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白色長袍一閃而過,速度快到仿佛只是一瞬,再想定睛細看看,卻已是杳無蹤跡。
第二日早上,賣豆汁的老王早早便撐開了攤子,卻遲遲不見對面賣油條煎餅的張阿拐,還當是生了病。於是在做完生意後,便收拾擔子順便拐道去探望,敲門沒人應,從窗戶縫里看進去,卻是直勾勾一雙眼睛。
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滿臉是血。
「救命啊!」老王魂飛魄散,連滾帶爬逃出小院,沿街大聲喊,「死人了,又死人了啊!」
百姓瞬間作鳥獸散,方才還熱鬧繁華的街道上,眨眼便只剩了寥寥三五人。
向冽恰好正帶著人在附近巡查,聽聞消息後急匆匆趕過來:「出了何事?」
「張阿拐,張阿拐死了,被女鬼挖了腦啊!」老王膝蓋發軟,險些要跪坐在地上。
這句話一說出來,連先前膽大留在街上的三五人也跑了個干凈。
向冽讓人暫時帶他去休息,自己趕去城北查看究竟,張阿拐依舊是先前那個姿勢,早已斷氣多時,死狀與先前那兩人如出一轍。
……
段瑤後背貼著牆,小心翼翼往自己的卧房方向挪。
南摩邪翹腿坐在屋頂上,一邊剔牙一邊道:「昨晚去哪了?」
段瑤腳步頓住,笑臉無邪抬頭:「師父,早呀。」
南摩邪跳到院中,道:「來來來,看為師替你准備了什么。」
段瑤後背發麻,心說要不要這么倒霉,才一夜就被發現。
哥哥最近荒|淫無度,也指望不上能幫忙,還是早些跑了為好。
只是還沒來得及轉身,南摩邪卻已經神秘萬分掏出來一個小瓷罐:「來看。」
段瑤猶豫著湊過去。
是一只紅頭大蟲,光觸須就有一指長。
「呀!」段瑤驚喜。
「好好收著,你那哥哥都沒有。」南摩邪拍拍他的手,「為師養了三年,才能養得這般溜光水滑,可不容易。」
「師父。」段瑤幾乎要熱淚盈眶。
南摩邪樂呵呵轉身,繼續去院子里搗鼓蟲。
段瑤深情道:「師父!」
「怎么了?」南摩邪停住腳步。
段瑤小跑幾步,上前親熱挽住他的胳膊:「有件事要告訴師父,只是聽了不准生氣。」
「說。」南摩邪一臉慈愛。
段瑤道:「昨晚我沒回來,是因為一直待在那處小偏院中。」
「待在那里做什么?」南摩邪果然皺眉。
段瑤道:「前輩一直在教我,如何才能解焚星局。」
「還有這本事?」南摩邪意外。
段瑤使勁點頭。
南摩邪想了想,又不滿:「又這種事,為何不叫上師父?」
段瑤道:「下回叫,下回叫。」
「能破解焚星局,又通曉潮崖之事,聽上去倒像是有三分本事。」南摩邪摸摸下巴,問,「學會了嗎?」
段瑤答:「只學了三招。」
「三招?」南摩邪納悶。
段瑤老老實實道:「焚星局的破解之術,其實是一套內力心法。」
「你說什么,那老頭教你練功夫?」南摩邪聞言鼻子差點氣歪。
段瑤道:「前輩說若能學會破解焚星局,將來說不定能解哥哥的金蠶線。」
「你聽他吹!」南摩邪抓過小徒弟的手腕,試了試脈相確定沒事,方才放下心來——但放心歸放心,該生的氣還是一定要生!於是隨手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就要去打架討公道!
從出生到現在,一直便是自己搶別人,還從被未別人打劫過,光天化日強搶別人家的徒弟,這誰能忍!
「師父,師父冷靜一點啊!」段瑤在後頭追。
南摩邪一腳踢開小院木門,雙手叉腰吹胡子瞪眼。
老頭只是緩緩抬了下眼皮,便繼續低頭研究棋盤。雖說布局看上去與昨日不大相同,段瑤卻依舊一眼看出了隱藏其中的焚星局。
南摩邪架勢極足:「你究竟是誰!」
「無名無姓,不足南大俠掛齒。」老頭長嘆,說話速度極慢。
段瑤覺得,這應當是自家師父此生頭回被人叫大俠,如此重要的時刻,很值得讓街頭苟秀才細細記錄下來。
「當真能破焚星局?」南摩邪蹲在他對面。
老頭道:「可以試上一試。」
這才可以試上一試,連個譜都沒有,就開始坑別人家的徒弟?
南摩邪瞪大眼睛。
死老頭,忒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