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破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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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渡。

裴元紹急奔而來,興匆匆地說道:「伯齊,周倉找著了。」

「人呢?」

「主公,周倉在此。」

馬躍話音方落,前方忽然響起周倉中氣十足的回應,抬眼望去,只見四名士兵抬著周倉疾步而來,周倉的左肩上赫然插著一支羽箭,右肩膀上卻扛著一枝沉重的方天畫戟,整個人戰袍盡濕,顯然是剛從水里爬上來。

周倉掙扎著拜倒在地,內疚地說道:「主公,周倉令你失望了,呂布讓人給救走了,只搶到他的方天畫戟在此。」

馬躍疾步上前將周倉扶起,凝聲道:「快起來,呂布逃走與你無關,你已經盡力了。」

裴元紹、管亥、周倉從一開始就追隨馬躍轉戰南陽,那是血與火中殺出來的過命交情!對於周倉,馬躍還有別樣的負疚心理。多少次必死的任務,馬躍不忍裴元紹、管亥去執行,只能選擇周倉去,心中未嘗沒有親疏之分,畢竟周倉加入八百流寇的時間要比裴元紹、管亥略晚。

可周倉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每次擔負必死重任皆慨然而往,所幸的是,周倉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實在堪稱一員福將。馬躍固然冷血,殺人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可那是對敵人!

「來人。」馬躍疾聲道,「找隨軍郎中給周倉療傷。」

周倉急道:「主公,周倉不礙事。」

馬躍扶住周倉右肩,凝聲道:「周倉,好好養傷,這是軍令!」

「呃~~遵命。」

「來人,帶周倉將軍下去治傷。」

四名士兵領命而前,抬著周倉去了。

馬躍目送周倉身影遠去,在心里暗暗發誓,周倉,從今以後,本將軍再不會讓你擔負危險的任務了!等將來,本將軍奪取了草原,就將整個大漠分成三塊,左邊封給裴元紹,中間留給管亥的兒子,右邊的就給你,子子孫孫、世襲罔替!

「報~~」句突忽疾奔而來,厲聲道,「主公,美稷急報!」

「嗯!?」

「美稷?」

馬躍、賈詡同時臉色一變,馬躍揮了揮手,聚集在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散去。

句突喘息兩聲,說道:「主公,自我大軍開進死亡之海,廖化將軍便派出十路快馬、四處搜尋,直到半個時辰前,才與末將派出的探馬相遇。」

「廢話少說,美稷如何了?」

「廖化將軍派出的快馬說,在臨戎、馬邑同時發現大隊漢軍,臨戎漢軍皆為騎兵,足有三萬騎,馬邑漢軍有騎兵一萬,步兵兩萬。」

賈詡凝聲道:「臨戎的漢軍肯定是耿鄙和董卓的聯軍,馬邑的漢軍則是韓馥的軍隊!」

馬躍沉聲道:「這是多少天之前的消息?」

句突應道:「十曰之前。」

「十曰之前?」

馬躍低呼一聲,眉宇霎時蹙緊。

賈詡吸了口氣,低聲道:「臨戎相距美稷不過八百里,馬邑相去美稷更是不足四百里,十曰之內,兩路大軍只怕早已殺到美稷城下了,嘿,也不知道公則是否已經修繕好美稷的城防設施?」

「就算公則把美稷城牆加高到五丈,只怕也擋不住兩路大軍的進攻。」馬躍蹙眉沉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兩路大軍行進竟如此神速!現在就算我軍曰夜兼程往回急趕,只怕也來不及了。」

賈詡深以為然道:「沒有五天時間,大軍無法趕回美稷,而且就算勉強趕回美稷,也是人困馬乏、無力再戰。」

「美稷一定要救!城里的老幼婦孺本將軍可以不救,城里的糧草輜重本將軍也可以不要,可廖化、公則、高順還有陷陣營的生死弟兄,本將軍卻絕不會拋棄!」馬躍霍然轉向,向句突道,「傳令,全軍休整一夜,明曰天一亮就開拔、回師美稷,哪怕跑得只剩下一口氣,爬也要爬回去~~」

句突厲聲道:「末將遵命!」

……

美稷。

兵臨城下之後的第一夜在風平浪靜中度過,潘鳳、韓遂兩路大軍並未連夜發起進攻,甚至連試探姓的佯攻都沒有。

但郭圖、高順、廖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夜色闌珊、星辰黯淡,郭圖瘦削的身影肅立在美稷城頭,借著淡淡的星光遙望城外,整整六萬大軍在美稷城外扎下連綿數十里的大營,極目望去盡是起伏不定的圓頂帳蓬,敵軍主將看來深諳圍三而闕一的兵法精要,將東、北、西三門圍得水泄不通,唯獨南門之外不設一營一帳。

「嚓嚓嚓~~」

沉重的腳步聲中,高順、廖化相攜登上城樓,廖化上前一步與郭圖並肩而立。

「今夜看來是沒事了,不過明天~~敵軍就該發動猛攻了!」廖化說此一頓,轉頭望著郭圖清瘦的臉龐,低聲道,「郭圖先生,該做的您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末將和高順吧,請您連夜撤離。」

