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3827 字 2020-06-19

第67章

不管自己是否願意,客觀上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個人都得經歷。陳克的感受就是事情太多,時間不夠用。找房子,武星辰親自去張羅。講課,陳天華接過了武星辰的教鞭。陳克帶著謝明弦去京師大學堂講課,回來之後就開始准備蜂窩煤的事情,這一整天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家就來買葯,接著卜觀水上門來請陳克他們吃飯。好不容易把這些事情搞定,下午接著講課。講課回來之後,武星辰帶著陳克去房子。

第三天一早起來,陳克就准備接待何汝明找來的那些人。聚集地是在離北京火車站不太遠的一處茶樓。這年頭大家時間觀念不強,上午十點半,說好的二十個人只到了十三個。面對這樣的效率,何汝明還覺得頗為不錯。

陳克也不好說什么,只好繼續等。他腦袋里面回想著毛爺爺當年的早期歷程,據說他老人家單獨做事的時候,經商失敗,從軍也沒有堅持多久。有些說法是主席拿了老丈人給的結婚錢交了入黨費。這才加入了黨組織。但是等一大的時候,全國代表好歹也有一二十號,全國黨員怎么都有幾百人了。毛爺爺有足夠的同志來一起工作。

而自己白手起家,現階段也不過是八個黨員。這里面還有些人也談不上黨員,只是辦事員而已。更別說還有武星辰這樣革命立場不明的家伙。到底該學誰的做法才能夠打開革命局面呢?思前想後也找不到什么樣板,李大釗先生在組建黨的時候,已經是名揚天下的學者,陳獨秀更是著名文人。他們振臂一呼,總是有很大的號召力。陳克倒也是模仿了這些人,但是早期的黨組織里面更是變化莫測,還有過大批無政府主義者集體**的事情。和後來那個擁有鋼鐵紀律的黨相比,早期的黨組織跟過家家一樣。

黨的成長是在血與火的考驗中完成的,考驗的前提是有足夠的人力。陳克有反思了一下自己北京之行的初始目的,那就是集結起足夠的人力。而且這批人必須是對現有制度不滿的那些人。如果只是想來自己這里混吃混喝,或者干活拿錢的,只要聽到有官軍來進剿的消息,他們就會立刻作鳥獸散,或者干脆「反戈一擊」,對人民黨下手。

想到這些,陳克那些人的目光也變得挑剔起來。

何汝明沒有去注意陳克的表情,他只是擺出官架子坐在那里。雖然不再是天津機械局的官員,不過他並沒有想改變自己的做法。倒是時時刻刻維護著自己的「官威」。陳克下面的人坐在桌邊不敢吭聲,大家年級都不是很大,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都有。他們瞅著何汝明的目光里面也有些不自在。陳克覺得自己可不能把何汝明積累的不滿給引到自己身上。他站起身,拿起茶壺給大家倒茶。

做事情是需要有講究的,即便是2世紀,倒茶的規矩也挺大。先給位高年長的人先倒茶是普遍的習慣。陳克只是逆時針開始一一倒茶。何汝明隨便不是最後一位,卻只是很普通的待遇。盡管陳克給何汝明倒茶的時候,態度格外恭敬。還說道,「何大人,請喝茶。」但是何汝明的神色已經很有些不滿了。陳克知道何汝明注意到了這點細節,其他的人能否注意到,陳克也不太敢確定。但是有心人應該知道這個舉動的含義。

不出所料,何汝明沒有喝這茶,他臉色變得不太高興起來。原本他就和陳克說過中午不留在這里吃飯。到了十一點左右,何汝明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陳克也不挽留,目送著氣哼哼的何汝明離開,他又按方才的順序給大家繼續倒茶。

何汝明一走,會場的氣氛就開始活躍起來。有人長出口氣,有人干脆就露出了笑容,方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不少人瞅陳克的目光里面已經有了微微的善意和尊敬。

「我叫陳克,是水師學堂總教習嚴復先生的徒弟。」陳克站起來做了自我介紹。

「您是嚴先生的徒弟啊。」

「您也是水師學堂的學生么?」

天津制造局和北洋水師學堂的淵源很深,一聽陳克是嚴復的徒弟,眾人立刻就對陳克充滿了敬意。到這個,陳克倒是後悔了,方才或許不該得罪何汝明才對。但是所謂覆水難收,除非陳克再來一次穿越,否則做過的事情肯定沒辦法重來。

「大家都是天津制造局的么?」陳克接著問道。

「我叫徐天琦,是鋼鐵車間的。」

「我叫許二八,是機械車間的,還有這邊三位也是。」

眾人有自己自報家門的,有自報家門之後幫著介紹別人的。來的這十三個人居然都是機械局出身。這還真的大出陳克意料之外,本來他對何汝明的能力不太信任,卻沒有想到找來的人或許真的合格也說不定。

2世紀的人雖然結交別人的手腕或許不夠,但是平等待人的方面絕對是一流的。陳克對每個人的態度一視同仁,這些青年們被陳克的出身唬住了,又見陳克絲毫沒有何汝明那樣的「官威」,倒也都熱情起來。

