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揉揉?」陳恪流氓一笑,作伸手狀道:「媚兒姑娘,我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綺萱兒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其實是不想跟自己深交,頓時一陣黯然,泫然欲泣道:「公子是否覺著,奴奴是別有所圖呢?」
「有所圖也不要緊,但現在不是時候。」陳恪輕嘆一聲,伸手輕輕挑起她的下頜道。
「原來不是公子厭煩奴奴,虛驚一場。」綺萱兒輕拍著心口,巴望著陳恪道:「還望公子給個期。」
「我明白了……」陳恪明白了,這女子接近自己,八成是想求一新詞。這是才子佳人之間,再正常不過的應酬了。
話說那『評hua榜」從三四十年前,一個叫柳永的家伙,趁著酒興,點評了他最中意的汴京名妓後,竟漸漸成為一項傳統。而且這評hua榜的影響力,估計柳永也始料不及——凡能躋身前十名者,都得hua魁之名,艷壓汴京群芳,無論是聲望地位還是收入,全都是之前無法想象的,真與進士及第差不太多。
只是,汴京青樓多如牛毛,妓女之間競爭異常ji烈。而且這個評hua榜,不僅僅比相貌身材,更比才學,琴棋書畫那是小意思,詩詞歌賦也要樣樣精通才行。可是頂尖的小姐,都是自幼勤學苦練,技藝驚人,若不出絕招,是很難技壓群芳的。
妓女們各有所長,有人善跳舞、有人工丹青、有人精彈琴……但比起唱出一首好詞來,這些都遜斃了。
說別的都是假的,其實就因為評hua榜,是由文人評出來的。
當年才十五歲的杜清霜,以一首柳三變的《雨霖鈴》異軍突起,一舉奪得hua魁第三名,就是最好的例證。
所以青樓的女子,都將有才華的士子視若珍寶,對別人眼高於頂,對才子卻倒貼都肯……畢竟,若唱幾首出色的詞,縱然無法躋身前十,在評hua榜中的名次也一定靠前,可以提高自己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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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陳恪大可不必因為對方有所圖而不快,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就算你長得牛高馬大、人模狗樣,一般的女子見了就犯hua痴。可對於青樓的姑娘們來說,她們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好在陳三上輩子,是脂粉陣里打滾的浪子,又豈會失了分寸?便笑道:「你看待春闈之後如何?」
「太久了……」綺萱兒順桿爬的本事,一點不遜於陳三,抱著他的手臂,便撒起嬌來。那彈性驚人的玉兔,蹭著他的手臂,拱得陳恪半邊身子都酥了:「還有半年呢,奴奴等太久了……」
「好吧好吧」再讓她磨下去,非得出事兒不可,陳恪只好告饒道:「我先給你填一首詞,回去自己唱去。」
綺萱兒大喜過望,卻能抑得住。只見她輕咬著下唇撇清道:「公子這樣說,奴奴只好走了。奴奴是愛公子之才,想向公子求教,卻不是求什么詞。」
「媚兒小姐可錯了,應該向我賢弟求詩。」邊上的李簡終於忍不住,小聲道:「我這賢弟作得一手好詩!」
眾妓女知道,綺萱兒不讓陳恪說,是怕她們聽了去,因此馬上攛掇起李簡來,要他背來聽聽。
「我記不住,你們問蔡官人吧,這小子記性好。」李簡小聲道。
「那師傅我就背了。」傳富也小聲道。
「什么詩?」陳恪自己都好奇了。
「你寫給玄玉和尚的那首詩。」傳富〖淫〗盪笑道:「少年不肯戴儒冠,強把身心赴戒壇,雪夜孤眠雙足冷,霜天剃發滿頭寒。朱樓美酒應無分,紅粉佳人不許看,死去定為惆悵鬼,西天依舊黑漫漫……」
「撲哧……」姑娘們全都笑慘了,又怕出聲打擾到拍賣,只好忍著跑出去,到外面去笑。
綺萱兒則笑跌在陳恪懷里,使勁咬著他的衣襟,才沒笑破了場。
陳恪一臉無奈,果然有女人就有背叛啊。自己勸小和尚還俗的詩,都能讓他們拿來取悅美女,這要是傳出去,又要有惡評襲來了……不過也沒法跟著倆粗人計較,他們不會明白文人的齷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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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他們把注意力移回撲買上去,只見場中的氣氛已經到了白熱化。
「二十七萬貫,二十七萬貫一次!」梅堯臣也被氣氛感染,聲嘶力竭的吼叫道:「還加不加!」
「二十八萬貫!」
「好,十八號加到二十八萬貫啦!還加不加!」梅堯臣雙目通紅的望向二樓的一間包廂。
包廂里沉寂一剎,便又舉起了牌子,只聽一句生硬的漢話道:「二十九萬!」
他話音一落,馬上就有不少賓客高聲攛掇道:「加,加!不要輸給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