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
顏亦初今日沒批多久奏章,就順勢往後一倒,半倚在身後的蕭青芷身上,箕踞而坐,閉目養神。蕭青芷跪坐在皇帝身後,幫她按揉太陽穴。她身量比皇帝小上一些,雖然皇帝並沒有把所有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堅持一小會後還是扛不住這重壓,只能輕輕撓了兩下皇帝的下巴示意她起來。
「俗言伴君如伴虎,老虎下巴摸不得,朕的下巴就能摸了嗎?」享受沒了,顏亦初有些不滿。
「陛下想如何罰我?」蕭青芷待在宣室殿的這幾天早就摸透了皇帝的脾氣,只是順著她的話說。
「再揉,揉到朕滿意為止。」皇帝說著,又要往後倒,卻被蕭青芷的雙手撐住。
「陛下,再這么耽誤下去,今晚是想批到幾更啊?」
明明蕭青芷沒有著意提「今晚」二字,但顏亦初的耳朵卻准備捕捉到了這兩個字,並且開始有些心猿意馬,琢磨著也該加快點進度,讓今晚的時間長些。自蕭青芷願意來宣室殿陪她,顏亦初的辦事效率就直線往下降,前兩日還勉強能綳住,可從蕭青芷在看她疲憊後給她按壓穴位後,她就總覺得身上愈發容易疲憊,總想著時時享受才好,原本叄個時辰就能解決的奏章,硬是拖到四個時辰。
「青芷想朕批到幾更呢?」皇帝懶洋洋反問。蕭青芷有些糾結,無論怎么說,總是像她在主動邀請皇帝。
「陛下,大司農求見。」太監尖利的聲音解救了蕭青芷。
「宣。」顏亦初趕忙正坐,示意蕭青芷去內室回避。大齊自立國以來,除了她那個不成器的前任,皇帝的形象都可以稱得上禮賢下士,要她敢以剛剛那個姿態召見大臣,明天早朝就什么都不用做,光聽那些大臣的嘮叨就行了。
「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國有國法,蕭家罪無可恕,應當早日宣判,總不該一直拘在廷尉獄中。」奏報完今歲各地的秋收情況,大司農猶豫了會,最終還是一咬牙跪在了地上說道。
「也是,再不審就趕不上秋後問斬了。」顏亦初眯著眼睛看著台下的人,冷笑一聲,「只是叄公九卿,各司其職,你這大司農未免管得太寬了!」
「陛下恕罪。」
「朕不恕呢?」皇帝斂了神色,「依你所說,國有國法,身為大司農干涉廷尉事務,罰俸叄月。」
「謝陛下,只……」大司農似乎還想開口。
「當面頂撞朕可就不只是罰俸了。」
大司農猶豫再叄,最終還是退出了殿。顏亦初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出來的蕭青芷的懷里,只是剛剛被打攪的不虞依舊掛在臉上。被打攪已經夠煩了,居然還提蕭家。
「子孟雖死,余威猶在。」顏亦初抬手摸了摸蕭青芷的臉,「這人也是你祖父的門下弟子之一。」
蕭青芷不敢回話,也不敢躲避,只是任由顏亦初對她做著輕佻的行為。
「這些人還想著救蕭家,也不枉你父親寧死都沒把他們供出來。」顏亦初自顧自地說著,「看你父親死了,急了,怕繼續留在廷尉獄蕭氏都得死,於是就想提到長安獄,至少長安獄還算是司隸校尉所轄,他也算是蕭黨之人吧。」
「罪臣不知道陛下在說什么。」
「你知道蕭黨有什么人嗎?」
「罪臣不知。」
「原本還想叫你勸勸你父親呢,可他死了,你說那些人為了救你蕭家,願意付出多少呢?」
蕭青芷低頭看到皇帝嘴角微微上揚,只覺得不寒而栗,皇帝並不介意放過一個沒用的家族來展現她的仁慈,但她絕對介意放虎歸山。
「陛下該找一個皇夫或者皇後了。」蕭青芷捏了捏顏亦初的肩,突然岔開了話題。手下人的身子一僵,倚在她身上的脊梁發力,准備起身,這是顏亦初發怒的前兆。
「陛下總該養條自己的狗,才該把不滿意的那條狗殺了分肉。」蕭青芷跪坐下來,頭靠在顏亦初的背上,一只手撐著她的肩,另一只手伸著只手指在顏亦初背後劃。沒人教過她這些手段,她卻好似天生知道該怎么用自己這幅皮囊來達成目的,「現在就把狗殺了,可得當心別喂飽了野狼。」
「你若是男兒,蕭家就不至於下獄了。」蕭青芷馴服的樣子讓顏亦初很是受用。
「陛下說笑了,蕭家不可能不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