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208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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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告辭桓石秀和桓嗣等,啟程離開尋陽郡,在新蔡郡登船,沿水道東行。船至歷陽靠岸改行陸路,希望能在月底前回到盱眙。

船隊在歷陽郡靠岸時,正遇上歷陽郡太守攜家眷赴任。

新任歷陽太守是謝氏旁支郎君,同桓容曾有一面之緣。認出登岸之人是誰,當下面露笑容,邀請桓容暫留幾日,以方便他盡地主之誼。

桓容著急趕路,婉言謝絕。

謝太守略感遺憾,卻不好強求,只言他日桓容再至此地,務必要過府一敘。

「一定。」桓容笑著應諾。

謝太守沒能設宴款待,命人將家眷送回城內,親自送桓容北行。將千余人的隊伍送出十里,直至看不到武車的影子,方才掉頭返還。

回到城中後,謝太守不忙著接手政務、查閱卷宗和挑選職吏,而是安頓好家眷,馬上提筆寫成書信,著人盡速送去建康。

謝玄帶兵北上,現下已至隴西。有交換利益,陳郡謝氏和龍亢桓氏暫為盟友。他能成功選為歷陽太守,與此不無關系。

需知桓豁遙領揚州牧,桓氏在揚州的力量不比荊、江、幽三州,卻也不容小視。

之前有風聲,桓豁欲將揚州牧讓與謝安。

如果消息確實,陳郡謝氏在揚州的勢力增大,勢必會打破現有的平衡。

然事有利弊,既想得好處,就不能不擔負一定風險。

接到桓豁書信,確定對方出於實意,謝安仔細考量一番,開始著手布局。將謝氏子安排到歷陽,既能卡住水道,又方便同幽州聯系,說是一舉兩得亦不為過。

謝太守出身旁支,能被謝安交托重任,足見其文韜武略、才干不凡。

遇上桓容過境,自然不會瞞下,而是第一時間報知謝安。

兩家現下交好,今後會如何還很難料。

他終究不是謝玄,不知道謝安的打算,也不曉得雙方就西域商路有利益劃分,出於謹慎考量,凡事只小心為上,以保全謝氏利益為先。

桓容剛到臨淮郡,謝太守的書信送已至謝安手上。

彼時,王坦之病入膏肓,葯石無醫,每天靠丹葯吊著,不過是飲鴆止渴,撐日子罷了。

朝堂上,郗愔權威日重,幾乎說一不二。諸事皆要他點頭,三省才能擬就詔書,請天子過目落印。

王坦之不在朝,太原王氏言行變得謹慎。只要不傷及家族利益,輕易不會同郗愔為難。

陳郡謝氏和琅琊王氏的目光被他事吸引。

尤其是陳郡謝氏,正忙著暗中布局,待桓豁上表之後,順利接手揚州牧。一時之間,同樣無暇和郗愔爭鋒。

故而,郗愔在朝中的權柄一日高過一日,幾乎超過當年的桓大司馬。

桓溫坐鎮姑孰,生前並未接受丞相之職。

郗愔則不然,司馬曜登基後就官至丞相,手握北府軍,又掌控建康東側門戶,就表面來看,對建康的威脅性絲毫不亞於桓溫,甚至高出兩三分。

不知何時,建康城內傳出流-言,將郗愔同王導作比,更隱隱指向王敦。

僅是王導也就罷了,王敦可是曾發動-叛-亂,險些改朝換代!這和說他要造反幾乎沒什么兩樣。

仔細深想,流言表面是說郗愔權重,恐有不軌之心,事實上,背後還帶著王謝士族。不小心應對,雙方都會被帶進溝里,濺上一身泥點。

流言愈演愈烈,建康之外都有耳聞。

提起郗愔就會提到王導王敦,提到後者就避不開「王與馬共天下」。每每提出這句話,勢必會讓人聯想到皇權衰微,士族權重,將天子視為傀儡。

如果不慎重處理,結果恐不好收拾。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絕非王謝士族所為。他們腦子發抽才會給自己挖坑。

為弄個清楚明白,陳郡謝氏、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派人暗中去查,幾經輾轉,線索隱隱指向城內的吳姓士族。

查出這個結果,既在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自元帝渡江,吳姓士族的權柄不斷被僑姓蠶食。從當年指著王導的鼻子罵「傖人」,到如今被朝廷邊緣化,雙方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

以雙方的關系,抓住機會落井下石並不奇怪。

得到健仆回報,謝安和王彪之不由得深鎖眉心。這樣的布局和之前的手段大為迥異,他們實在想不出,吳姓之中誰有如此手段。

謝安等人無解,卻也不能直接找上門,讓吳姓士族派出的人閉嘴。

為今之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沉默一段時日,等著流-言自己消失。

歸根結底,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這句話用在這里並不十分合適,但同樣能說明問題。

有些事越解釋越黑,反而不如不解釋。更何況,流言主要攻-訐郗愔,自己跳出來辯白,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更讓世人覺得不對,為流言推波助瀾。

台城內,司馬曜聽人回報,頓時大感痛快。

他實在憋屈得太狠,難過得時間太長,心理已有幾分扭曲。對他來說,縱然得不到實質性的好處,能讓郗愔謝安等人吃癟,也足夠暢快一回。

司馬道子入宮覲見,正遇上司馬曜拊掌大笑,命人送上佳釀,要借興頭暢飲。

「阿兄。」司馬道子行禮,被喚起身,坐到司馬曜對面。

見司馬曜仍笑個不停,神態中竟有幾分瘋癲,司馬道子心生疑惑,皺眉問道:「阿兄因何事高興?」

「何事?」司馬曜端起羽觴,仰頭一飲而盡,大叫一聲痛快,笑道,「城中流言,阿弟可曾聽聞?」

「確有耳聞。」司馬道子點頭,道,「阿兄是為這事高興?」

「不該高興嗎?」司馬曜呵呵笑道,「自登基以來,我過的都是什么日子?這憋屈的滋味也該讓他們嘗嘗!」

司馬道子先是一愣,繼而仔細打量著司馬曜。

自到封地赴任,他學到很多東西,看清了許多之前看不清的事。

流言起得實在奇怪,王、謝士族追查源頭,他也曾派人查探。哪怕手段不如前者,知道得不多,依掌握的線索推測,總曉得此事同城內吳姓脫不開干系。

從司馬曜興奮的神態,司馬道子看出幾分端倪,卻又不敢輕易相信。

須知元帝當初過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吳姓高門氣焰,最終在建康站穩腳跟。現如今,司馬曜真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尋求吳姓支持?

「阿兄,你可知流言是吳姓高門所為?」

「知道。」

「那……」

「阿弟不用猜,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這事我從最開始就知道。」司馬曜的笑容漸漸變冷,又端起羽觴,冷笑著送到嘴邊。

辛辣的酒水沿著喉嚨流進胃里,瞬間像燃燒一般。

「阿兄,你有意招攬吳姓?」司馬道子終於問出口。

「是又如何?」司馬曜放下羽觴,觴底重重磕在桌上,發出一聲鈍響。

「阿兄,你這是與虎謀皮!」司馬道子大聲道。他真相撬開司馬曜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