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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姑說的這事兒,要是擱以前,李父李母會二話不說的應下來,能有條件這么合適的姑娘送上門來,哪有不抓住之理?
可是現在,老兩口就有些猶豫,剛說了不干涉兒子的婚事,讓兒子可著心意來,這轉眼間就讓兒子回來相看,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兒打自己嘴巴子?
「爹,娘,這么好的事兒,你們還在猶豫什么?」見父母半晌沒吱聲,李澤霞先急了,弟弟二十六了都沒媳婦兒,她可是覺得挺丟人的。
「是啊,二哥二嫂,這么巧的事兒可是一般碰不上。」李小姑也是一臉納悶,要不是知道哥嫂一直犯愁侄子的婚事兒,大冬天的她才懶得動呢。
「那……那就讓小坤回來相看相看。」李父猶猶豫豫的拍了板兒。
李小姑眉頭皺起來:「二哥,你和我說實話,小坤是不是有了合意的人,你和嫂子沒看好?」
「我和你嫂子是那么不地道的人?小坤要真有了合意的人,我能不告訴你,還讓你去操這種心,那不是害你嗎?
算了,二哥也不瞞你,今兒個,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以後,不想再逼小坤了,不管工作還是婚事兒,都不想逼了,讓他自己做主。
不過,你說的這閨女,聽上去和小坤倒真是挺合適,我就尋思著,讓他相看相看,自己拿主意,也不算逼他,是吧?」
李小姑舒一口氣。隨後又皺起眉頭:「二哥,二嫂,你們倆這是怎么了?可不能讓小坤不干了,那鐵飯碗得了來容易嗎?
至於這找媳婦,就更不能不管了,年輕人。就想找個好看的,好看能當飯吃?再好看老了還不都是一臉大褶子?
再說了,長的好看的個頂個難伺候,這到時候不光小坤受屈,哥和嫂子也跟著受屈。全家和供菩薩一樣供著,那是娶了個祖宗。
別當我說這話是嚇唬你們,我們村的趙亮可不就是個例子,考上大學娶了個城里媳婦回來,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啥都干不了。
到了家直接就長炕上了,什么都要趙亮和他娘伺候著。就那么個伺候法兒,還是嫌這嫌那的不樂意,哎,咱可不能找那么個媳婦兒。」
「是啊,爹,娘,小坤可不能找個那樣的。」李澤霞想了想看向李小姑,「小姑,你說的那女孩子,家里條件怎么樣?」
「爹是鎮上的中學校長。娘是赤腳醫生,就那么一個閨女,你說,家里條件怎么樣?」
「哎呀,小坤要是娶了她,是不是還要養著她爹娘?」李澤霞當即就變了臉,「爹。娘,你們好好尋思尋思,我雖然住一個村兒,可終歸是嫁出去的閨女,要是小坤總跑了丈母娘家去忙活。那可就和入贅差不多了。」
言外之意,你們要想好了,養老怎么辦,反正我是不管。
李父寒心的掃一眼女兒:「放心,我沒打算你養我的老,你別總讓我們養你,就謝天謝地了。」
李澤霞小聲囁嚅著:「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們好嘛。」
李父不再搭理她,看向李小姑:「他小姑,我和你二嫂的想法也跟你說了,要不要給小坤說這個媒,二哥不逼你。不管小坤將來怎么著,你為他操的這份心,二哥記下了。」
「二哥,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李小姑倒也是個脆快人,當即起身,「我先回去了,讓我大嫂先幫著操操心,相看的日子定下來,我再過來說一聲。」
「行,他小姑,這個你拿著。」李母提了一包餅干遞給李小姑,「不要不要,留著給壯壯吃吧。」李小姑推讓著往外走。
李澤霞湊上去瞄了兩眼:「娘,這是什么時候買的?我咋沒在小鋪里見過?」
「不是我買的,這是洛鎮長給的,我說不要,他非逼著留下。」李母邊說邊塞了李小姑懷里,「他小姑,鎮長給了兩包,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兵兵吃。」
