。剛開始遇到王寶釧時,他以為時來運轉,是老天看到他的努力,才給他這樣一個天仙般的妻子。誰知幾日功夫,他就從天堂跌入地獄,岳家不認他,還有妻子的愛慕者虎視眈眈的栽贓陷害,他因為王寶釧差點被毒死,若不是娶了王寶釧,憑他的本事怎么可能爬不上去?

幸好被代戰所救,他還順利當上了駙馬,從此兒女雙全,生活順遂,只差一步就當上了西涼王。結果因為代戰和蘇雪雲兩個人爭風吃醋,害得他不止丟了王位還被抓到了大唐。本來突然發現身世,有可能當上皇子讓他很是激動,結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錯,他竟被打成殘廢,自幼苦學的功夫全沒了。

好不容易遇到薛琪,終於安穩下來,還有了胎兒,這一切又被突然出現的代戰毀了。接著遇到兄弟又被兄弟排斥,斷了關系。薛平貴回想所有的事,發現每一次他自以為的幸運都會轉變成厄運,這到底是為什么?如果他一開始就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只當個普通人,不去肖想千金小姐和戰場上的軍功,他是不是就能小富即安,快活的過一輩子?

薛平貴越想越覺得恍惚,覺得他本不應該是過這種生活的。可窮苦真的是很難擺脫的,他聽著屋內的爭吵打罵聲還有孩子的哭聲,抱頭蹲在地上,恨不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這里就一間破屋子,一個狹窄的土炕,薛琪和代戰都傷了身子自然都在炕上躺著,剛開始代戰昏迷未醒尚且相安無事,這會兒代戰醒了,立馬叫王後將薛琪丟出去。王後本來也不會讓薛琪一直在炕上呆著,薛平貴還算她女婿,薛琪算什么?衙門都說他們的婚書不作數了!剛剛是看葛大他們幾個年輕力壯的,怕他們要護著薛琪所以才沒做聲,如今見葛大他們都走了,她也沒了顧忌。

王後一把將薛琪扯下炕,薛琪反抗,可是王後和代戰兩母女一起打她,她根本打不過,很快就被丟到了院子里,這樣狠狠一摔,薛琪肚子一抽一抽的痛,蜷縮在地上臉色煞白,動都動不了。

薛平貴站起身想說什么,王後搶先道:「晚上我要照顧代戰,你看著兩個孩子,至於她,我沒殺了她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薛平貴想到王後派人追殺王寶釧的事,嘆了口氣,用一堆破爛的東西搭了個防雨防風的地方,讓薛琪暫住。他們「一家人」就擠在這么個小屋子里住下了。

王允將他們的事告知蘇雪雲,蘇雪雲覺得挺有意思,沒想到她只給他們開了個頭,他們自己就能把戲唱下去,這么簡單的就讓她完成王寶釧的心願了。這些事蘇雪雲聽過也就算了,半點不在乎,轉眼就將那幾人全都拋在了腦後。這一輩子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很長很長,她也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蘇雪雲這輩子是打算獨身一個人過的,所以她讓自己忙得像個陀螺一般,不去想過去的所有事,這是她塵封記憶的唯一方法。只有這樣,她才能忘卻失去的痛苦,再一次期待將來的生活。這一世她的責任是天下蒼生,即使不能做到最好,她也希望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更多的人幸福安康。

蘇雪雲如今就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皇帝在魏虎被處死時便知道他的計劃暴露了,待探子回報說魏虎當著將士們的面供出了他,皇帝登時就恨不得把魏虎挖出來鞭屍!皇帝明著下調令召蘇雪雲回長安,可連下三次都是石沉大海,不止蘇雪雲沒反應,連傳消息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皇帝心里越來越不安,在朝堂上常常借故申斥王允。

但王允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燈,不然也不會被皇帝那般忌憚了。如今皇帝莫名其妙的要殺蘇雪雲,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觀?他現在看皇帝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皇帝找他麻煩頂多當眾訓斥他幾句,他不接話,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但他找皇帝麻煩可就沒這么簡單了,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屬於他的派系,一直追隨他,他只要讓這些人在朝堂上跟皇帝唱反調就夠皇帝喝一壺的!

