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一舞動京師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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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乾清殿似乎永遠籠罩在一股淡淡的檀香中,朱棣喜歡這種帶著佛禪的味道,可以讓時刻處於芒刺荊棘中的心稍加安寧,和緩疼痛。

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合衣伏在榻上小憩片刻,也僅僅是一刻,便需起身處理雪片般的奏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使這王位他奪來的,且不論暴虐殺戮之孽,至少在勤政為民上,朱棣是無愧祖先的。

換一個角度,朱允文或許也算是個好皇帝,可他優柔寡斷,太顧情重情,溫順絕不是帝王該有的性格,若非朱棣當年八百勇士靖難之役起兵,哪來明朝永樂時期讓日寇納貢、高麗稱臣、中土漢學教誨海內四夷的盛世?

當沙漏落盡最後一粒沙,侍立一旁的小太監忙先撤了香爐內的檀香,焚上龍涎。後又換上一盞新茶晾著,宮人預備好熱水,棉帕,漱口玉盆,粗鹽砂等,好讓皇上一醒來便能舒心清爽。

這時候,朱棣不管多疲累,只要擰一把毛巾敷臉,便又是神采奕奕,握著朱筆,用血紅鮮艷的丹砂,批閱各地加急的文書,既能批示同朝臣商議出的利國利民的旨令,又能圈定人的死生。

累的時候,他偶爾會抬頭看一眼內寢牆上的畫像,那畫中人似乎也在溫柔的看著他,那年輕的帝王認為,也許那女孩真的有什么魔力,看見她便讓自己從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歡喜。

以往朱棣身邊都是王總管服侍,可今日他奉旨出京了,因而只留了幾個小太監。

按理說,朱棣批奏折,即便是停筆的時候,也沒有人敢出聲打擾,但今日卻橫生枝節。

便是那上午給龍葵宣紙的小太監,見此情形,一個沒忍住,多嘴道,

「奴才原來只當陛下畫的是個仙女,可宣完旨,奴才才知道這世上還真有仙女,皇上若真喜歡那畫中人……」

朱棣聞言,只看了那小太監一眼,目光之犀利,生生將那小太監嚇軟了身子,剩下的半句話噎在口中,怎么也吐不出來,此刻他只是伏在地上不停求饒,直痛罵自己不該多嘴,他只想著迎合帝王喜好,卻忘了身為皇上,最恨別人揣度自己的心。

「你怎么知道朕喜歡誰,不喜歡誰。」

「奴才不敢妄度聖意,奴才錯了,真的知錯了,只是今日見了那龍葵姑娘,活脫脫,活脫脫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奴才,這才想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是,要是龍葵姑娘能侍奉皇上,她不得樂瘋了,那是她三生有幸,皇上您喜歡不喜歡她,這,這不都是她的福氣嗎。」

那小太監也算伶俐,一番說辭,好歹保住性命。

自始至終,朱棣臉上的表情都未有一絲變化,卻沒有打斷那小太監的話,最後擺手,

「敬事房,領三十個耳刮子,下。」

其實朱棣是聽說過龍葵的美貌,可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想過龍葵便是荼山的那個姑娘,因為四年前,看她的樣子不過十六七歲,怎么可能四年後在眾人口中還是十六七歲的模樣。

當然,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或許歲月對她格外眷顧呢?

其實朱棣早已洞悉王總管同南王世子的勾結,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會用什么方式反叛。

而這一次的大宴群臣,可算是那帝王精心准備的一台好戲,為的就是要揪出那諧有異心的叛賊同黨。

眯了眯眼睛,朱棣已經開始期待今晚的宴會了,到時候所以疑惑皆可解開。不過那小太監有句話說的倒是格外動聽,只是,那女孩真的願意侍奉自己么?

