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558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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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世子司馬曜生帶異象,有術士言,此子顯貴,必將不凡。

隨年齡增長,司馬曜身高體重均超出尋常孩童,尚未及九歲,身高已超過五尺,皮膚黝黑,四肢粗壯,即便五官相貌肖似琅琊王,背後仍被人譏笑。

司馬道福向來看不上這個弟弟,未出嫁前曾同生母言,如果長兄沒有被廢,前頭幾個兄弟還活著,哪里輪到一個昆侖婢生的賤種登上世子之位。

琅琊王妃的陪媵不下五人,更有出自士族的妾室,到頭來,因為術士扈謙的幾句批語,就讓一個宮婢得了意。

想到被幽禁的嫡母,失去寵愛的生母,司馬道福就恨得牙癢癢。

假如阿姨有子,哪輪得到這賤-種得意!

司馬道福行到客室前,阿麥在門前行禮,言司馬曜登門,南康公主見過之後,便打發他到客室來等。

顯然,南康公主對這個從弟也並不十分待見,只是不像司馬道福一樣凡事擺在臉上,好歹維持幾分面子情,不讓司馬曜下不來台。

聽完阿麥的話,司馬道福點點頭,心情突然好了幾分。

「待我送走他,再去向阿母拜謝。」

阿麥退後三步,福身離開廊下。

司馬道福邁步走進室內,見到正坐在蒲團上的司馬曜,表情冰冷,半點笑意都沒有。

「阿姊。」

論地位,司馬曜身為諸侯王世子,本高於司馬道福。然而,司馬道福的生母出身士族,如今又是桓大司馬的兒媳,此次登門實是有事相求,司馬曜不想低頭也得低頭。

「恩。」司馬道福冷淡的點了點頭,待婢仆送上茶湯,道,「世子可是有事?」

她不待見司馬曜,同樣的,司馬曜也同異母姊妹並不親近。自司馬道福嫁入桓氏,這還是司馬曜首度登門。

「阿姊可否屏退婢仆?」

司馬道福放下茶盞,看了司馬曜半晌,終於令婢仆退下。

她的確任性,卻並非沒有眼色,半點不知道輕重。司馬曜登門必是有事,觀其神情篤定,出言沒有半分猶豫,顯然背後有阿父的意思。

如果是司馬曜自己,司馬道福可以不在乎。但牽涉到琅琊王司馬昱,司馬道福必會重視幾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後,婢仆盡數退到門外,室內僅剩姐弟兩人。

「人已經退下,世子不妨直言。」

司馬曜沒有開口,而是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放到司馬道福身前。

「此乃阿父親筆,讓我交給阿姊。」

司馬道福掃他一眼,當面拆開信封,從頭至尾通讀一遍,神情微變。

「太後和官家先後召扈謙進宮?」

司馬曜點點頭,道:「扈謙兩度進宮卜筮,得出的卦象不為人知。然其卜筮之後,宮中突然下旨,再加桓大司馬殊禮,明言位比諸侯王。此中緣由為何,阿父不甚明了,憂心台城生變,才讓我登門來見阿姊,望阿姊能夠幫忙。」

