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脅迫人質(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57 字 8个月前

蕭瑀與崔信對視一眼,前者道:「此番晉王兵諫、大敗虧輸,吾等依附逆賊、罪在不赦,但陛下寬容大量、不予嚴懲,並准許老夫致仕告老回歸鄉梓,此番恩情如山似海、無以為報,本應即刻返回江南,做好准備丈量田畝之事,略盡綿薄之力,只不過尚有一些羈絆未曾完成,故而不得不拖延時日。」

房俊喝了口茶水,看了蕭瑀一眼,想了想,並未有給對方難堪,而是配合著問了一句:「不知還有何羈絆?」

蕭瑀、崔信聞言都松了口氣,若是房俊不打這個話茬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話題當真不知如何延續,既然房俊配合著問了一句,就意味著房俊其實已經明白兩人的來意,且不會故意回避。

蕭瑀精神一振,道:「說起來,此事還得問問二郎的意見……此番晉王起兵,山東世家附逆,募集十萬私兵入關,結果死傷枕籍、慘不忍睹,只剩下數萬山東子弟歸降之後被羈押於東宮六率營地之內,生死無著、前途叵測。之前江南也曾有過這般過錯,雖然最終未能北上潼關,但江南各地難免心中惴惴,不知將會遭受何等懲罰……今日與崔公一道登門,就是想要問問二郎,陛下到底打算如何處置?」

崔信也在一旁道:「隋末大亂,山東乃是四戰之地,原本就民生凋敝、田地荒蕪,大唐立國二十余載,歷經武德、貞觀兩朝,山東人口有所恢復,但是經此一戰,青壯折損無數,若是這數萬山東子弟不能回歸原籍,則山東各地哭聲哀哀、凄慘荒涼,非數十年不能恢復!房家亦是山東一脈,還望二郎念在鄉梓之情,施予援手,則山東百姓生生世世念及恩德!」

言罷,起身離座,一揖及地。

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無法顧及自己的體面,只能展示自己最大的誠意,在房俊面前卑躬屈膝,試圖能夠得到房俊的幫助,將數萬被俘的山東私軍放歸原籍……

房俊拿起茶杯慢慢呷著茶水,半晌不語,任由崔信作揖不起。

崔信心中涌起無盡的悲憤,作為山東世家的領袖,他自認是要比有著蠻胡血脈的李唐皇族還要高貴一等的存在,自詡華夏正朔、炎黃正統,普天之下的門閥世家哪一個不是求著要與崔氏結成姻親?

然而今日卻要在這樣一個小輩面前遭受此等折辱,偏偏還不得不生受著,連憤怒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一絲一毫……

一旁的蕭瑀挪動一下屁股,也感覺渾身不自在,江南士族雖然與山東世家不是一回事,現在遭受屈辱的也是崔信而不是他,但他卻依舊感同身受。

忍不住輕咳一聲,低聲道:「二郎,這件事……」

房俊這才放下茶杯,擺擺手,制止蕭瑀的話語,嘆氣道:「非是在下不願伸出援手,實在是愛莫能助啊。哦,崔公快快請起,如此大禮,在下如何受得起?折煞我了!」

崔信:受不起你還受了這么久?不當人子的東西……

年歲大了腰肌勞損,好不容易直起腰,返回座位,急切問道:「二郎乃陛下心腹之臣,如今更是功勛赫赫、威震天下,區區小事,想來定然有辦法的!」

禮也,將求於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雖然心中郁憤依舊,但既然《左傳》都說這樣做沒錯,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忍呢?

房俊搖頭道:「這些山東私軍說得好聽是『反正義士』,實則乃是戰俘,如何處置,要朝廷上下商議一個定論才行,在下不敢橫加干涉。」

崔信爭辯道:「二郎此言差矣,宋國公與老夫一同率領這些子弟在晉王兵敗之前『反正』,主動與叛賊劃清界限,並非戰敗被俘。」

蕭瑀也道:「雖然咱們未曾對晉王反戈相向,但那是因為二郎勇勐無儔、先一步平定晉王,不能因此而剝奪吾等『反正之功』,否則何以取信於天下?」

「反正」與「被俘」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概念,也意味著截然不同的待遇,這是原則問題,不能不爭。

而且房俊這棒槌紅口白牙將自己「反正之功」一筆抹殺,簡直豈有此理!

若非此刻有求於人,蕭瑀怕是要當場翻臉……

房俊笑而不語,讓侍女換了一壺熱茶,這才澹然道:「實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窮究那一兩個字眼兒?不過在下並非搪塞推諉,陛下聖意已決,在山東地界尚未完成丈量田畝之前,這些山東私兵不能回到原籍。」

對江南士族可以拿海貿卡脖子逼得他們配合丈量田畝,可山東世家並未將海貿當做主要財源,若是不死死拿捏住這些山東私兵,難道平白放回去等著他們再度與朝廷作對,阻撓丈量田畝?

丈量田畝攸關其後開天辟地的改革,無論動用任何手段都務必實施下去,無論是誰敢於阻擋改革進行,都要將其碾為齏粉、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