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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澤霞和王德盛結婚,兩親家的關系就一直比較疏淡,李父冷不丁的做出這種舉動,真是讓李澤霞婆婆受寵若驚了,一時間吶吶著,不知說什么好。
「親家,我的閨女什么脾性我知道,這些年,你們怎么待她的,我和她娘也都看在眼里了,她挑不出你們的理來。」李父說著視線轉向女兒,「這次,我就給你作主了,哪兒也不准去!」
「憑什么?」李澤霞蹦起來,「爹,你怎么能這么不講理?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閨女?」
「你說呢?」李父冷冷的盯著她,「要是不想做我的親閨女,你就走,從此,李家沒你這個閨女。」
「沒有就……」突然意識到,肯帶自己去京城的女孩子是緣自於弟弟的關系,李澤霞就頓住不再說下去,她不敢確定,要是她發了狠和父母斷絕關系,那女孩子還會不會帶她去京城。
雞飛蛋打的事兒,不能做!想到這兒,李澤霞趕緊換了笑臉兒:「爹,從小到大,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我想出去見見世面。
我向您保證,頂多一年,我就回來,您不是一直嫌我這樣的娘會影響壯壯的成長嗎?
我見了世面,心安了,也就不會提不起神來什么都不愛做了,再說,這一年我也能多賺點錢貼補家里,不管從哪方面說,都是機會,您說是不是?」
「一年後,你指定回來?」李父盯著她,「你敢起誓?」
「敢!」李澤霞神色嚴肅起來,「爹,我是真的想出去走走,從小,我就羨慕小說里的那些女人,什么事兒都有自己的主意。
當年我說什么也要和王德盛在一起,就是因為他答應了我。結婚後會帶我出去打工見世面。
可是,他騙了我,他根本就不敢出去,這些年,我什么都不樂意干什么都和他頂著來,就是在和他賭氣。
爹,我不想等到頭發花白的時候,去過的最遠的地方還是縣城。我知道你們都在擔心什么。
你們以為我出去見了世面,變好看了,心野了,人肯定也就不回來了,其實,我真的沒那個打算。
我想讓壯壯過上好日子。讓壯壯有出息,比他小舅還有出息,既然他爸做不到,那么,機會擺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當然要抓住。
這些話,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可是我一直不敢說,我怕你們說我腦子有問題。我怕你們說我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說到後面,李澤霞泣不成聲。
李母看著女兒的樣子就有些心疼,探詢的看向李父,李父就點了點頭。「那你……」李母就不明白了,既然洛鎮長能做到讓那女孩子不帶女兒出去,老伴為什么還要來這一出?
李父嘆口氣,沖她擺了擺手,意思是回家再說。
李澤霞婆婆看著老兩口打手勢,以為李母心疼女兒在責怪李父。趕緊上前拉住李母的手:「親家。是我們家太窮,害得霞受苦了。哎……」
「霞,你真的想走?」門後閃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臉膛是黑紅色,以致於眉眼五官都顯得不怎么明顯。
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李澤霞愣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是想走,我是想著讓這個家不再這么窮。
我不想自己嘴饞的時候只能回家,讓壯壯開口跟我娘要好吃的,我跟著沾沾嘴,我也不想讓村里人都說我是又懶又饞的壞婆娘。
我想變的漂漂亮亮的去給壯壯開家長會,我想讓別家都羨慕你有個能干的老婆,壯壯有個能干的媽。
可是,你也知道,我干不了重體力活,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我真的想出去試試。」
男人上前一步,拍拍李澤霞的肩膀,看向李父,「爹,讓霞出去見見世面吧,她說的對,是我騙了她。
我答應帶她去大城市闖盪來著,可是,我怕出去她就跟人跑了,一直拖著。
以前,她也和我鬧騰過,我知道她不敢把這事兒和你們說,所以,每次都是裝聾作啞的不接茬,她也就拿我沒辦法。
今天,我想明白了,她心里要是沒我,強攔下,她也待不住,沒准還會記恨我一輩子。」
李父上上下下打量著王德盛,第一次,他發現,這女婿其實長的不賴,那眉眼兒,那身量,都不是個差的。
「行,你們小兩口商量吧,我就不摻合了。」李父說著就走出去,李母趕緊追上,出了門口,扯住他,「你這是怎么了?不是你讓我先來勸著霞霞,別鬧得沒法兒收拾嗎?你怎么硬往沒法收拾上引導?」
「是兒子讓這樣做的。」李父停了腳步,前後看看沒人,繼續道,「我發現,咱們還真沒小坤了解他姐。」
「怎么說?」
「小坤先前一聽我說她姐的事兒,也擔心的要命,可是沒一會兒,他就改了口風,讓我按他說的做。
我當時一聽就蹦了,覺得他那是在害他姐,可他說,讓我聽他這一次,要是他姐那兒真的沒法收拾了,他有辦法。」
李母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也沒問問他為什么讓你這樣做,你就全聽了他說的?」
……
此時,洛葉等人已經到了鎮政府辦公室,坐在大會議室里,爐子早就滅了,屋子里的熱乎氣剩了沒多少,夏映如凍的不停跺腳呵手。
影諾掃她一眼,撇撇嘴,她實在不怎么喜歡這個過份嬌氣的女孩子,做給誰看啊?