「幫忙?我能幫什么忙?」阿父都打聽不出的消息,她能有什么辦法。

「阿姊,自去歲開始,南康長公主常入台城同太後密談。」司馬曜到底年幼,藏不住話,略有幾分焦急道,「阿姊如能幫忙,阿父定然欣慰!」

司馬道福沒接話,又看一遍書信,眉間越蹙越緊。

「我需想一想。」

「阿姊!」

「行了!」司馬道福現出幾分不耐煩,道,「我和阿姑是什么關系,阿父又不是不知道。你且回去稟明,能幫的我一定幫,實在幫不上我也沒辦法。」

以南康公主的心計手段,願意透露且罷,不願意的話,司馬道福跪上一天一夜都得不著半句話。

「阿姊,如能得到消息,務必遣人報知王府。」

「我知道了。」司馬道福愈發不耐煩,不是背後還有司馬昱,她實在懶得理司馬曜。

「如此,多謝阿姊。」

司馬曜起身行禮,旋即告辭離府。

司馬道福未在客室久留,將司馬昱的書信收入懷中,略微想了片刻,仍去拜見南康公主。

雖然遣退了婢仆,但她相信,兩人所言絕瞞不過南康公主。與其自作聰明,再次惹來阿姑的厭惡,不如主動交代,好歹能得幾分好。

她同桓濟不睦,打定主意留在建康。不求討好南康公主,至少不能主動給出借口,讓她將自己攆回姑孰。

想清楚之後,司馬道福再不覺得書信燙手,穿過回廊,快行幾步走到門前,得知李夫人之外,慕容氏和馬氏也在內室,不禁有幾分詫異。

之前遇到,還以為這兩個是在屋子里太久,出門透透氣。沒想到,她們竟有膽子來見阿姑,不覺得是在討嫌?

「殿下。」

司馬道福正走神,身側的婢仆突然發出一聲輕咳。

南康公主喚她進去,傳話的阿麥已等了小半刻。

定了定神,司馬道福不敢再七想八想,端正儀態走進內室,向南康公主福身行禮。

「阿姑。」

南康公主坐在屏風前,面前放著一只香爐,爐蓋半開,雖未點燃,仍有一縷暖香自爐內飄出。

「世子回去了?」

「是。」司馬道福坐到蒲團上,耐心等著李夫人調香,沒有著急取出書信。

李夫人唇角帶笑,素手輕動,先後從幾只瓷罐中取出材料,依照次序放入稍大的瓷罐中。動作優雅柔美,更帶著幾分飄逸,令人移不開雙眼,不由得陶醉其中。

大概過了一刻鍾,新香調成,婢仆點燃香爐,無色香煙裊裊飄散。

司馬道福不覺深吸氣,瞬間如置身花海,寧願長醉於此,不願睜眼醒來。

香味略減,沉醉在香中的司馬道福略微清醒。見馬氏和慕容氏仍滿臉陶醉,鄙夷之余不禁生出疑惑。

琅琊王府不比頂級士族,卻也算是皇族中的翹楚。

她父被世人贊為名士,同王導、謝安、王坦之等皆為好友。自小到大,她見識過的香料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這樣的香料還是首次見,里面添加了什么材料,她竟是一味都猜測不到。

又過小半刻,溫香全部散去,婢仆收起調香工具,換上新的香爐。

李夫人一邊凈手,一邊笑道:「這百花香還是我年少時調過,多年沒有尋得材料,如今倒是手生許多。」

南康公主笑著搖頭,發間金釵閃爍光影,以彩寶鑲嵌的紅-梅幾可亂真。

「哪里話,我倒是覺得不錯。」

南康公主話落,慕容氏和馬氏小心湊趣,誇贊李夫人調制的香料極好。

「妾亦喜調香,只是不及夫人半分。哪日夫人得空,可否指點妾一二?」馬氏聲音溫柔,哪怕不喜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聲音極是悅耳。

「過譽了。」李夫人看透她的心思,未有半分親近之意。三兩句扯開話題,轉到宮中賞賜的絹布,以及鹽瀆送來的首飾上。

「對,你不提我倒是忘了。」

南康公主貌似心情極好,當即拊掌,令婢仆抬上一只木箱。

箱蓋打開,里面整齊堆疊十余只長方形木盒。盒上花紋精美,沒有鑲嵌彩寶,卻沿著花紋嵌入金絲銀線,頗有幾分耀眼。

馬氏和慕容氏不知端的,只覺木盒精美,盛裝之物必定價值不凡。司馬道福想起日前鹽瀆送來的金釵,呼吸不由得滯了一下。

婢仆將木盒逐一取出,打開盒蓋。

有別於送給南康公主和李夫人的禮物,這些木盒外表看著精美,內里卻沒動太多心思,更沒有安置機關,只在盒身邊緣處雕刻出兩行螺紋,顯得與眾不同。

盒蓋打開,十余枚精美的釵簪出現在眾人面前。

釵頭簪首鑲嵌彩寶珍珠,制成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等多種形狀,均是惟妙惟肖。尤其是一只蝴蝶釵,蝴蝶雙翼由金線絞成,點綴米粒大的紅色彩寶,拿起時會輕輕晃動,恍如活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