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赤練仙子(1 / 2)

[綜]頭號炮灰 蘭桂 4699 字 2020-06-16

蘇雪雲彎下腰點了點楊過的鼻子,笑問道:「小弟弟,你爹娘在家嗎?我路過這里有些口渴,能不能討碗水喝?」

楊過聽到「爹」這個字,低下頭悶悶不樂的用樹枝戳著泥巴,悶聲說道:「我沒有爹,我只有娘。」

蘇雪雲從沒見過這樣的楊過,那么小的年紀,卻那么難過。她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楊過這才想起她要喝水的事,起身道:「仙女姐姐你等等,我去叫我娘!」

蘇雪雲笑著點點頭,楊過便一溜煙的跑進了房中,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道:「娘!娘!外面來了一位好美好美的仙女姐姐……」

片刻後,一個滿面風霜的婦人從房內走出來,警惕的看著蘇雪雲,臉上毫無表情。蘇雪雲乍然見到穆念慈差點沒認出來,這個面黃肌瘦、盡顯老態的婦人竟是穆念慈嗎?她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回過神來忙將擔憂隱藏在心底,禮貌的笑道:「大嫂,打擾你了,我從遠道而來,長途跋涉實在疲憊,不知可否討碗水喝?」

穆念慈將她打量一番,見她衣衫的布料昂貴不像是拐人、騙人之徒,便輕點下頭,說道:「不必客氣,姑娘若不嫌棄便請隨我進來歇歇吧。」說完她就拉著楊過的小手轉身進了屋,絲毫不管蘇雪雲會不會跟上,脾氣顯得有些古怪。

蘇雪雲抬步走進屋內,里面十分簡陋,雖然收拾的很整齊,但還是給人一種破敗之感。她實在不明白,穆念慈怎么說也是會武之人,為何會將日子過成這個樣子?這在她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不過穆念慈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人,還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那種傳統女子,也許她確實不會拋頭露面的養活家里吧。

見了屋內的老舊桌椅,蘇雪雲沒半點遲疑的坐了下來。穆念慈和楊過見狀,對她的好感都多了些,曾經也有富貴的人路過,卻是對他們品頭論處各種嫌棄,蘇雪雲至少讓他們感覺很舒服。

穆念慈給她倒了碗水,坐到她對面淡淡笑道:「寒舍簡陋,讓你見笑了。」

蘇雪雲笑說,「不會啊,我覺得很溫馨,一看你就是很疼愛孩子的,不瞞你說,這里比我長大的地方好多了。」

穆念慈明顯不信,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楊過直接瞪圓了眼睛,脫口說道:「不可能!仙女姐姐的家一定很美很大的,像天庭一樣。」

蘇雪雲撲哧一笑,打趣道:「小家伙兒你怎么總叫我仙女姐姐啊?比我好看的女子多著呢。」

楊過仰起腦袋,「我不信,仙女姐姐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蘇雪雲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柔的笑道:「雖然我也沒見過多少人,但是我師妹小龍女就比我好看,等你見到她一定會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神仙姐姐。」

楊過好奇的問道:「小龍女?她也是小孩子嗎?」

蘇雪雲點了點頭,「她只比你大四五歲,雖然很小,但我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姑娘家呢。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姐姐。」

穆念慈覺得她的穿著打扮、一舉一動都透著貴氣,與她口中所言有很大出入,便問了句,「不知女俠師從何派?又是因何來此?」

楊過插嘴嚷道:「我知道,一定是為了給陸家大少爺道喜對不對,我聽說好多人去了。」

蘇雪雲臉上的笑容淡下來,喝了口水沉默著,在穆念慈想要轉移話題時才淡淡的開口道:「我是來找人的,不過卻發現不是什么值得結交的人。我師門為終南山古墓派,一直隱世不出,大概沒什么名氣,我也一直生活在古墓中,這是第一次下山。」

穆念慈瞬間冷了臉,冷淡的看著她道:「終南山?全真教的地方?」

蘇雪雲看她臉色不好,順勢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嫂也看不上全真教那群牛鼻子道士?我們古墓同全真教不遠,別提他們有多討厭了,整日烏煙瘴氣的不學好,肯專心練功的一只手就數過來了,偏偏眼睛還長在頭頂上,將自己當天下第一一樣,要不是師父不許我惹事,我早就去教訓他們一頓。」