瞄到她的表情,洛葉唇角就勾起來,小醋娘子……好吧,現在已經是自家嫂嫂,她就不笑話她了。
「我要什么時候給她電話?」夏映如看一眼時間,苦巴著臉看向李澤坤,「都這么晚了,可以打了吧?」
李澤坤擺擺手:「再等一小會吧,我姐夫晚上要在貂廠幫忙到九點,總要他們談透了才行。」
洛葉手指在桌上輕叩著:「李大哥,你就不擔心,你做錯了?」
「擔心……」頓好大一會兒。李澤坤輕嘆一聲,「我姐一直一直說,因為有我,她才失去了好多機會。
每次,她和我父母吵架,都是這事兒,怎么勸怎么說,她都是那樣堅持。但我相信,她心里應該清楚事實到底是怎樣的。
她只不過,心里不舒服的時候,就一定要找茬發泄罷了,我記得她和我說過,她那么堅持的要嫁給我姐夫。就是因為對方答應會帶她出去走走。
然而,她們結婚八年了,姐夫並沒兌現當初的承諾,是以,她在越來越不滿的情況下,便會對那個家變的沒了責任心。
小時候,我最盼著的,就是晚上寫完作業,聽姐姐給我講故事。她看書多,總有各種各樣的故事講給我聽。
一直到我上初中,和姐姐的關系還是非常親密,那個時候她常和我說,她要好好學習,考到大城市去,為家人爭光。
說那些的時候,她的眸子都是放光的,可她偏科偏的太厲害了。最終沒能如願的考上大學。
最初的時候。她並沒有把一切怨怪在我的身上,後來。或者是為自己找個借口,或者是說的次數多了,她自己也就當真了。
每每和父母吵架,她就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我的身上來,進而,她就對自己的生活更不滿……」
朱紅雨忍不住打斷她:「可是,你任由她發泄出自己的負面情緒,就不怕後果不可收拾?」
李澤坤搖搖頭:「不會的,我相信她的本性,我也相信她挑的姐夫。」
……
李父李母離開後,李澤霞的婆婆也帶著壯壯退了出去,房間里就剩了李澤霞和王德盛。
「你……真的樂意我走?」沉默半晌,李澤霞抬頭看向了丈夫。
王德盛搖搖頭:「我心里當然舍不下你,可是,我不能再攔著你,我知道,你肯嫁給我,就是覺得我老實聽話。
上學的時候,你是咱們學校的小才女,男同學都稀罕你,我能娶了你,是我的福氣。
能和你在一起生活這么些年,我知足了,不管你還回來不回來,我都會放你走,我不能讓你虧心一輩子。」
「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也知道我你亂發脾氣,跟你要錢是我不對,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憋氣。」李澤霞抹抹滑落的淚水,「反正,我對不起你,我都知道。
你放心,我走了不會不回來,我掙了錢,一定會攢著,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要讓壯壯過上好日子,都是真的。
等我老了,干不動了,就回來,咱倆養點雞,種點菜,也過過陶淵明式的生活,可是,要過那樣的生活,必須有養老錢才行,我這樣說,你明白吧?」心里有些亂,李澤霞就說的顛三倒四的。
「我明白。」王德盛嘆一聲,「你和村里的女人不一樣,我都明白。」
李澤霞就「哧」的笑出聲來:「又懶又饞不一樣?」
「不是。」王德盛認真的看著她,「你不願意干地里的活,我早就知道,咱們結婚前都說好了,你不干那種禍害手的活計,我都答應了。
是我不對,有時候太累了,就沖你發脾氣,其實,是我沒做到自己應下的,沒讓你過上好日子,我沒有任何資格怪你,都是我不好……」
聽到這兒,拖著小孫子的手守在門外的王母就悄悄松一口氣,不管兒媳走還是留,就沖著兒子和兒媳今晚的談話,她也應該放下心來。
如此想著,她就抱起小孫子退了出去,老伴還在家里等消息呢,估計已經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了。
「奶,我媽就不走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