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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道奇聞言默然。
他明白了謝曉峰話中的意思。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人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身份。
很少有人能夠脫塵世的束縛。
除非已經到達巔峰之上了。
被束縛的又豈止是謝曉峰?
他寧道奇又何曾不是這樣。
謝曉峰身為神劍山庄三少爺,出身富貴,繼承了神劍山庄的榮耀。
但是在繼承了榮耀的同時,他就注定為神劍山庄拼搏。
在天下人的眼中,甚至在他自己眼中,他和神劍山庄就注定是一體的。
既然如此,他就必須承受神劍山庄三少爺這個身份帶來的義務。
比如說,重振神劍山庄的聲威。比如說,和四大山庄共進退。
「老道明白了,只是苦了三少爺。我能夠看的出來,三少爺和丁鵬不同。他是天生的江湖人,他現在還享受江湖。但是三少爺對江湖不感興趣,卻偏偏還要在江湖中奔波殺伐。哎,造化弄人啊。」寧道奇搖頭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又豈能盡善盡美。這種感覺,我早已經習慣。若是寧真人以為這樣說就會讓我的劍變得∈,≤.遲疑,就大錯特錯了。」謝曉峰淡淡道。
謝曉峰雖然淡泊名利,無意爭斗,但卻必須時刻捍衛著神劍山庄的榮譽。他自出生起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是神劍山庄的謝三少爺,不能敗,只能死。
他知道逃脫不了這個宿命。所以他不得不來。
而對於這種責任和宿命,多年來。謝曉峰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的劍,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遲疑。
「貧道自然不會小看三少爺。三少爺是一個天生的劍神。」寧道奇道。
以寧道奇的眼力,自然看的出來謝曉峰的劍道造詣。
因為年齡的關系,現在的謝曉峰,和傅采林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
但是假以時日,他未嘗不能成為另外一個劍道巔峰。
不過,現在的謝曉峰,還不是他的對手。即便加上丁鵬也是一樣。
對此,寧道奇有充分的自信。
「寧真人,得罪了。四大山庄向來同進同退,當年寧真人打上圓月山庄,祖上沒有余力救援。如今既然我知道了,自然不會坐視不管。」謝曉峰將佩劍橫在胸前,對寧道奇認真道。
寧道奇打量著謝家神劍,所有的圍觀之人也打量著謝家神劍。
有資格站在看台上的人基本上都家學淵源,對於這柄劍,他們都是聽說過的。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看到。
劍鞘是烏黑的。雖然已陳舊,卻仍保存得很完整,杏黃色的劍穗色彩已消褪了,形式古雅的劍鍔卻還在著光。
這並不是名師鑄成的利器。也不是古劍,拋開它的附加意義,它其實就是一柄很普通的劍罷了。
寧道奇道:「以前我見過這把劍。」
「哦?」謝曉峰奇怪道。
「那個時候。它在別人手里,只是一柄廢鐵。仿佛已經陪著它的主人死了。現在到了你的手里,立即有了殺氣。」寧道奇雙眼微眯。緩緩道。
謝曉峰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道:「多謝寧真人誇贊,接下來,請寧真人試劍。」
「好。」寧道奇沒有拒絕。
事實上,他也無法拒絕。
「鏘」!
劍已出鞘。
所有人都領教了三少爺的劍法。
那是一種極緩慢,極優美的動作,就像是風那么自然。
可是風吹來的時候,有誰能抵擋?又有誰知道風是從那里吹來的?
劍已慢慢的,慢慢的刺了出來。
從最不可思議的部位刺了出來,刺出時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議的變化。
可是在這種變化之間,有一點破綻。
狂風卷開大地時,豈非也難免有遺漏的地方?可是當狂風吹過來時,又有誰能注意到這些地方?
那破綻只是這一劍本身變化中的變化。
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來時,你明明看見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過去時,流泉早已填滿了這空隙。
三少爺那一劍中的破綻,根本就不是破綻。在觀戰之人的眼中,世上根本沒有人能破這一劍!
但是他們不了解寧道奇的境界。
寧道奇也看到了這個破綻,而且,他敏銳的把握到了這個機會。
一般人即便看到了這個破綻,也沒有辦法利用。
但是大宗師已經開始脫人的范疇,他們的境界,已經近似仙佛。
就是這個破綻,被寧道奇抓住了。
寧道奇雙手負立,雙目異芒電閃,一改平日里清靜無為的樣子。
當謝曉峰天下無雙的劍法迫至身前之時,寧道奇募地挺直腰骨,全身袍袖無風自動,須眉矚張,形態變得威猛無濤,仿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