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894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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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袁瑾再遲鈍也知曉事情不對。

秦雷無意多言,堅持要將*和信件一並送至袁真面前。

自抵達壽春,*始終被五花大綁裝在袋中。乍然見到光明,雙眼受不住刺激,順著眼角落下幾滴咸淚。

好不容易適應光線,能看清人影,抬頭認出滿面鐵青的袁瑾,想到被搜出的那封書信,當即大感不妙。

他想和袁瑾說,此事是桓容詭計,意圖挑撥袁真和朱輔的關系。奈何嘴被堵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響。

袁瑾很想聽一聽他要說些什么,卻被秦雷和忠仆一起攔住。

「等到了袁使君面前,一切自有定論。」秦雷道。

袁瑾或許能被蒙騙,袁真絕對不會。

*知曉這個道理,掙扎得愈發厲害,形容更顯得狼狽。

「走吧。」

不用他人幫忙,袁瑾一把提起*,大步走向內室。

彼時,袁真剛剛用過湯葯,勉強坐起身,肩頭披著一件長袍。見袁瑾提著*進來,身後跟著除去佩刀的秦雷,神情微微一變。

「見過袁使君!」

秦雷抱拳行禮,取出懷揣一路的書信,鄭重呈送到袁真面前。

「這是?」

「使君一看便知。」秦雷道,「日前盱眙有變,朱胤意圖謀刺桓刺使,現已被捉拿下獄。」

「什么?!那小賊竟敢……」袁瑾愕然出聲。

「阿子住口!」袁真厲聲喝道,「休要無狀!」

袁瑾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言。

秦雷恍若未見,繼續說道:「搜查朱胤家宅時,再密道中搜出此人及此封書信。桓使君看過,言其中涉及到袁使君,故命仆前來壽春。」

「你乃秦氏部曲?」

「是。」

「為何在桓刺使跟前聽命?」

「不瞞袁使君,早在桓使君任鹽瀆縣令時,仆便奉四郎君之命跟隨桓使君,之前曾隨桓使君北伐。」

這件事不是秘密,憑袁真的人脈早晚能查出來。

秦雷當著袁真的面道出,無外乎是提醒對方,桓容同秦璟交情匪淺,袁真既然已經叛晉,有意北投,在處理同桓容的關系時最好謹慎一些。

袁真沒有出言,眯起雙眼咳嗽幾聲,擺手示意袁瑾不必擔憂,除掉裹在信封外的絹布。

信並不長,袁真卻足足看了一刻鍾。

期間,袁真的神情並未生出多大變化,近身的人卻知道,他此刻已是怒火狂燃,不是礙於病體,很可能會立即點兵包圍朱輔在壽春的家宅,將宅中人殺個一干二凈。

「此封信外,桓刺使可還有他話?」

秦雷沒有接言,先將視線移到袁瑾身上,又掃了一眼留在房內的忠仆和童子。

猜出他的用意,袁真揮退他人,只將袁瑾留在室內。

秦雷這才開口道:「仆出行之前,桓使君有言,如袁使君願意留在壽春,他可以幫忙。」

留在壽春?

袁真蹙眉,眼中閃過幾許明悟。

袁瑾則是一頭霧水。

「阿父,他這是什么意思?」

「桓刺使當真這么說?」袁真沒有理會袁瑾,而是肅然看向秦雷,沉聲發問。

「字字確實,仆不敢誑語。」

室內陷入寂靜,袁真沉思許久,沒有再行詢問,而是令袁瑾喚來忠仆,先引秦雷下去休息。

「桓刺使的提議我會考慮。」袁真道,「你可暫留壽春,待我處理完雜事,會書信一封交你帶回。」

「諾!」

秦雷抱拳行禮,明白袁真所言確實,並非是在設法拖延時間。

事實上,知曉書信內容,袁真肯定會和朱輔翻臉。他病成這樣,先前的盟友又打算背後-捅-刀,同桓容合作幾乎是唯一的出路。

秦雷下去之後,袁真將書信遞給袁瑾,又咳嗽幾聲,目光落在*身上,沉聲道:「你是自己說,還是我讓你說?」

*瞬間臉色慘白,嘴上的布被取走,整個人已抖如篩糠。

他可以在桓容面前逞強,卻不敢面對袁真。作為朱輔的兒子,他太清楚袁真的手段。

「我、我說。」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的聲音發顫。

「自使君病重,家君便常與臨淮叔父書信,只等使君駕鶴……」*頓了頓,下邊的半句話實在不敢出口,唯有含混過去,「便借臨淮郡兵逼大公子交出手中勢力。」

隨著*的講述,袁真的臉色愈發陰沉。怒到極致,竟詭異的平靜下來。

袁瑾狠狠攥著書信,當真是怒不可遏。

沒有*的話,他還可以當這是桓容詭計。對方親口招認,他想將事情賴到桓容頭上都不行!