兵兵是李小姑的小孫子。
「行,那我就收下了,我大侄子有本事,鎮長都送東西,嘖嘖……」李小姑猛的反應過來,「嫂子,你說洛鎮長送的?意思是,洛鎮長來咱家了?」
李母點頭:「就晌午頭,倆騎車子回來暖和了暖和,吃了一盤子地瓜就走了,哎,那小鎮長,可真能吃苦,城里的孩子,這么能吃苦的,真是少見。」
「一盤子地瓜把人鎮長打發了?」李小姑就瞪大了眼睛。
「還說呢,你二哥,當著人家的面兒,一口一個喂豬的地瓜,哎,虧的人家洛鎮長大度不計較。」
「二哥……」李小姑無語的看向自家二哥,「難怪你不逼小坤了,給他丟這么大的臉,你怎么好意思再逼他?」
「哪丟臉了?」李父得意的吧嗒一口煙袋,「洛鎮長和咱們小坤親近著呢,我這樣只會讓他覺得更親近,不當外人才這樣說話,洛鎮長是明白人,絕對明白。」
「嗯,我看你是挺明白,連個話都說不明白了。」李小姑搖著頭往外走,「這事兒我要和女方家說說,咱們小坤,可是鎮長手下的紅人。」
「我送送你。」李父忙著下炕,李小姑回過頭推他一把,「行了,你快上去吧,我是你親妹妹,不用這么裝。」
「姥爺,我要吃餅干。」一直老老實實坐了炕上的壯壯往外蹭了蹭。
「好,給你吃。」李父就把另一包餅干拿過來拆開遞給小外孫,掃一眼女兒,「壯壯都比你懂事兒,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閨女,真不知道你象誰。」
「象誰都是您的閨女。」李澤霞猶豫一下。還是問道,「爹,你們真打算讓小坤娶了小姑的侄女兒?」
李父白一眼女兒:「這是我讓他娶就能娶的?首先要倆人看對了眼才行,不管哪一個不樂意都成不了親家。」
「反正我覺得找獨生女不好,將來負擔太重了。」
「行了,我沒打算讓你養老。別跟著瞎操心了!」
壯壯嘴里含著餅干,嗚啦道:「姥爺,我養你,也養姥姥,就是不養我媽。她不聽話!」
「死小子!」李澤霞一巴掌拍兒子屁股上,「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養這么大,你竟想著不養我,那我干脆現在打死你省心。」
「哇哇哇……」
李母去送李小姑返回來,就見小外孫咧著嘴直嚎,老伴兒正在揍女兒。遂心疼的把小外孫摟了懷里:「小霞,你又搶壯壯的餅干了?」
「不是,我說……我說養姥姥姥爺,她……她打我。」壯壯邊抽噎邊道。
「娘,他還說不養我!」李澤霞邊說邊跳下炕,「爹,他說不養我,你還揍我。」
李父冷哼一聲:「就你這樣的,不養就對了,你自己說說。你象個當娘的嗎?要是沒有他奶和他姥,壯壯不凍死也餓死了。」
……
洛楓和李澤坤回到鎮政府,手腳都給凍的麻木了,存好自行車,倆人便機械的邁著步子往辦公室走。
一路上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就是「咚咚」的腳步聲,不是不想說話。是嘴巴都凍木了,說話根本就不拿號。
「哥,你這是干嘛去了?天吶,都快凍熟了吧?」還沒到辦公室,洛葉遠遠的迎了過來。
「葉兒。一總么來勒?」洛楓努力的讓自己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快進屋暖暖,哥,真讓你愁死了。」洛葉心疼的拉著他進了辦公室,朱紅雨笑吟吟的起身,「洛楓,我是朱紅雨。」
「一好!」洛楓趕緊打招呼。
朱紅雨邊笑邊道:「你先暖和暖和,咱們一會兒再說話。」
洛葉邊給洛楓倒熱水邊問木呆呆站著的李澤坤:「你就是幫我我哥大忙的李澤坤吧?」
「我伺李則苦,木幫的忙。」李澤坤急急的解釋。
「先坐下暖和會兒。」洛葉笑著指指沙發,幫他也倒了一杯水,「喝點水暖和暖和。」
「謝謝!」李澤坤伸手想接,目光觸及對方白嫩的小手,又趕緊縮了回去,又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