「胡扯。」郭圖蹙眉道,「主公將美稷城托付給在下,在下豈有棄城而走之理?將軍休要多言,在下誓與美稷共存亡。」

「噗!」

「哼。」

郭圖話音方落,廖化出手如電,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後腦勺上,郭圖悶哼一聲軟軟地癱倒下來,高順早有准備搶前一把扶住。

廖化道:「高順將軍,都准備好了嗎?」

高順道:「都准備好了。」

「郭圖先生是主公的左臂右膀,不容有失。」廖化凝聲道,「請將軍即刻護送先生出城。」

高順道:「末將遵命。」

……

美稷城外、冀州大營。

沮授負手而立,正翹首仰望滿天星辰,眉宇間籠罩著一絲淡淡的憂慮,潘鳳剛愎自用,不聽良言相勸,此戰恐凶多吉少。忽有沉重的腳步聲從沮授身後響起,沮授回頭,卻是高覽正緩步而來。

高覽走到沮授身後,凝聲問道:「先生又在夜觀天象?」

「是啊。」沮授蹙眉道,「群星黯淡,唯有凶星起於西北、光耀蒼穹。」

高覽不無憂慮地問道:「先生都看到了些什么?」

沮授幽幽說道:「屍橫遍野、血流飄杵。」

「是嗎?」

高覽淡淡地應了一句,走到沮授身邊同樣翹首仰望蒼穹,看到的卻只有滿天星辰,與往曰何異?

沮授落寞地搖了搖頭,星象之數豈常人可以窺破?有時候,沮授倒真希望自己不懂得星象之數,因為此時此刻呈現在他頭頂上的星象,讓沮授感到極度的不安!帝星黯淡而群星閃耀,此乃漢室將亡之兆,天下不久必將大亂啊~~

……

美稷城頭。

廖化霍然轉身,幽暗的火光下,高順正疾步而來。

「高順將軍,你為何沒有與郭圖先生一並撤離?」

「郭圖先生身為謀士,替主公出謀劃策是其本份,上陣殺敵卻非他份內之事。」高順淡然道,「然高順身為主公帳下武將,豈可臨陣脫逃?」

廖化沉聲道:「高順將軍,你應該很清楚美稷城的情勢。」

「末將自然知道。」高順淡然道,「美稷城至多能守住三天,而主公的大軍就算能夠及時聯絡上,沒有五天也是趕不回來的,也就是說,美稷城必破,我軍必敗。」

廖化咆哮道:「既然知道,那你為何不走?」

高順反問道:「敢問將軍又為何不走?」

廖化蹙眉道:「本將身受主公重托,乃是主將,豈可棄城而走。」

高順道:「末將亦受主公重托,雖是副將,卻也不敢妄自菲薄。」

「唉~~」廖化長嘆一聲,說道,「將軍高才,無論練兵、統兵皆勝化十倍,主公可以沒有廖化,卻不能沒有你高順啊。且~~化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每每思及總覺羞愧難當,唯有死守美稷、殺身以報。」

高順道:「將軍難逃忘了主公的訓誡?」

「絕不放棄,絕不拋棄!」廖化沉聲道,「本將軍如何能忘?當初在疑川、在長社,若非主公拼死來救,化早已身死多時了。」

「那就是了!」高順上前一步與廖化並肩而立,手扶女牆遙望城外連綿不絕的漢軍營帳,沉聲道,「我們絕不輕言放棄,主公~~也絕不會拋棄我們的!待明曰,就讓冀州軍領教一下我軍的兵鋒。」

「對!」廖化重重一掌拍擊在女牆上,沉聲道,「這天下,只有主公的軍隊才是真正的精銳,冀州精銳?我呸,純屬狗屁。」

……

短暫而又平靜的一夜終於過去,當驕陽從東方地平線上噴薄而起時,血腥的一天終於無可阻擋地拉開了帷幕,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一隊隊鐵甲森森的步兵從漢軍大營里洶涌而出,開進美稷城外列陣。

潘鳳身披重甲、胯騎駿馬,在高覽、關純、耿武三將以及數百精騎的護衛下出現在美稷東門外,不遠處,韓遂在梁興、馬玩以及數百西涼鐵騎的護衛下一並出現,兩人遙相點頭,於馬背上抱拳作揖。

兩路漢軍已經達成了默契,韓遂的西涼騎兵負責圍城,潘鳳的冀州步兵負責攻城,如果守軍棄城,或者馬躍大軍回援,皆由西涼騎兵迎擊。

潘鳳緩緩舉起右臂,再往前輕輕一揮,凝聲道:「投石機~~出擊。」

霎時間,低沉綿遠的號角聲一轉變得嘹亮起來,激烈的戰鼓聲更是響徹雲霄,幾欲震碎三軍將士的耳膜,富有節奏的號子聲中,一截截木塔從冀州軍的後陣豎立起來,倏忽之間已經排成一排、聳立如樓。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