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
回憶終究是美好的,但也因此顯得格外短暫。
林夢雅的手一直握緊然後放松,然後再重復一次。
盡管對方的語氣始終是懷念過去的美好,但她還是聽出了那些話中隱藏的悲涼的真相。
「所以我想再回去看我娘一眼就好。只是有點可惜,我沒能像是我娘盼望的那樣,長成一個很好的姑娘。」
女人的臉上,還帶著對母親的歉意。
此時此刻,她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姑娘,慌張而歉疚。
林夢雅試探地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指。
結果,女人卻很迅速地躲開了。
「我、我臟,大人您......」
林夢雅卻笑著,繼續握住了她的手。
「我想你娘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我也是當娘的,我知道她肯定沒有責怪你,而是心疼你吃過的那些苦。」
「去吧,去看看你的母親。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活得更長久一點好嗎?」
許是因為這位醫女大人的手太過溫暖了,女人就像是一只懵懂的小動物,不自覺地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檢查就變得順利得多。
只是哪怕林夢雅已經做足了准備,但是在看到這女孩身上被人肆意弄出來的傷痕後,她還是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
這群該死的人渣,畜生!
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為何會對同類下這樣的毒手?
在這一刻,她臉上的神sè越是溫柔,她心中隱藏的bào戾情緒就越重。
為什么總會有一些人他們以肆意攀折,毀壞那些美好為樂?
難道如
此,就能證明他們高人一等么?
林夢雅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用自己最專業,同時也是最為溫柔親和的態度,對待她所有的患者。
這場問診,最終持續到了日落時分。
她總共看了十三位患者。
十三個人里面也不都是可以配合她的。
對於這種患者,她並沒有勉qiáng,而是根據脈案跟對方的症狀,給出了相對保守的治療。
短短一天的時間,林夢雅可以感覺到,那些人對她的排斥跟不信任。
當然,那不僅僅是針對她,而是他們應該不信任任何一個接近自己的人罷了。
外面圍著的白布,她並沒有讓人撤下。
倒是屋子里面所有的用具,她之前就已經做到一人一消毒,絕對不會有交叉感染的可能性。
只不過情況,不容樂觀。
秦窈娘作為最後一個人,也坐在了林夢雅的小營帳里面。
她的內心有些忐忑。
這十三個人出來的時候表情各不相同。
有的人哭腫了眼???????????????眶,有的人則是面無表情,而有的人則是罵罵咧咧。
當然,不是罵林夢雅,而是罵那些讓他們染上病的人渣們。
但她還是心有不安。
她總是覺得宮家主這種與他們截然不同的身份,原本是不應該做這種骯臟不堪的事情。
可她當時就跟腦袋讓門夾了似的,鬼使神差的就提出了這個要求,也不知道宮家主會不會覺得她有點不自量力了。
林夢雅可沒覺察到她的走神。
把人叫進來以後,她把所有的病案,包括他們應該用的一些葯方子以及注意事項,都一一寫了下來。
「這些你幫他們帶回去,葯材我會盡快准備好送到你手上,到時候就麻煩你一一發下去。」
「這里面有兩個是未成年的男孩子,他們的情況不太樂觀。如果還想要保持正常的生理功能,那他們就需要盡早地接受手術。」
「手術的意思,就是要把已經壞死的部分切除,才能保住還沒有壞掉的部分。」
「他們不肯讓我檢查,所以我只能大致估量一下。或許情況,要比我想的更加嚴重一些,希望你能夠盡早地說服他們。」
qiáng權之下的受害者,絕對不僅僅只是女性。
秦窈娘這才收回自己的思緒,但她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被林夢雅的醫囑堵住了嘴。
「您說得對,但是手術?是用刀切掉么?會不會死人?」
林夢雅點點頭,「簡單點來說是這樣,不過,我會盡力保住他們的命。但是任何治療,都會有致命的風險。這一點我不能保證,我只能說盡我所能,還有其他人的狀況,我都已經寫在這里面了。」
「明天開始所有帶來的患者還像是今天這樣,咱們得加快一點速度,我們的時間很緊張。」
秦窈娘的神sè微動。
宮家主剛才說了「我們」。
這種被人當成自己人來看待的滋味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對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興趣。
仿佛她不再是一個被囚於仇恨中的雛鳥。
她像是長出了自己的羽毛,擁有了肆意翱翔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