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禁錮(1 / 2)

陸韌捏住車鑰匙的手停下了動作。車門已經被他關上,但他遲遲沒有上鎖。

陸爸爸繼續說:「你要讓這個女人把我們一家都毀了嗎?」

他俯身,兩手搭在陸韌的車窗邊沿,突然間又顯得語重心長:「訴訟書都快送到法院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們一家家破人亡。」

陸韌沒有回答。

陸爸爸揮了揮手,讓人把冬青帶走。陸韌聽見他在背後叫他的名字,他卻遲遲不敢回應。

他沒有想到她會來真的。

冬青憤怒的聲音帶著歇斯底里:「有本事沖我來!放了我老婆!」

陸韌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

黑暗里,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透著幽光。陸爸爸再要開口,只聽見陸韌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聲音:「我媽在哪里?」

「你先答應我,不要再管那個女人。等這件事過去了,我自然會放了她。」陸爸爸的語氣不容商榷。

「我不能答應你。」陸韌推開車門,陸爸爸只得往後退。

不遠處的夜空中,忽然啪地炸開一束煙花。這是宴會結束的標志。那些光束在漆黑的天空里胡亂地擠作一團,又四下逃竄,把他的臉照得可怖地亮堂。

「把她送到我這里。我向你保證,」他頓了一頓,陰沉地說:「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房間。」

漫無邊際的黑暗。窗口的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曼殊手腳都被綁著。她剛一下班,就遇到了張律師的車,對方說是有事要談。

她心里有些疑惑,但急於翻案,又怕張律師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不得不私下說,於是上了車,只給冬青發了條短信,說自己會晚一點回去,要他等她吃晚飯。

上車之後,她就被帶到這里來了。睜開眼的時候就在這間廠房里。鼻子里還能聞到油漆的味道,像是剛修好。

窗外的煙花放了有一陣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這樣死了。但她轉念一想,對方也許只是要她放棄訴訟,人命的事還做不出來。

但人命之外的事,他們卻可以隨便做。

想到這里,她渾身戰栗。她努力掙扎著站了起來,卻夠不著窗台。車間的窗台都修得又高又窄,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

她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一次又一次地跌下來,直到雙膝磕得生疼。窗外綻放的光亮一次又一次地照亮她的臉,再暗下去,暗下去。令人絕望的喜慶。

她終於坐下來,臉埋在疼痛的膝上低聲哭泣。

冬青在哪里?為什么沒有來找她?對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這里。她托張律師辦案的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他過。明天也許會有人發現她沒有上班,也許會報警。

但又有什么用呢。

曼殊害怕地蜷縮成一團。

門忽然開了,冷颼颼的風從過道灌了進來。那人背著光,看不清臉。她卻認得。

不知道為什么,她見到他,還是能感受到轉瞬即逝的欣喜。然而當她看清他背後站的陸爸爸的身影的時候,這種欣喜變成了加倍的恐懼,整個地籠罩了她。

陸韌開口,語氣異常冷靜,卻不是對她說話,仿佛她只是一只被關在玻璃箱里的寵物。

「把她帶走。」

聲音冷冽,像是要劃開她的胸膛。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抬起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眼里只有一個無動於衷的身影。

曼殊在心里罵自己傻。他怎么可能會救你呢。

她被扔在他的舊公寓。陸韌關上了背後的門。

公寓已經幾個月沒有住人,陳設卻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嗅覺的記憶比她想象得要來得更准確。客廳沙發上似乎還縈繞著她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他和她多少次在這里廝混,此時卻要變成囚禁她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