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No_Name(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822 字 20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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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台縣碼頭在縣城南邊,靠著淮河。906年初的時候是一個很普通的石質小碼頭,而齊會深在906年0月底隨著大船隊達到鳳台縣的時候,他已經不太能不出這個碼頭的原貌了。碼頭被擴大了一倍,大塊青磚與石塊用水泥漿砌成的新部分著渾厚結實。光上去就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雖然碼頭這里頗為繁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地面卻很干凈。

在往來的信件中,齊會深早就知道陳克他們在鳳台縣搞的風生水起。不過齊會深也是經歷過905年社會調查的,他生長在上海,已經習慣了那么多人的環境。與上海一比,周邊的鄉鎮農村,包括周邊的城市人口都很少。所以船隊靠岸之後,齊會深實在沒有想到,鳳台縣的碼頭和上海比不算大,但是會如此氣派整潔。而碼頭上人的密度也不比上海小。

船隊一接近碼頭,很多桿子上已經掛起了紅綠兩色的燈。這真把齊會深嚇了一跳,這樣的規范化處理,比起上海碼頭也絕不顯得落後。

「這是怎么回事?」齊會深問身邊的信號員。自從乘坐上這艘船進入保險團水上勢力范圍之後,信號員們就開始頻繁的派上了用場。與陸地和水上的信號通訊,這些信號員總是能拿出在齊會深起來千奇百怪的方法出來。

「齊先生,每個桿子上頭的那一橫排燈,是說明那是幾號停泊位置。下頭一豎列的燈,是告訴每個停泊位能停幾艘船。我們不久前派出去的小船是引水員。他們已經把我們的船隊數量,規模都告訴了碼頭。這些燈就是告訴我們到底能停多少船的。馬上就會有小船過來告訴我們該怎么停泊。」

「按次序停船不就行了?」齊會深好奇的問。

「這還牽扯一些卸貨的問題。有些泊位可以卸貨,有些泊位只是專門用來停船的。這個可得安排好?不然就亂了。」信號員很認真的解釋道。

原來還有這么復雜的一套管理,齊會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笑道:「謝謝你,趙同志。你這一說,我才明白。」

「齊先生,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信號員非常認真的應道。

齊會深聽得出,信號員的聲音里頭很是有些驕傲的感覺。他也能理解,信號員早就被告知,齊會深是人民黨的大人物,是從上海過來的,第一次到鳳台縣。而這樣一套復雜的水上管理系統的確有值得信號員感到驕傲的地方。

果然如信號員所言,兩只小船從碼頭那里靠向船隊。卻沒有完全靠近。小船上亮起了紅綠兩色的燈,燈火不斷變化著。每條船上的信號員也都用齊會深完全不明白的信號進行著溝通。沒有號子,沒有大喊大叫,只有船槳劃動時擊打水面發出的水聲。船隊在信號員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進入了各自的泊位。

「下船的同志,請大家帶好自己的東西,快點下船。」船隊一靠岸,泊位上已經有人開始用話筒喊起話來。早在船只靠岸前一個小時,船隊上的人已經通知了這件事情。王啟年和自己的叔叔王粵龍連忙提起自己的皮箱,跟著背包袱的人流上了岸。

「啟年,這人民黨著還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啊。」王粵龍贊道,「光著碼頭的規矩,馬尼拉那邊的碼頭也不過如此。」

「叔叔,陳克先生的確不是一般人。到現在,上海那邊的葯在南洋不照樣沒有仿制者么?」王啟年笑著說道。

王粵龍很明顯對自己侄子的選擇很滿意,他也笑道:「洋鬼子染花柳的多,一年前我還以為這葯的配方一公布,歐洲的洋葯就要大量進入南洋。實在沒想到,這一年了,歐洲的洋葯不僅沒有進入南洋,倒是我做轉手生意,把葯賣去歐洲和印度,反倒是賺了不少。」