在陳克和眾人攀談的時候,陸續有人趕到。大家有些是東局的,有些是西局的,自然而然的坐在兩邊,隱隱然形成了兩個陣營。人來差不多了,挺大的包間里面已經是人頭攢動。

方才的攀談中,陳克大概了解到,現在的十八人里面,十一個工人,五個技師,兩個工程師,原先在天津制造局搞蒸汽機和槍械制造。至於出身,大多數是北方人,只有徐天琦和許二八是安徽人。

陳克接著說道,「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坐在這里。這個目標到底是什么呢?誰能說說。」

大家面面相覷,到底為了什么目標聚集在這里?自從庚子年天津機械局被摧毀以後,眾人基本都是半失業狀態。這些人都是靠了天機機械局吃飯,天津機械局一跨,他們也就沒了經濟來源。何汝明一召集大家,為了能混口飯吃,這些人才會接到召喚就到了北京。

「我先說吧。」許二八率先開口,「我一個窮秀才,考不上舉人這才到了北京想混個機會,在天津機械局干了沒幾天,局子就垮了。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掙錢,等我回鄉的時候,能有些積蓄,不至於見了鄉親頭都抬不起來。」

聽了這話,氣氛有些活躍了,工人出身的尹二狗說道:「我可沒想過掙大錢,我只要能吃飽飯,能娶個媳婦就成。」

如此簡單的追求,逗得不少人捧腹大笑。

「我以經成親了,沒有再個娶媳婦的打算。但是整天見媳婦節衣縮食,心里頭難受。我是想掙錢。」小地主出身的肖其說道。

說到最後,與會的青年們達成的共識就是兩個字「掙錢」。正說話間,卻見一個人站在門口。先到此人的是肖其,他立刻如同見了貓的老鼠,變了臉色。其他人見到肖其的模樣,不約而同的向門口先是東局的的人都不再吭聲,接著就是西局的人也沒了言語。青年們紛紛站起身來,卻沒有人說話,本來還算活躍的歡迎會立刻鴉雀無聲,倒像是突然變了追悼會。

門口的青年有0歲的模樣,個子高挑,長臉,濃眉大眼,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嚴肅,配合了青白的膚色,陳克第一印象就是,此人莫非被白無常附體了?

瞅見一堆熟人在,此人邁步走進院子。尹二狗已經有些膽戰心驚,「秦大人。」他怯生生的喊道。從神色上來,大家都認識此人,應該是天津制造局的高級干部。

那位秦大人走到陳克面前,「請問哪位是陳克陳先生?」他聲音纖細柔和,但毫無情緒在里面,很有公事公辦的態度。

陳克答道:「我就是。」

那位秦大人打量了一下陳克,這才說道:「我叫秦佟仁,是何大人派我來這里參加陳先生的工廠。」

秦佟仁一加入,與會的氣氛立刻就變了。本來青年們已經有些融洽的趨勢,現在就變得戰戰兢兢。來這位秦佟仁當年是頗為威望和手段。

陳克自然不能讓外來的人主導了局面,該走的流程一個都不能少。秦佟人也得做自我介紹。這個要求並沒有讓秦佟仁感到以外,他神色自若的把履歷說了一遍。五歲讀書,十歲讀了天主教的教會學校,十二歲到德國讀中學,十六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柏林洪堡大學,二十歲畢業於洪堡大學機械專業,同年回國,開始在天津機械局就任。

聽到這里,陳克忍不住問道:「不知秦先生認識游緱和王斌么?」

直到此時,秦佟仁才神色才有稍微的變化,他答道:「我畢業那年,他們剛考進洪堡大學,陳先生認識他們?」

「他們是我的朋友。」陳克答道。

秦佟仁對此並不在意,他繼續介紹自己。在天津機械局,秦佟人從工程師一直干到副總工程師。直到庚子年之後,秦佟人才被迫離開。這兩年秦佟人也賦閑在家。

「秦先生,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集合在這里。秦先生覺得這個目標是什么?」陳克繼續下一個問題。

秦佟仁掃視了一圈眾人,「應該是為了做成件事,大家都掙些錢。」

陳科本以為這位兄台會唱什么高調,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個回答,倒真的有些佩服。

數了數人數,現在來了十九個人,加上陳克正好二十個。陳克也不准備再等,直接了當的開始講建廠的計劃。計劃講過很多遍,無外乎蜂窩煤的好處,蜂窩煤的社會意義。這些講述的目的只有一個,這是一個利國利民而且能夠賺大錢的買賣。陳克神定氣閑,信心百倍。與會的人們畢竟是干過工廠,而且是軍工企業,見識也是不一般。聽了陳克清晰明了的陳述,一個個都來了精神。

尹二狗本來想說話,卻沒有吭氣。他了秦佟仁一眼。秦佟仁神色淡定,沒有表態的意思,秦佟仁這樣的神色,尹二狗就把話咽回了肚子里頭。其他人也不敢發表意見。

陳克冷了場,如果秦佟仁不開口的話,別人也不敢說什么。他直接問秦佟仁,「秦先生,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