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奧斯維德一時也沒反應過來,被捅得下意識開口道:「接到神官院的通報後,我就帶人去了趟你的墓地。」

凱文:「……」

奧斯維德:「……」

兩人靜默數秒後,凱文黑著臉冷笑一聲:「十幾年不見,你倒是厲害了啊!學會挖墳刨墓掀棺材了是吧?!」

奧斯維德毫不猶豫回嘴道:「不然呢!不確認一下就冒冒失失往外沖?你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我向來這么有意思——」凱文抬腳就要給他一下。

軍隊里混大的人,指望他多溫柔那就是做夢。凱文除了一張能騙人的斯文臉,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就再沒有第二個能跟「斯文溫和」沾邊的地方了。

結果腳剛抬起,凱文就猛地從慣性模式里回過神來:「……」要完,鞋底正對著皇帝,該怎么若無其事地放下來……

「……」奧斯維德也終於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他盯著停在面前的鞋底看了一會兒,嘲道:「暈了這么多年,法斯賓德閣下腿還能踢這么高,真不容易啊。」

就在凱文和奧斯維德面面相覷的時候,馬車門被人拍了三下。

凱文二話不說放下腿,轉頭開門:「誰——」

話沒說完,就看到之前那個小獅子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馬車,道:「那個卷毛既不放我走,又不准我爬馬鷲,非把我攆進車里來。」

「卷毛?哪個卷毛?」凱文探頭朝外看了眼,就見前面的米奧轉頭沖他揮了揮手。

還好,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凱文心里嘀咕了一句,二話不說把男孩兒拽進了車。

奧斯維德「嘖」了一聲,皺著眉不太耐煩地道:「怎么,你現在又不煩小崽子了,出門居然還主動帶上一個?」

男孩兒眨了眨眼,也不求座位,自來熟地靠著角落,盤腿坐了下來,道:「沒啊,我昨天還被他揍了好幾頓呢。」

凱文:「……」你對著個陌生人告的哪門子瞎狀?

男孩兒轉頭沖著門外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有些癢癢的鼻子,瓮聲瓮氣道:「不過他昨天跟我炫耀說我還不是最慘了,他以前帶過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那個比我還慘,也不知道那是哪個倒霉蛋。」

倒霉蛋奧斯維德:「……」

凱文順手從桌上的果盤里揪了老大一顆醋莓,毫不客氣地塞進了男孩兒嘴里,給他堵了個嚴實。

男孩兒被酸得淚流滿面,果然顧不上搗亂了。

奧斯維德緩緩道:「炫耀啊……」

凱文一臉嚴肅:「並沒有。」

奧斯維德短促地哼笑了一聲,擦著他的肩背繞過他,穩穩當當地坐下來,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拿起桌上平攤著的一份地圖繼續看起來,再不理凱文了。這人坐姿硬氣的很,膝蓋霸道地張著,好像稍微合攏一點兒就會委屈了那雙長腿似的。

簡而言之,他一個人占了一整張橫座,馬車里唯一一處可以坐的地方。

凱文將他的姿態來回掃了兩遍,干脆倚著車門道:「請問尊敬的陛下,你非要把我塞進馬車里來,打算讓我坐哪兒啊?」

奧斯維德撩起眼皮,端起桌上的半杯果酒呷了一口,剛要開口,馬車輪悶響兩聲,車身突然動了起來。

拉車的馬鷲因為太過壯實的原因,並不會飛,但是那雙巨大的雙翅卻是前進時最好的助力。雙翅一掀,勁風獵獵,馬車頓時便疾馳起來。

正背倚著車門凱文一個措手不及,被慣性甩得撲了出去,不偏不倚撞翻了方桌,重重地砸在奧斯維德身上,好死不死地碰掉了他手里的銀杯。

凱文連忙撐著身體站起來,在風馳電掣中適應著平衡。

他好不容易站穩,就發現打翻的果酒一滴不剩,全澆在了奧斯維德胯間,大概是對他岔著腿一人占兩座的報應。

奧斯維德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他低頭看了一眼,不冷不熱沖凱文道:「你小腦離家出走了么?怎么不干脆射程再長一點,直接飛出馬車去?」

凱文下意識就想說「你皮又癢了是不是?」,還好在出口前被理智強拉了回來。

他難得要了回臉,也不指望奧斯維德給他指個座位了,干脆學那男孩兒,倚著車廂壁,就地坐了下來。一邊閉上眼裝死,一邊有些發愁地想:總忍不住想揍皇帝,這可怎么是好。

車輪轉得飛快,凱文顛了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泛了青黑,光線昏暗。他身上不知什么時候被蓋了條毯子,還是冬天用的那種厚質毛毯,從脖子到腳給他裹了個嚴實,捂得他出了一層汗,差點兒熱瘋。

凱文:「………………………………」

這么缺德的事情,出了奧斯維德再沒第二個人能干出來了!

凱文兩眼一翻,掀開毯子就想抽他,卻見原本在車里坐著的年輕皇帝已經沒了蹤影,不僅如此,連窩在角落里的男孩兒也不知去向。

他眉頭一皺,綳緊了神經,屏息聽了一會兒,卻發現車外一片安靜。

不對,准確地說……是寂靜——那種連風聲都消失無蹤,讓人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