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心懷鬼胎(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98 字 8个月前

或是徹底上岸、頤養天年,或是舟楫傾覆、滅頂之災。

朝堂的中心,再不是他們這些功勛老臣們隨意掌控的時代……

……

渭水南岸,宇文士及與令狐德棻見到了身披數創不得不撤下來醫治修整的安元壽,這位威震西涼的勐將此刻渾身浴血、甲胃破爛,肩膀、大腿等處還插著半截削斷的箭桿,數出刀口血流如注,坐在臨時搭建的雨棚內接受隨軍郎中的治療,面色陰沉、一言不發,唯有緊緊蹙起的眉毛才能顯示出酒精清洗傷創的劇痛。

宇文士及上前查看一番,見其傷創雖多卻並無致命之處,安撫道:「將軍勇冠三軍,且好生歇息一陣,待到敵軍銳氣一過,咱們齊心合力將其擊潰,趕赴長安定鼎大局,定能立下從龍之功,彪炳青史、名垂後世,受天下萬民之敬仰。」

安元壽性情桀驁,即便面對宇文士及這樣的關隴領袖也沒什么講禮貌,冷哼一聲,緊緊抿著嘴唇閉口不言。

這些年在涼州等地橫行霸道慣了,將當地的蠻族打得服服帖帖,助長了他的驕傲,未將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譬如房俊,若非時運太好,換了他安元壽兵出白道,照樣能覆滅薛延陀,照樣能殲滅大食軍隊,照樣能協助李承乾擊敗關隴兵變;再譬如,若是他早生二十載,定能追隨李二陛下橫掃天下豪雄立下定鼎江山之功勛。

之所以未能立下殊勛,不過是因為困囿於西涼之地,不曾趕上長安的風雲激盪、更未曾參與其中罷了……

所以他聽聞晉王已經殺入太極宮,馬上集結兵馬傾巢而出,誓要在這場帝國中樞權力重新分配的戰爭之中大放異彩,並由此爭取到封建立國之獎賞。

涼州安氏出身於古之安息,以國為氏,在安息覆滅之後遠遁千里逃到漢人之地,安家落戶、扎根西涼,時至今日早已子孫繁盛、勢力強橫。

然而身為安氏子孫,豈能不心心念念血脈根源之所在呢?

只不過故國已然消亡太久了啊……

如今晉王許諾登基之後賞賜有功之臣封建一方,安元壽這才動了心思,不管不顧亦要東進長安,為涼州安氏奠定一片子孫不易之基業。

孰料剛剛抵達這咸陽橋,便遭遇左武衛的迎頭一擊,這才發現自己以往賴之驕傲的軍隊在左武衛面前占不到半點勝算,若非對方步步後退、不肯拼盡全力,若非宇文士及及時趕來支援,怕是此刻右驍衛早已戰敗。

被排擠至咸陽橋來堵路的左武衛尚且這般驍勇善戰,可想而知坐鎮長安的東宮六率、薛萬徹的右武衛、乃至於一衛之力鏖戰數倍之敵的右屯衛又是何等戰力強橫。

就算自己突破咸陽橋抵達長安城,難道就能在那幾支部隊手上討得了好?

最為重要的時候,他被阻截在這咸陽橋不得寸進,長安那邊則局勢瞬息萬變,到了這個時候李懷勤、劉可滿仍無消息傳來,必然凶多吉少,晉王還能抵擋幾時?

安元壽左思右想,心中後悔不迭,早知如此,斷不會因為覬覦建國一方的誘惑便不管不顧東進長安,結果落得眼下進退兩難之境地……

進是肯定不能進了,且不說即便兩軍合兵一處想要突破左武衛的防御陣地也得狠狠扒下一層皮,就算突破了左武衛抵達長安城,說不定此刻晉王已經被平定、剿滅,即便還剩下一口氣,自己真的能在東宮六率、右武衛、右屯衛的圍剿之下扶持晉王逆天改命登上皇位?

退也退不得,身後便是波濤滾滾濁浪排空的渭水,一旦後退必然士氣渙散、軍心崩潰,敵軍纖維追殺,自己就得全軍覆滅。

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用別的手段……

安元壽任由隨軍郎中給他醫治傷創,沉聲道:「吾安氏一族受大唐兩代帝王之隆恩,無以為報,只能誓死效忠。太宗皇帝之遺願乃是由晉王即位,且晉王手中更有太宗皇帝之傳位詔書,自是吾等效忠之對象,縱然李承乾竊據皇位、房俊等人助紂為虐,吾等何懼之有?就算右驍衛上上下下盡皆葬身在這渭水之畔、咸陽橋頭,也得沖突阻撓抵達長安,扶持晉王上位!」

宇文士及連連頷首:「正該如此!」

安元壽氣場十足,並未因身披數創而減弱氣勢,朗聲道:「咱們合兵一處,稍後請郢國公引兵繼續勐攻敵軍後陣,吾則在正面強攻,不必徹底殲滅左武衛,只求闖出一條道路直奔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