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徐莫庭拉開車門,嘴角帶笑,神情是萬分的溫柔。
毛毛、薔薇見安寧面露古怪的深沉,之前還退開兩米遠,這時卻小心地湊上來,在安寧一針見血前先行賣乖:「阿喵啊——」
「生命很美好,但也是短暫的,死亡是少數幾件只要躺下就能完成的事情之一。」
一攤血。
當天比賽物理系小勝,散場時有人跑過來跟安寧打招呼,正是小六。
「這么快就要走了?要不要跟我們一道去吃頓午飯?」說完勾住旁邊薔薇的肩,「薇薇也一起來啊?」
薔薇問:「敢情你請客?」
「嘿嘿,也可以,不過這次是班費出。」
毛毛向來是不吃白不吃的:「六兒啊,出手闊綽啊,走!」
安寧說:「快考試了,我還是回宿舍看書吧,拜。」
毛毛深深感嘆人世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想到自己的那段艱辛的追愛之旅,對六兒猛然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六兒啊!」
「毛毛姐!」
「沒了愛情,肉還是要的。」
「嗯。」
薔薇看著走遠的兩人:「這什么組合and情形啊?」
安寧回到寢室,泡了杯麥片正要看書,薔薇從後面沖上來,「你怎么走那么快的?」
安寧想了想:「腿長。」
薔薇再度一口血噴出。
待安寧進衛生間時,黑化的薔薇拿起桌上的手機:「莫庭,我又想你了。」發出去之後隱隱覺得有種冒犯了神明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短信進來了:「傅小姐是嗎?麻煩你帶安寧出去吃一下午飯。」
神人啊!
這天安寧被拉出去吃了大餐,那杯充當午飯的麥片被倒進了廁所。飯後薔薇要了發票,回頭找妹夫報賬嘛。她現在是御用的免費陪吃人了。
從學校最高檔的餐館出來,安寧見旁邊的人始終帶著和諧的笑容,不免問:「你今天中了彩票嗎?」
「差不多吧,『福利』彩票。」
安寧搖頭笑:「恭喜。」
「同喜同喜。」
「……」
沒走兩步巧遇老三,人家剛從一輛跑車上下來,望到安寧遙喊了聲「嫂子」。
薔薇已經快步上前,摸著那輛白色車的車尾:「真性感啊!原來還是個大少爺哪。」
老三看清來人,心下一驚:「是嫂子的朋友啊。」
「叫我薇薇吧。」薔薇露出招牌式的唯美猥瑣笑容。
這時車上的另一名男生拎著倆沃爾瑪的袋子下來,「嗨,美女。」
老三趕緊阻止同學的愚昧搭訕:「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車鑰匙一按,車燈閃了兩閃,跟安寧揚了下手,「嫂子我走了。」
「嗯。」唉,這稱呼聽著聽著竟然也習慣了。
薔薇看著走遠的兩人:「就算是直的,我也能把你們想彎了。」
「……」
到傍晚,「去徐家吃飯」的行程又臨時取消了,雖然貌似是不應該的,但安寧確實微弱地松了一口氣,可惜道:「沒關系,下一次吧。」
徐莫庭在電話里淡淡問:「你很開心?」
「嗯……跟你打電話很開心。」真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能力越來越熟練……其實也不全算是睜眼說瞎話。
徐莫庭微微笑著:「真是遺憾,原本今天——」
什么?安寧屏息等了半天,差點兒斷氣都沒聽到他說出後半句,這人絕對是蓄意的,於是她只能不恥下問:「什么?」
「安寧,我好像還沒有正式跟你表白過?」
什么跟什么啊?安寧淡定地臉紅了。
他的口氣略帶惋惜:「等下一次吧。」
安寧下意識沉吟出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沉默,沉寂……
「安寧。」對面的人低柔地叫了她一聲,「你是想我盜呢還是——」
安寧已經被自己腦補的某字震得魂飛魄散了,脫口而出:「徐莫庭,你太下流了!」
清高的徐老大第一次被人華麗麗地罵了下流,嗯,感覺不是太差。
進門的毛毛手指顫巍巍地直指某人:「汝,汝竟然說妹夫下流,多么清風朗月的一個人啊!阿喵是壞人——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汝想做什么?以解釋之名行不道德之事?!不要啊!」
這算不算是被迫害妄想症?安寧掛斷電話,眼見毛毛越來越凌亂,想著要不要阻止一下,這時門被人不合時宜地推開,打斷了毛某人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單人肉欲戲。世界安靜了,站在門口的十班班導崩潰了。
「老師,她腳抽筋了。」
「……」
薔薇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nnd,跟一男的表白,丫回一句我有老婆了,但是也有女朋友,這是打擊我呢還是鼓勵我啊?」
安寧垂死掙扎:「她不是我們寢室的。」嚴重的救助疲勞。
十班班導有氣無力地說:「辛苦你了,李同學。毛曉旭你跟我出來一下。」
當晚,迎接安寧的還有另一樁吃力活,周錦程的再次來訪。
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樓下,引得不少女生頻頻回頭。老實說,安寧沒有多少的精力以及能力跟這位頗出眾的長輩「打太極」,只希望「溝通」能速戰速決。
周錦程看著她走出來,表情如常,不熱情也不疏離:「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安寧心里為難,口上也不再通融:「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他看著她,嘆了一口氣:「寧寧,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我有我的立場。」
安寧輕輕一笑,有些乏:「你的立場是什么?利益嗎?可是,我曾幾何時侵犯過你的利益了?其實,是你們一直在侵犯我的利益吧。」
周錦程不由得深深地蹙眉。安寧知道自己的言語過於苛刻了,她只是不想再任由人左右,她只是……不喜歡他。
「沒有其他事情我上去了。」
「安寧。」過了一會兒錦程才開口,聲音透著生硬,「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傷害你。」
「那么,就別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