「阿父,朱輔欺人太甚!」

想當初,朱輔朱胤能坐上太守寶座,袁真沒少在背後出力。不想袁氏一夕落魄,對方竟要背後下手!

「好啊,當真是好。」袁真咳得更加厲害。

他被桓溫設計,又被晉廷視為棄子,一怒占據壽春叛晉。朱輔向來同他親厚,知曉此事之後,二話不說隨他一起北投,他還對這「老友」懷有幾分愧疚。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貌忠實奸,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袁石。」

「仆在。」

「帶下去埋了。」袁真飲下一口溫水,聲音略顯無力,說出的話卻令人膽寒,「命袁柳立刻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諾!」

「圍住朱輔的宅院。」袁真狠聲道,「凡是宅中之人,一個不留!嚴查城中郡兵,凡同朱氏有牽連的,連同其家小全部關押,仔細盤問。」

「諾!」

忠仆領命下去安排,順手將*拖了下去。

*還想掙扎求饒,當場被卸掉下巴,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待室內只剩下父子二人,袁真對袁瑾道:「阿子,你後宅中的婦人盡快處置掉。」

「阿父,」袁瑾震驚的抬起頭,「她是阿峰的生母。」

「婦人之仁!」袁瑾恨聲道。

「這個婦人絕不能留!我早在懷疑,朱輔為何能知曉我的一舉一動,連我服用的葯方都一清二楚。除了家中透出消息,沒有其他可能。」

「或許是奴仆。」在袁真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袁瑾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知你喜愛阿峰,我又何嘗不喜。」袁真疲憊的閉上雙眼,道,「瑾兒,你要知道,如今我已非豫州刺使,你也不再是刺使公子。我為晉廷叛-臣,稍有不慎就將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如果不是沉痾在床,恐回天乏力,袁真哪會同袁瑾如此廢話。

可惜他身邊只有這一個嫡子,還如此的不成器。想到這里,袁真不免暗中嘆息。

「阿子,你可明白為父之言?」

袁瑾垂下頭,雙拳緊握。

見他這般表現,袁真胸中猛然騰起一陣怒火,旋即又化成一片悲涼。如果他有一個兒子成器,哪怕是個庶子,他都不會如此擔憂身後之事。

「阿父,不能、不能關著她嗎?」袁瑾試著開口。

袁真終於失望。

「罷,隨你。」

「阿父?」聽出袁真的心灰意懶,袁瑾沒有半點慶幸,反而開始陷入惶恐。

「我時日無多,你不願從我之命,今後的路就自己走吧。」

話落,袁真躺回榻上,疲憊的合上雙眼。

「阿父……」

袁瑾愈發感到心慌,雙膝一軟,跪行向前,哭求道:「阿父,兒從命,兒願從命!」

袁真仍是不言。

「阿父,兒錯了!阿父!」

袁瑾滿面惶恐,袁真終於轉過頭,看著他,心中更覺得失望。

如果袁瑾能堅持下去,即便是婦人之仁,好歹能有幾分擔當。如今這個樣子,讓他如何放心將袁氏家族交給他!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袁真開口道,「處置好這件事,點二十部曲和五十私兵出城,截殺歸來的朱輔。」

「諾!」

袁瑾帶著眼淚應諾,起身退出內室。

想到要將結發之妻殺死,心頭難免有一絲不忍。然而,袁真的話如警鍾般長鳴腦海,迫使他壓下那一分憐惜,轉道走向後宅,左手握牢劍柄,用力得手背鼓起青筋。

在面對妻子不信的目光,舉起寶劍時,他心中怨恨的不是桓溫晉廷,不是意圖吞並袁氏仆兵的朱輔,而是將這一切揭開的桓容。

「小賊,總有一日我必殺你!」

鮮血濺到臉上,這一刻的袁瑾仿佛地獄走出的惡鬼,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