王啟年對叔叔的表揚不是很在意,他向四處著,突然他指著碼頭上那群接待的人說道:「叔叔,你。碼頭上那個高個子就是陳克陳先生。」

王粵龍順著侄子的手指方向去,只是到些高高矮矮的人在碼頭上,沒等分辨出哪個是侄子說的陳克。因為呈現仰視角度的原因,他甚至分辨不出哪個是最高的那個。卻見到齊會深已經快步上前,而碼頭上一個高個男子也快步迎了上來,兩人雙手緊緊相握。王粵龍知道齊會深是人民黨上海支部的最高領導者,想來對面的那個短發高個青年就是侄子一直十分推崇的陳克了。

相別將近一年,齊會深再次到陳克的時候,再次見到這個曾經帶領著同志們發誓要創造一個全新中國的同伴,內心的激動無以復加。自從陳克走後,齊會深在上海領著黨支部努力工作,費盡心思。安徽水災之後,雙方的通信一度中斷。但是此時已經有不少安徽災民進入江浙逃難。齊會深專門找災民進行過調查,這些災民講起親自經歷的水災,那真的是泣血。死亡,死亡,死亡,除了各種飢餓與死亡之外,災民敘述的竟然完全沒有別的內容。聽了這場可怕災難的第一手資料,讓齊會深感到寒徹骨髓。能跑到安徽的,已經不算是重災區的災民了。而身處災區核心的鳳台縣會是如何模樣,齊會深根本想象不出。

就在齊會深心急如焚卻又無法可想的時候,他終於接到了陳克派來的小隊伍。陳克的信里頭沒有絲毫訴苦的文字,反倒是不斷講述著革命如何頑強的推進。他要求上海方面提供船只與物資,這支船隊將帶著這些救命的物資回到鳳台縣去。

除了人民黨的同志在陳克帶領下奮力救災之外,這支隊伍帶來的消息大致與災民說的一樣。齊會深知道陳克的個性,這個平日里著溫和的青年骨子里頭有種說不出的狠勁,只要陳克下了決心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干到底。雖然知道水災的可怕,但是齊會深也不再多說任何能動搖軍心的話。他只是按照陳克的安排,用盡了上海支部同志所有的關系,甚至動用了嚴復和復旦公學校長馬相伯以及他們相識的士紳的力量,湊到了陳克需要的船只與物資,確定了船隊最大限度的不受刁難。在送船隊離開的時候,齊會深甚至能笑著送同志們上船。而實際上,齊會深心里頭是萬分焦慮的。

之後的這幾個月,雙方的通信始終勉強維持著。一面是船隊帶來的各種根據地蒸蒸日上的消息,一面是更多災民帶來的更加可怕的災區情形。齊會深竟然弄不明白到底那邊說的才是真話。

今天他親自見到了鳳台縣的碼頭,見到了陳克,他終於相信,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民黨的創建者,這個人民黨最高領導人,實現了在信中所說建立起新根據地的話。不用說別的,在災年還能有余力新修碼頭,已經足夠證明根據地的實力了。

「文青,文青……」齊會深滿腔話語,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他只有緊緊握著陳克的手,用力晃動著。

「會深,歡迎你來鳳台縣根據地。」陳克並沒有齊會深那么激動。和一年前相比,齊會深變化很大。原本齊會深雖然很是有革命年輕的沖勁,但是畢竟出身有錢家族,受了很多教育,整體上還是頗為儒雅。但是分別近一年,齊會深的氣質上有了不小的變化,領導上海支部的工作,還要籌備各種物資,齊會深的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也變得成熟了很多。不過得出,齊會深這些日子很是操心,在他的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陰暗感覺。那是整日里擔心焦慮的人才會有那種樣子。

而齊會深著陳克的目光里頭,只有一半是高興,另外的情緒是混合著一種不敢相信眼前事實的擔心。

「文青,大家都好吧。」齊會深終於憋出了第一句問話。

「都好,正嵐,足道,大家都好。你那邊也好吧。英國人沒有繼續找咱們麻煩吧?」陳克笑道。

「上海沒出什么事情。我就是擔心你這邊,安徽這次這么大水災,很多災民到了上海,天天都有餓死人的事情。我每天都擔心的不行。」齊會深說著說著,眼圈一紅,竟然忍不住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