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三寸之舌(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18 字 8个月前

李懷勤沉默不語,再次斟酒,一飲而盡。

雖然驚懼於李博義、李奉慈的下場,但若僅止於此,是不能打動他起兵攻伐長安的。

鎮守郿縣有什么不好?京畿之地、繁榮富庶,自己身在軍中恣意妄為,倒也樂得自在……

宇文士及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從竇襲之死,郡王便可看出陛下對關隴之態度,恨不能斬盡殺絕!而關隴與宗室糾葛之深,郡王豈能不知?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只要陛下他日朝關隴舉起屠刀,勢必大肆株連,宗室豈能置身事外?宗室不靖,郡王首當其沖!」

李懷勤舉杯的手微微頓了頓,眼眸眯起。

他不是毫無追求的蠹蟲,只不過以前李二陛下在位,英明神武、雷厲果決,層親眼目睹「玄武門之變」以及宗室內部的血腥屠殺,他這個曾經有可能成為隴西李氏掌舵人的身份自是寢食難安、心驚膽顫,只能蜷縮在這郿縣之地飲酒作樂、醉生夢死,盡可能的避開李二陛下的視線。

十余年溫柔鄉里戀棧,早已將曾經的郁結不忿消磨殆盡,即便李二陛下駕崩、李承乾即位,即便關隴發動兵變,他都一直置身事外,只想著富貴榮華、安享余生。

但現在晉王兵變,局勢卻截然不同。

以往關隴兵變之時,皇帝坐穩皇位之後大不了將關隴清洗出朝堂,畢竟隴西李氏本就是關隴一脈,彼此之間利益糾纏、盤根錯節、難以區分,許多時候只能網開一面。

他這個郡王更不會有所牽扯。

但晉王乃是皇帝之弟、宗室之中最接近皇位的人,晉王起兵,某種意義上就是皇帝與宗室之間的戰斗,等到剿滅晉王,必然回頭拾掇宗室,以免重蹈覆轍。

他這個「身份尊貴」的郡王,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沉吟半晌,李懷慶權衡利弊,緩緩搖頭:「程咬金既然趕赴咸陽橋隔絕東西,任何人想要自關中趕赴長安都無可能,且不說程咬金本身乃百戰宿將、貞觀勛臣,其麾下左武衛更是精銳剽悍,以一當十,放眼關中,誰敢大言必勝?邁不過程咬金這道坎,其余都是虛妄。」

或許數日之前他還能有幾分雄心壯志,率軍去與忠於皇帝的軍隊較較勁,但是自日前殷秦州率麾下左候衛強渡渭水試圖攻伐長安,卻被房俊一站平滅之後,他才意識到十六衛當中最頂級的軍隊到底是何等戰力。

即便左武衛不如右屯衛,又能相差多少?

當初在遼東,左武衛跟隨程咬金攻城掠地、摧城拔寨,馳騁荒原縱橫無敵,豈是自己麾下這兩萬府兵可以覬覦?

宇文士及見其心動,頓時大喜,低聲道:「如若程咬金駐守咸陽橋卻按兵不動,郡王可否出兵直搗長安?」

李懷勤一愣,不可置信道:「郢國公之意……難不成程咬金那老賊又是虛晃一槍,並未衷心投靠陛下?」

自晉王起兵之時起,程咬金的種種行為便廣為傳播,其左搖右擺、朝秦暮楚之行為很是被朝野上下所唾棄,都笑話他立場不堅、三心兩意,怕是最後哪家也不討好。

現在長安已經要到了決勝之時,程咬金居然還沒下定主意?

宇文士及道:「這倒不盡然,只不過就算程咬金打定主意投靠陛下,也未必願意一夫當關的隔絕咸陽橋。」

李懷勤奇道:「這是何故?」

你打出旗號歸順陛下,且主動撤出明德門趕赴咸陽橋替陛下擋住關中、隴右等方面有可能的敵人,結果等到李靖、薛萬徹等人都已入城,城外防御空虛之時,卻又放任關中軍隊度過咸陽橋攻伐長安?

再是湖塗也不至於這樣辦事啊……

宇文士及一臉篤定,笑道:「放任關中軍隊攻伐長安倒是未必,但只要郡王擺出死戰的態勢,程咬金必定退避三舍。」

李懷勤醉醺醺的眼眸徹底睜開,精光閃爍:「願聞其詳!」

「程咬金為何敢在晉王起兵之時左搖右擺、朝秦暮楚?就在於其麾下的左武衛乃是天下強軍,更是他程咬金的根底,只要左武衛在,誰敢動他?即便皇帝也不行!所以程咬金才敢以左武衛做賭注,去博取一個煊赫大功,只不過他沒想到局勢一再變化,使得他的謀劃徹底失敗,陷入被動之境地而已。現在若是有人紅著眼睛跟他刀對刀槍對槍的死戰,你猜他敢不敢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