然而這場宴會對於花滿樓和陸小鳳來說,太突然,如臨門一棒,打的人措手不及。

自太監窩回來,先是皇城侍衛統領魏子雲找到了陸小鳳,要求他發放代表著觀看紫禁之巔決戰資格的五條緞帶,接著又是接到聖旨,請三人赴宴,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而西門吹雪仍舊失蹤,讓陸小鳳和花滿樓很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而龍葵對此卻絲毫沒有危機感,她本就是公主,對宮廷並不陌生,只覺得能這大明的宮中逛逛機會難得。當然,前提是,身邊要有哥哥。

不管花滿樓願不願意天黑,夜晚還是如期而臨,就像一個永不失約的朋友。今晚的月亮比昨晚又鼓了些,紫禁城專門派來馬車和兩隊侍衛接人,刻板而豪華尊貴,平添了壓抑之感。

官道平鋪沉穩,極輕的顛簸下,馬車內,花滿樓知道此番是福是禍,是絕然躲不過的,突然伸手撫過龍葵發絲,

「小葵,你可喜歡這皇宮?」

龍葵挑開那朱色流蘇車簾,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里也是皇宮,只是多用磚牆,不像姜國多用石料,也沒有母後綉的江山圖卷,小葵喜歡這里的風光,卻更喜歡陪著哥哥,哥哥在那里,我就喜歡那里。」龍葵鑽進花滿樓的懷中,這甜蜜絲毫不避諱旁邊的陸小鳳。

若在旁時,陸小鳳心中祝福,嘴上也必定酸幾句,可此刻,這瀟灑的四條眉毛,居然真生出幾分心酸。但願,上天能憐佑這對有情人。

承乾宮,說是一座宮殿,卻更像是一座江南園林,朱棣為帝,自然坐北朝南居主,百官以此在近處落座,遠處亭台樓閣,曲折游廊,湖中荷香陣陣,石橋圓潤,漢白玉的台階細膩,月色湖光,真是醉人。

由宮人指引,陸小鳳、花滿樓、龍葵的席位設在三品官員之間,對於沒有官職的江湖人來說,皇帝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落座後,龍葵身旁正有一叢開的極好的藍田玉,她是愛花的女子,微微垂首輕嗅芬芳,側臉精致,發如墨雲,那引路的小宮女嘴甜的很,

「都說牡丹國色天香,藍田玉又是主貴,龍姑娘天人之礀,真是好兆頭呢。」

陸小鳳看了那小宮女一眼,微微一笑,習慣性的彰顯他那風流本性,

「我看姑娘才是天人之礀,在下陸小鳳,敢問姑娘芳名?」松松抱肩,慵懶的微笑,竟惹得那小宮女羞紅了臉,躲到旁席,可偏偏離之際,也不知有意無意,落下一塊綉帕,剛好飄落陸小鳳足底,上面綉著兩個小字,婉梨,正是那姑娘小字。

宮燈盞盞,照的昏夜如晝,帝王駕到,百官落定,當執事太監終於停止那調子冗長的禮賦,這場盛大的合宮夜宴終於正式開始。

這時候,龍椅上那一位終於看清那個離自己不近也不遠的女子,原果真是她,一絲未變,歲月未老。

朱棣很期待那個女子看見自己將會是什么表情,驚訝,還是傾慕?朱棣不曉得,但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漠然。

相形朱棣的「朝思暮年」下,龍葵顯得健忘多了,那自負的皇帝打死也沒想到,女孩僅僅只是掃一眼自己,便只顧低頭欣賞周圍的繁花。

龍葵單純如此,她不曉得這世上,會有人那樣騙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便覺得那龍椅上的人眼熟,也怎么都會將這個帝王和那個書生聯系在一起。

女人的直覺一直是種可怕的東西,皇後抱病,因而只有嬪妃伴駕在側,此中位分最高的,便是馮氏慧貴妃和王氏蘭貴妃,一個年輕嬌縱而美艷,一個沉穩端庄年齡也略大些。

後宮沒有秘密,後宮又全是秘密,皇帝內寢的那幅畫,便是公開的迷。

妃嬪們一直不相信,這世上真有同那畫中一樣美的人,所以從未想過龍葵果然存在,更沒想過,她會出現在宮中。這對那些本就不得寵的妃嬪來說,無關痛癢,但對於那些得寵的女人,實在是稱為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為過。

尤其是位分高,又得寵的女人,更輸不起,

譬如慧貴妃和蘭貴妃。

「皇上,酒過三巡,是該有些歌舞助興,可樂舞御坊那些歌舞,都看膩了,依臣妾看,不如玩點新鮮的,為皇上助興?」說話的正是慧貴妃,她終究年輕氣盛,比不得蘭貴妃壓得住性子。

皇帝本正郁悶龍葵的漠然,心中不躊,聽聞此言,倒也來了幾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