穆念慈這才緩下神色,甚至還露出個笑容來。若不是丘處機,楊康怎么會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丘處機當師父當的不盡責,十幾年不告訴楊康真正的身世,反而一翻臉就罵他是小畜生認賊作父,讓楊康成了連師父都不屑的混蛋。這些年穆念慈越是懷念楊康便越反感丘處機,連帶對整個滿口道義的全真教都沒好印象,對師父不敬等同對父母不孝,在這個講求禮法的年代,丘處機的作為無疑是插了楊康一刀,何況當初若不是丘處機在泄露了行蹤,楊家和郭家又怎么會家破人亡?有這種師父簡直是個災難!是以如今她聽到蘇雪雲罵全真教竟隱隱感到高興。

她看出蘇雪雲此行似乎不太順利,便好心問道:「既然姑娘是第一次下山,想必對很多事都不適應,你初來此地對這里不熟,可有什么能幫你的地方?」

蘇雪雲搖搖頭嘆了口氣,「是我識人不清,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我一見大嫂就覺得親切,大嫂叫我莫愁吧,我想闖盪江湖,卻不知該如何做,我看大嫂也是懂功夫的人,若能指點一二,莫愁感激不盡。」

穆念慈神色恍惚了一下,「闖盪江湖?」她看著蘇雪雲充滿期待的樣子笑了笑,「江湖其實沒什么意思,打打殺殺的,總有數之不盡的恩怨紛爭,接觸多了便會覺得累,尤其是女子,在江湖中闖盪尤為不易。若莫愁你功夫好的話倒是可以一試,若不然還是小心為妙,江湖中不止有快意恩仇,還有卑鄙無恥的小人,不是什么好地方。」

楊過滿眼驚奇的看著穆念慈問道:「娘,你真的會武功啊?是那種飛來飛去的功夫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啊?娘你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學。」

楊過躍躍欲試的站起身,誰知穆念慈卻突然變臉,拉過他訓斥道:「你學什么武功?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要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你學武功要做什么?又要同別人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學好?就是不學好?!」穆念慈說著就打在楊過背上,氣得眉頭緊皺。

楊過立時疼的哭起來,「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娘——」

蘇雪雲一驚,急忙將楊過扯過來護在懷里,說道:「大嫂,有什么話好好說,孩子還小,禁不住打的!」

穆念慈眼中含淚的氣道:「不教訓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知道他和別人打過多少次架,我怎么管都不行,可恨我養不好這個家,連孩子也管教不好。」

「娘,娘我錯了,你別哭,娘——」楊過一邊抹眼淚一邊撲到穆念慈身邊懂事的安慰她。

蘇雪雲看著這感覺陌生的母子倆,心情頗有些復雜。她記憶中的穆念慈笑容溫婉,是賢妻良母的典范,對待孩子從來都是溫聲細語,哪里動過手?而她記憶中的楊過也是從小溫潤如玉,不像現在這樣滑頭,也不像現在這樣早熟懂事。眼前的母子倆雖然還是她知道的那兩個人,但似乎已經……物是人非。

蘇雪雲從破茶壺中倒了杯水遞給穆念慈,輕聲勸道:「大嫂,快別難過了,我看這位小弟弟十分懂事,對你也很孝順體貼,不會故意不聽你的話的,說不定他有什么苦衷沒有說出來,不如好生問問,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穆念慈愣了一下,看向楊過問道:「過兒,你……莫愁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楊過低下頭不肯說話,蘇雪雲拉過他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鼓勵著他,「有什么事要跟你娘說,你瞧你娘多擔心你?若是你瞞著她豈不是讓她傷心?」

楊過抬頭看了穆念慈一眼,見了穆念慈通紅的眼圈,他自己也不好受,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道:「他們……他們都罵我……我才打他們。娘,我……我不是不聽話,你不要生氣……」

穆念慈怔然道:「罵你?他們為什么要罵你?他們罵你什么?」

楊過握著小拳頭一臉倔強,無論穆念慈怎么問就是不肯開口,蘇雪雲見穆念慈又要急了,想了想問道:「過兒,剛剛我提及你爹,看你不大高興的樣子,莫非他們罵的是……」

「什么?他們罵你爹?」穆念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是無法理解,楊過是遺腹子,周圍的人都沒見過楊康,罵他什么?

