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綺媚兒被他逗得破涕為笑,伸手輕捶道:「這是你自己不要的,回頭可別後悔。」
「我不求一夕,要的是你一生。」陳恪目光火辣的盯著她道。
「……」綺媚兒剛綻放的笑容,又一次斂去,垂首道:「不行。」
「那我等你想通了。」陳恪站起身,低聲道:「我會給你留一間屋的。」
「大小不論,但要緊靠公子的房間。」綺媚兒笑了,長長的睫毛上,卻分明沾著淚水。
「一言為定。」陳恪道:「如果你改變主意,現在就可以跟我回去。」
「……」綺媚兒緊咬著下唇,酥胸微微起伏著,卻依然搖頭。
「那么保重。」陳恪點點道。說完,便掀開門簾,下樓去了。
陳恪一走,綺媚兒仿佛失去了力氣,倚在欄桿上,望著他登上馬車,便無聲的飲泣起來。
哭了好一陣子,她端起桌上的半杯酒,雙手舉在唇邊,顫聲道:「公子,媚兒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說完,一飲而盡,然後趴在桌邊,痛哭起來。
正哭到傷心處,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頭,她悚然起身,另一手便抽下頭上藍瑩瑩的簪子。
下一瞬,卻僵住了。
只見那人,竟是應該走了的陳恪。
「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喝得啊。」陳恪笑吟吟道:「媚兒。隨為夫回家去吧。」
綺媚兒愣怔在那里,檀口微張,兩只手不知該放在哪里。
陳恪搶下她手中的簪子,丟在桌上道:「這玩意兒能亂舞劃么?不小心戳到我,你可就成小寡婦了。」
綺媚兒這才回過神來,猛然搖頭,脫口而出道:「我是皇城司的女間……」
「廢話。」陳恪笑道:「我早就知道了。」綺媚兒神出鬼沒。卻總能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且對京城發生的事情,也好像無所不知。雖說妓女向來消息靈通。但想要事無巨細,洞若觀火,卻只有皇城司能做到。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綺媚兒定定望著陳恪,緊咬朱唇道:「他們想讓我跟了你,日後好掌握你的情況。」
「我知道。」陳恪點頭笑道:「這不正好么,咱們將計就計。」
「我,我是他們訓練出來的女間,女間啊!」綺媚兒都要錯亂了,這什么人啊,連檢間諜都不嫌棄:「你願意讓自己的妻兒,跟一個間諜生活在一起?」
「哈哈哈……」陳恪放聲大笑,壓低聲道:「間諜的前提條件。就是隱蔽身份,又有像你這樣唯恐別人不知道的么?」
「我不想做對不起你的事。」綺媚兒淚珠子噼里啪啦掉下來。
「這不就結了。」陳恪輕嘆一聲,坐下來,把她摟在懷里,伸手撣去淚珠道:「我已經深陷朝爭不可自拔。只怕日後也會越陷越深,皇城司、趙宗實、將門、甚至還有更多的人,都會想方設法往我家里送人。你不願進我的門,別人就會頂上,而且不會像你這樣,告訴我自己的是間諜。到時候。我才是寢食難安呢……」
「公子……」綺媚兒冰雪聰明,已經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讓我,當個又瞎又啞的間諜,對吧?」
「瞎說,這么靚的小妞,怎么能又瞎又啞呢?」陳恪笑道:「你還可以幫我,把那些家伙的奸細,統統弄得又聾又瞎,這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吧。」
「那是自然。」綺媚兒笑道:「媚兒是大名府人氏,年幼時父母便過世了,被狠心的二叔賣入翠香樓,不想,那竟是皇城司開的買賣……從小,他們就教我如何做個好間諜,」說著一吐小香舌道:「只可惜,遇上了公子,就什么都忘了。」
「哈哈哈……」這馬屁拍得陳恪通體舒泰,大笑起來道:「咱們回家再說,何苦在這里聊天呢。」
「公子……」綺媚兒面色鄭重起來,她咬破手指,點在自己額頭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綺媚兒向滿天神靈、四方鬼狐發誓,今生今生若有半分對公子不忠,便教我立時粉身碎骨,死後永墜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宋朝人對待誓言,可不像後人那樣隨便,他們是相信有報應的。
那一點血紅,映在她雪白的額頭上,是那樣的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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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綺媚兒終究沒有跟陳恪回去,他成婚在即,先於二位夫人,把小妾領進門,實在是說不過去。
陳恪一直把她送到住處才轉回,回去的路上,陳義終於忍不住道:「大人,屬下不明白,你何必要冒這個風險呢?」
「……」陳恪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陳義負責他一家人的安全,有權力弄明白這件事:「第一,她是皇城司的人,而皇城司經過清洗,現在已經徹底忠於官家,所以不擔心她會害我。第二,我需要有這么個人在身邊,好讓官家放心。三者,將來,咱們那位沒上去的話,則萬事皆休。一旦上去了,皇城司就忠於他了,我更需要有這么個人在身邊,好讓他放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