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檄文(1 / 2)

天可汗 西風緊 1628 字 2020-06-18

第411章 檄文

太平公主和薛崇訓在華清宮又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這處溫暖的離宮分道揚鑣,太平回長安,薛崇訓攜飛虎團衛隊徑直北上。

薛崇訓的初期目的地是上郡(今榆林附近),這里是北部關中軍的軍事重鎮,駐扎有大量唐軍內地精銳。為了保證調兵的合法性和順利,太平公主回長安後會通過兵部向上郡頒布一道軍令,並為薛崇訓補辦各種正式文牒。

去上郡這一路的旅途顛簸且枯燥乏味,天氣照樣十分寒冷,自然是比不上華清宮里泡溫泉那么舒適。薛崇訓在身上裹了一件非常厚的毛皮大衣,然後拿著一本豎著印的繁體字書消磨時間,但在馬車上看書的滋味實在不怎么好受,眼睛晃得離開,沒一會就能晃得人頭昏腦|脹。

他挑開車簾看外面,近處全是積雪,雪地上會冒出死氣沉沉的枯草;不過眺望遠處,細心就能發現樹枝和田間隱隱有一層淺綠,那是春天的氣息,畢竟使節已經開春了。前後左右騎馬的軍士也穿得很厚,渾身包得幾乎只剩一個眼睛,沉默著熬在寒風中趕路,周圍只有馬蹄踏在軟軟的雪地里的聲音。

果不出其然,薛崇訓感到左肩的傷口抖得一陣陣發痛,便不敢靠在車廂上,只能直著腰這么坐著,只有等到了驛站休息時才能歇下。

走到一整天旁晚時分到了一個小驛站,只得將就在這里過一晚,飛虎團有二百人,這小站的房間和床鋪定是不夠,不過大伙只要能呆在房子里總比在冰天雪地中野營要好得多了。

薛崇訓從馬車上下來時,聽得一個軍士抱怨道:「這天真他|娘|的凍啊!再往北走是不是會更凍?」

薛崇訓便接過話說道:「等到了地方都是二月間了,『二月春風似剪刀』聽過么?」

那軍士回頭看見他,忙彎腰抱拳,片刻之後又想起薛崇訓的問題,便搖頭道:「俺不識字。」

這時同樣不識字的李逵勇一副教訓的口氣對那軍士道:「這是詩!薛郎,整句是咋念的?」

薛崇訓想了想,便滿足這大腦袋漢子的求知欲背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好詩!好詩!」李逵勇不出意外地又這么感嘆了兩聲。

薛崇訓心下一琢磨賀知章好像也是盛唐的人,卻不知現在寫出這首詩了沒有。畢竟隨從的人也不是全都目不識丁,就算是飛虎團的武將有的文墨修練也很不錯的,為免別人誤認是他作的,他便解釋道:「這首詩是賀知章寫的。」

想起賀知章,薛崇訓只記得他是個有名的詩人,至於實干才能如何卻完全沒印象,想來這種識別人才的法子很局限,因為寫詩好的人不一定就有軍事政治才能。

眾軍進了驛站,便在院子里升火煮干糧,驛站的吏也尋了些酒肉過來,大伙在風雪里奔波了一整天這會兒總算能吃頓熱乎的。睡覺只能在房子各處打地鋪,擠一塊兒湊合。不過薛崇訓自己有房間睡,隨軍的御醫趁休息的機會給他換了外敷的葯。

歇一晚第二天一早繼續行軍,這樣的旅程還得重復很多天時間。傷口的陣痛、顛簸的旅途、還有寒冷的天氣都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還是這種無趣和枯燥。試想如果坐長途火車能坐個把月是什么滋味,列車上還舒服得多。他走了幾天就把李逵勇叫上車陪他閑聊,但李逵勇這廝總是說刀啊槍之類的,不到兩天工夫薛崇訓就厭煩了,便另外尋了個通文墨的隊正一塊兒研究詩詞歌賦……

到達綏州(關內道、上郡東南方)時已是二月初,薛崇訓忽然得上郡報來消息:張仁願公然宣布反叛長安。

信使送了一份北方頒布的起兵檄文,然後就快馬向南往長安而去。

薛崇訓在綏州住了一晚,仔細閱讀了那份檄文,果然用的是嗣澤王的名義。以薛崇訓或太平公主的立場來看這種文章簡直是自找沒趣,好在薛崇訓的臉皮夠厚……其中細數太平公主母子的罪狀,諸如專權橫行、擅行廢立、圖謀社稷等等都是確有其事,還有什么驕奢淫|逸殘暴不仁淫|亂宮闈等薛崇訓打心眼里覺得是被冤枉的,更過分的是竟然公然說他們母子|亂|倫!這就讓他有點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