楊過到底年紀小,感受到蘇雪雲溫柔的安撫,淚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下子委屈起來,哭道:「他們罵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還說……還說娘病了,早晚會丟下我,他們說我會成為孤兒,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嗚嗚嗚……娘,他們胡說,我不是孤兒,不是野孩,嗚嗚嗚……」

穆念慈震驚的掉下眼淚,她怎么也沒想到楊過會經歷這種事,雖然她知道這世間有很多以欺負人為樂的壞人,可那些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已經會這樣惡毒的攻擊別人了嗎?她也是從小作為孤兒長大的,那時候跟著楊鐵心走南闖北四處賣藝,跟周圍的人都不熟,她也不會同其他人玩,自然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她從來不知道,孩子之間是可以這樣惡毒的傷害的。

穆念慈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沒了夫君,楊過沒了親爹,否則哪里有人能這樣欺負楊過?她一時間悲從中來,一把摟過楊過哭了起來,「過兒,我苦命的過兒,是娘錯了,娘不該打你,娘誤會你了,過兒……」

穆念慈將楊過抱得緊緊的,她想到了楊康,過去楊康還活著的時候,她也多次誤會過楊康,也曾經和其他人一樣指責過楊康認賊作父,曾經逼著楊康放棄小王爺的身份,在楊康死後她越來越後悔,後悔不曾義無反顧的支持過楊康,她這個做妻子的實在太失敗了。

穆念慈越想心里越難受,她做女兒的時候,沒有順從楊鐵心的意思與郭靖訂親,反而不顧楊鐵心的阻攔,毅然喜歡上楊康。可做妻子的時候,她又沒有理解楊康支持楊康,反而時常同楊康鬧別扭同他慪氣。如今她做了母親

又誤會兒子,連兒子被人欺負都沒發現,她到底能做什么?這么多年來簡直一事無成!

穆念慈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注意懷里的楊過,雙臂越來越用力,勒的楊過喘不過氣來。蘇雪雲忙拉開了她的手,穆念慈回過神來,驚魂未定的上下打量楊過,「過兒你怎么樣?痛不痛?」

楊過搖搖頭,乖巧的說道:「娘,我沒事。」

穆念慈不敢再抱他了,喃喃道:「對不起過兒……我對不起你……」

蘇雪雲看著這樣喜怒無常精神恍惚的穆念慈,緊緊皺起了眉,她從來不知道穆念慈是這么脆弱的人,仿佛已經被那些不好的經歷給打倒了,再也無力爬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拍了拍不安的楊過,開口說道:「大嫂,你面色不大好,我懂些歧黃之術,不如我為你看看如何?養好了身子,你也能更好的照顧過兒,過兒還這么小,正是需要你仔細照顧的時候呢。」

穆念慈看看楊過,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莫愁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本是想讓你歇一歇,卻鬧了笑話,今日是我們母子失禮了,實在抱歉。」

蘇雪雲溫和的笑了下,「大嫂別客氣,不瞞你說,你們是我下山後唯一覺得投緣之人,我所學頗雜,對命理之說也略懂一二,因此格外珍惜有緣分的人。若真能幫到大嫂的忙,我高興還來不及。」

蘇雪雲說著就為穆念慈把了脈,穆念慈的情況不算好,因為她生孩子沒有好好坐月子,甚至條件艱難落下了病根,而這幾年又吃了不少苦,根本沒有調理過,如今五臟六腑沒一個是好的。最重要的是穆念慈郁結於心,憂思甚重,這樣不僅不利於病情的恢復反而還會加重病情,讓人不知不覺就病弱下去,如今穆念慈一個會武功的人就連說話都元氣不足了,臉色蒼白給人一種氣弱之相,也難怪周圍的人會懷疑她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