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沐沐一邊叫一邊在許佑寧懷里掙扎，最後，他整個人扎進許佑寧懷里，嚎啕大哭。

許佑寧看了穆司爵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穆司爵想和沐沐談談，轉而想到他只是個孩子，他再怎么比同齡的孩子聰明，情緒激動的時候，也很難冷靜下來。

他這個時候去和小鬼談，大概只能在小鬼的傷口上撒鹽。

穆司爵下樓後，許佑寧把沐沐抱回房間，用紙巾給他擦臉上的淚水。

沐沐抱著許佑寧，也許是在許佑寧身上找到了安全感，他的哭聲漸漸小下來，最後只剩下抽泣的聲音。

許佑寧沒有問沐沐為什么哭成這樣，只是說：「沐沐，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會永遠愛你？」

沐沐的眼眶又涌出淚水，他用力地忍著，點點頭，用奶聲奶氣的哭腔說：「我記得。」

「我也記得，而且，我一定會做到。」許佑寧摸了摸沐沐的臉，「以後，你難過的時候，想一想我跟你說的這句話，好嗎？」

沐沐點點頭，看了許佑寧半晌才小聲問：「佑寧阿姨，穆叔叔過幾天就會把我送回家的，對不對？」

許佑寧摸了摸沐沐的頭：「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啊，你爹地會擔心你的。」

「你呢？」沐沐抿了一下嘴巴，「你會不會回家？」

「……」一時間，許佑寧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沐沐。

沐沐猜到答案了，終於還是忍不住眼淚，哭著問：「我以後可以經常來看你嗎？」

許佑寧幫沐沐擦了擦眼淚：「當然可以，只要想看我，隨時都可以。」

沐沐終於不哭了，委委屈屈的說：「我再也不喜歡穆叔叔了！」

「他不是故意的。」許佑寧努力幫穆司爵爭取機會，「這一次，你先原諒他，可以嗎？」

沐沐想了想：「我要看他的表現！」

許佑寧忍不住笑出聲來，點了點沐沐的額頭：「帶你去洗臉，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

沐沐「哼」了一聲：「都怪壞叔叔！」

許佑寧和沐沐在洗手的時候，穆司爵站在一樓的樓梯口，時不時朝著二樓張望。

他在想，許佑寧能不能搞定那個小鬼？

周姨從廚房出來，看見穆司爵一個人在客廳，不由得問：「沐沐呢？佑寧也還沒醒嗎？」

「佑寧醒了。」穆司爵一只手搭到樓梯扶手上，轉頭看向周姨，「我把那個小鬼……弄哭了。」

看著穆司爵略帶愧疚的神色，周姨已經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周姨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手，走過來：「小七，你把沐沐怎么了？」

穆司爵把他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聽完，周姨嘆了口氣：「你這是無心之言，也不能怪你。有些事情，你看不出來，我倒是看出來了——沐沐這小家伙很缺乏母愛，也沒有什么安全感。」

穆司爵疑惑：「周姨，你怎么看出來的？」

「那個孩子一直喊著不想回家，說明家不能給他安全感。還有，他那么依賴佑寧，明顯是把佑寧當成媽媽了，說明他在平時根本得不到媽媽的疼愛。」周姨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或者，那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媽媽。」

穆司爵皺著眉：「確實是。」

「所以啊，你是說到他的傷心事了。」周姨說，「四歲的孩子那么懂事，大多是被逼的。你四歲那會兒，正是調皮搗蛋無法無天的時候呢，穆老先生又最寵你，那個時候你爸爸都管不了你，沐沐比你乖大概一百倍那么多。」

如果說穆司爵的愧疚是一面平靜的湖，周姨的話就是一顆大石重重地投進湖里，他的愧疚不斷動盪，越來越大……

這次，他真的欠那個小鬼一句對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許佑寧牽著沐沐下來。

沐沐雖然洗過臉，但紅腫的眼睛還是泄露了他哭過的事實，他卻昂首挺胸，一副「就算寶寶哭過，寶寶還是宇宙最棒」的樣子。

「沐沐，你和佑寧阿姨下來的正好。」周姨像沒看見沐沐紅腫的眼睛一樣，朝著他招招手，「奶奶把粥熬好了，我們吃早餐吧。」

「嗯！」

沐沐從樓梯上飛奔下來，一陣風似的從穆司爵眼前掠過去，撲向周姨。

「我們的小沐沐，真乖。」周姨把沐沐抱上椅子，給他盛了一碗粥，「小心燙啊。」

沐沐舀起一勺粥吹涼，迫不及待地送進口嚼吧嚼吧咽下去，然後朝著周姨豎起大拇指：「好吃，周奶奶我愛你！」

周姨被逗得眉開眼笑，給沐沐夾了一筷子醬菜，「好吃就多吃點，快點長大。」

「好！」

沐沐答應得很爽快，又舀了一勺粥，耐心地吹涼，一口吃掉，看得周姨又是開心又是滿足。

許佑寧和穆司爵還站在樓梯口。

許佑寧說：「看你的表現。」

穆司爵難得地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我剛才跟沐沐說，你不是故意的，讓他給你一次機會。結果沐沐說，要看你的表現。」許佑寧愛莫能助地聳了一下肩膀，「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