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最大的隱秘(2 / 2)

趙子恆神念傳來,「並不著急,因為我已經答應了那人,所以我要先完成他的願望!」

……

罪獄山最深處寒泉里,有一個人正承受酷刑折磨,而究竟是什么人,居然遭受這樣的酷刑,其人非但沒有身亡,還能凝聚元神,和趙子恆取得一念聯系。由此推之,那人的修為,該強到什么樣的地步?至少楊晟認為自己在那種地步,還能活下去。而且哪怕是大梁五境的修行者,楊晟也不認為能承受那樣的酷刑。那么至少說,那名地底修行者的修為,恐怕要達到五境巔峰,甚至六境?

楊晟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聚賢殿的方昭書院一脈,對方甚至還為之前往文庫查閱了一下近些年來大梁的刑典記錄和太浩盟大梁文書,都沒能找到什么人犯下了滔天大罪被鎮壓在罪獄山地底深處。

這就奇了怪哉。

更何況還有一點,那人身上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以至於被施於了那樣的酷刑。

但有一點,那人被拉離和放入地底寒泉都需要軍士操作,說明了對他施於刑罰的,仍然是罪獄山軍事體系,能調動這套軍事體系,並對其施加影響力的,其實是三方勢力,一是大梁官方。二是太浩盟的伏龍營。三是負責大梁靈炁礦脈分配運作的白麓書院。除非找到那些操控刑罰的軍士究竟是屬於大梁,還是伏龍營,或者是白麓書院的執刑者,才能具體確定是哪一方。

但這非常機密,而且不易調查,因為罪獄山的軍事體系,是大梁最核心的機密之一。楊晟將事情對高皓風一說,還讓高皓風謹慎行事,不必著急,最重要是不要打草驚蛇。

楊晟有預感,這必然牽扯到大梁深水之下,巨大的隱秘。甚至可能,還和那支古妖一脈,有所牽連。

這個秘密還待揭開,楊晟就要准備進宮面見梁帝。

……

……

准備進入御書房之前,楊晟在正陽公主的帶領下,抵達了皇宮。

正陽公主還在反復告訴楊晟注意事宜,一旁的賈芸覺得公主好像搶了自己很多的台詞,但反過來說,公主實際上是很在乎這場會見的吧。

「陛下能召見你,實在是證明了楊晟你如今舉足輕重,這也是為你宗門正名的良好時機,所以我家殿下話多了些,你可不要在意。畢竟就連殿下,也近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陛下了。」

正陽公主不失寒氣的看來,「我話很多嗎?」

賈芸連忙捂嘴,「公主請恕奴婢多嘴之罪!」

正陽才轉向楊晟,「父皇不理朝政,只想著煉丹,大哥又被軟禁,父皇下了禁足令,誰都不能見我大哥。這些年朝局動盪,北方不穩,這才是導致我那位二皇兄倒向太浩盟,白文武躲在瓦屋脈不敢出頭,鐵弗部在北境不安分的因素!好在父皇似經歷最近的事件,有所松動,今年也要親自主持大典了,甚至更有准備鎮穩北方的意向。楊晟,父皇召見你,這就是眼下一切正向好的一個開端!或許……這真是由你們所帶來的變化!」

賈芸又不失時機的道,「公主好久沒有這樣的心情和興致哩!」

正陽公主再次不失寒氣的看她,「你話很多啊……」

「啊啊,公主請恕奴婢多嘴之罪!」

入了皇宮之內,在內侍官的引領下,賈芸就不能再入內宮了,由正陽公主和楊晟一並來到御書房外,正陽公主站住,道,「父皇召見你一人,我在你面聖之後,再稟明見他。」

楊晟點頭,深吸一口氣,在內侍的引領下,走過一條橫架在小湖之上的彎折橋道,走向湖內中心島的那座建築。

在奇花異草的掩映之間,楊晟轉過步道,遠處的殿堂,正隱隱在望。

……

走入地底的深重寒氣霧霾之中,趙子恆背著沉重的背簍,步行到了那處深淵之外,今日便是那人元神出沒的日子,果然在霧氣盡頭,那人元神凝成的消瘦身材,緩緩浮現。

一見到趙子恆,他神色一厲,怒聲道,「你身上有什么!?」

趙子恆一驚,對方元神已經欺身而來,一條枯瘦的手臂穿破霧氣,一把將趙子恆握住喉嚨,抓向半空,與此同時,趙子恆身內的那枚鳥篆,出現在了對方手里。

「你這是!?刺探我!?」那元神已經浮現出了猙獰之態,他原本以為趙子恆是一個契機,若趙子恆亦是外面人處心積慮套出他秘密的設計,一線機會就此湮滅,可想而知他會如何震怒。

眼看著對方就要失控,趙子恆連忙將事情緊急相告。他們有共同的利益,對方選中他也並不是適逢其會,也是了解到他的處境,蜀山宗要把他救出去,趙子恆覺得將這個信息公開告訴他,並不會造成惡劣影響,畢竟他在可以走的時候選擇不走,而且有這樣的機會,亦能讓對方脫離苦海的可能大大提升。