從此以後,但凡皇帝想做什么決策,總有不少人反對,理由還說的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錯來。皇帝無計可施,只得派劉義親自去召回蘇雪雲,還說之前他收到過西涼王的國書,最近西涼又換了國王,他准備與西涼議和了。滿朝文武意見不一,每次上朝都要爭個面紅耳赤才肯罷休,而這消息傳到邊境更是引起眾怒。

打了幾十年,動不動就議和,如今明顯西涼不是對手,憑什么跟他們議和?邊境的將士和百姓這些年死傷不計其數,皇帝卻總是在那當好人。每次都是議和,然後西涼恢復元氣便再來進犯,泱泱大國的氣度不是這么展現的!難道他們的同袍都白死了?!

劉義一回到軍中,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了。即使是他帶過的兵,此時也是唯蘇雪雲馬首是瞻,整個軍營異常的團結,連周圍方圓百里的百姓也對蘇雪雲極其擁戴。這不是個好現象,這已經對皇權造成威脅了。劉義見到蘇雪雲恍惚間有一種看到上位者的感覺,他立馬回過神來,板著臉質問道:「皇上傳召你回長安,你為何遲遲未動?還有那些傳信的人,是不是被你控制起來了?」

蘇雪雲自己找了個椅子坐,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帝要殺我,莫非劉將軍是勸我回去送死的?若是如此,那劉將軍不必說了,我可以戰死沙場,卻不能被效忠的皇帝冤屈至死。」

劉義考慮到她如今的勢力,語重心長的勸道:「軍師,你既然說你效忠皇上,那又何苦這般任性妄為?皇上定是被奸人蒙蔽才誤會了你,如今皇上已經知曉了你的功勞,自然會論功行賞,你放心回去,這邊我會看著,不會讓西涼卷土重來。」

蘇雪雲不置可否,西涼當然不會卷土重來,麗娜在她的暗中幫助下已經成功奪得了西涼王的位置。她們私底下已經商定好,西涼會臣服於大唐,如此才能長治久安,免除戰爭的苦難。不過她這時候放棄經營起來的勢力才是傻子,回了長安豈不是成了籠中雀?她對劉義笑了下,「劉將軍,何謂忠君?君是明主才值得忠,否則,呵。劉將軍可還記得劉妃是如何死去的?聽聞劉妃是當朝寵妃,若皇上真有半分用心,怎會連個人都護不住?偌大的皇宮,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事,沒有皇帝不能知道的事。豈是說謀害就謀害說燒死就燒死的?連皇長子都給逼的流落民間,這到底是誰的錯?」

劉義猛地抬起頭盯著她,壓著怒氣道:「不要對皇上不敬!當年發生這些事時你還沒出生,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妄下判斷。」

「劉將軍說的是,我只是為劉將軍不值。當年劉將軍一立功,劉妃在後宮的地位就升一升,可到頭來連個封號都沒有,還不如害死她的那位呢。而劉妃去世,皇上沒了人牽制你,便又懷念起失蹤的長子,我看這些年皇上沒少拉著您憶往昔吧?怎么樣,最近真假皇子難以辨別,皇上可還跟劉將軍憶過往昔?」蘇雪雲的話說的很慢,還運用靈力讓劉義冷靜,保持頭腦清醒的分析。這么多年皇上都沒找丟失的兒子,足以說明他對這個兒子沒那么看重,畢竟只是個從未相處過甚至都沒見過的子嗣,與其他人相比,只不過多了一個將軍舅舅。

劉義想到最近皇帝面對他時的不耐煩,明顯就是將真假皇子的事遷怒到他身上了,正應了蘇雪雲的猜測,哪有多重的感情?他已經隱隱感覺出皇上對劉妃的埋怨了,好好的皇子流落民間,如今損了皇室顏面,錯的人一定不是皇上,那只能是劉妃。可憐他妹妹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劉義重重的嘆了口氣沒說話,蘇雪雲起身道:「劉將軍,我只是想活命罷了。我在軍中的表現如何您都知道,我從來沒做過對皇上不利的事,結果他派人來殺我,我不願意回去送死,我寧願死在戰場上!」

蘇雪雲不等他說話便大步離去,這一句話不止表明了不會回長安的意思,還堅定了不會議和的決心。劉義聽懂了,卻更加頭痛,最近皇帝的言行讓他也有些寒心,可效忠一輩子了,他從來都沒想過會不聽皇上的吩咐。其實讓他親手把蘇雪雲抓回去送死,他也不忍心,他一輩子只會打仗,這種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他從來不擅長,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