聽到了趙子恆的解釋,那人元神握住鳥篆,為了確認,元神直接震盪鳥篆。

此時楊晟正在前往御書房的路上,忽然心頭一悸,他眉頭一皺,原本約定了和趙子恆的通訊時間,怎么不偏不倚會在此時?難不成有了變故。還不待楊晟做出將這枚鳥篆銷毀的緊急反應,一個聲音在楊晟腦袋里面震盪開來。

「你就是蜀山宗的弟子!?」

那道神念之強,楊晟險些暈眩,控制住身體,才不至於倒地。前面的內侍官轉過頭來詢問,「楊卿身體不舒服?」

楊晟連忙道,「沒有,只是太過於緊張。」

那內侍官釋然一笑,「沒有關系的……我家聖上,相當好說話的。你可是連勝雙甲,我大梁如今響當當的人物啊,不過你這樣,任誰第一次面聖,都正常……」

楊晟解釋過去,正住心神,神念回應,「你是誰?」

「很好,趙小子果然沒有說謊,沒有讓我失望!……既然到了這一步……那我就告訴你們,我到底是誰——」

因為那枚他心通鳥篆是通過趙子恆的血脈聯絡,所以哪怕現在那人元神掌握了鳥篆和楊晟通訊,但趙子恆仍然承擔著媒介的作用,他也知曉兩人之間的神念交流。

他喉嚨一松,眼前元神放下了他,開口道,「在下……王神宗!」

楊晟畢竟是蜀山宗的山中人,哪知大梁過往,所以並不知道這個名字有什么意義。

然而趙子恆卻震驚的往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的瘦削干屍一般的元神,「你……你就是王神宗!那位大劍仙王神宗!?」

不怪趙子恆震動,大梁往前推十年,修行界除去太浩盟各宗,本土亦誕生了一位超卓高手,此人自號劍仙,飲酒作詩,揮就無數傳世篇章,極情入劍,修得了一手超凡入聖的劍道,當時便被譽為大梁修行界第一人,修為在五境巔峰,只差一步可入真空境界,從此天地逍遙任遨游的王神宗。

關於王神宗的故事,大梁至今說不盡道不完,不僅僅是那些讓無數女子閨閣思慕落淚的信手成詩,更是他曾經的那些治國篇章,引得朝堂大動,因此大梁便以國師之禮,冊封這位大劍仙。

這原本是大梁一些輝煌故事的起始,但這些過去,卻因為一件事而就此抹去封存,甚至成了大梁人人人避而不談的隱晦。

那就是國師王神宗,涉及廢太子一案。王神宗和太子白楠曾經就是莫逆之交,白楠仰慕其才華,王神宗也視對方為酒中知己,甚至不羈的他願意擔任國師,外界說來都是看太子的面子。

但此事便引動這位國師王神宗為太子一黨,太子被廢之時,王神宗據說當年也一去不返,世人都認為他厭倦了王朝政局變幻,同情知己,又轉為心灰意懶,便從此遠走天涯,離開了大梁。

從此世人只嘆息當年大劍仙的風采,至今仍然是絕唱。

然而誰知道這樣令人惆悵神往的故事之中的主角,今時今日,就鎮壓在這罪獄山最深的地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被穿身的七條巨鏈帶動,沉入寒泉。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楊晟擺正了心頭的動盪,穩住了心神,知曉此時的罪獄山地底,肯定一個重大的秘密,正浮出水面,他不急,只等著下面雙方交流完畢,告訴他那個答案。

他繼續向前,然後轉過了那些叢林掩映,看到那座御書房的時候,饒是他再如何心神重新收羅,此時也如遭重擊,身體一擺。

前方的內侍官收回目光,內心嘲諷,「這真是被聖上的天威所懾啊,呵,還是四境第一人呢!」

而楊晟顫動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御書房,飛架的檐角,從側立面的線條上,赫然正是姜胤魂魄中所呈現出來的那副樣子,一個「豐」字型的飛檐結構!

難怪楚桃葉和瓦屋脈弟子地毯式搜索京都,至今也無所獲。因為從制式上,就沒有其他的房屋,可以參照這樣的設計,整個大梁,沒有任何一棟建築,可以引用這座建築的外形。

因為這處建築,根本就是在皇宮之內,而且是內部最隱秘的地方。

當今大梁聖上的書房!

楊晟看著此間的大梁,湖泊浮著淡淡的霧氣,各種奇異靈花彌漫,遠處是皇宮巍峨錯落有致的建築和園林,和仙境也不無二致。

甚至在天氣好的時候,泛舟這座湖泊,行走在那些步道之間,那是美妙到足以讓人忘憂的體驗。

然而望著這一切的美景,楊晟只感覺到,眼前是一片冰窟,而他正通身逐漸沉入徹骨的冰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