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反應 何足道的忠誠心(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788 字 2020-06-19

何足道一直緊跟陳克的步伐,這是根人民黨內部公認的事情。即便如此,何足道也是頭回見到始終以正直、正義姿態出現的陳克居然還有著迥然不同的另外一面。何足道並不認為陳克是個「大聖人」,至少不是那種所謂渾身上下都是正氣的大聖人。他想不明的是陳克到底用何種洞悉力來透敵人的。何足道也不明白,為何陳克理解了壞人的心理之後居然一點都不生氣,仿佛這本來這就該順理成章的事情。

為此,何足道私下專門晚上跑去找陳克請教。大家都忙,陳克更忙,何足道晚上九點多才敢去拜見陳克。陳克打著哈欠放下手中的公文,「足道,有何事?」

何足道開門見山的問道:「陳主席,我想請教一下,你為什么知道那些壞蛋的想法,卻一點都不生氣呢?」

陳克又打了一個哈欠,這才說道:「足道,你是做政工工作的。我問你,你覺得政治是什么?國家是什么?」

雖然不理解陳克為什么這么問,何足道還是簡明扼要的答道:「政治就是利益。國家就是階級統治的工具。」

陳克樣子也是累壞了,他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說道:「既然你很清楚政治就是利益,國家就是階級統治的工具,那為什么要生氣呢?」

「但是,我總是咽不下這口氣。」何足道說的是真心話。他越是努力實踐革命,對於那些破壞新制度的人和事就越難以忍耐。

陳克聽完這話忍不住笑了,「足道,我年輕的時候啊,也愛生氣了。覺得天下這不對,那不對,反正沒誰是對的。怨天怨地怨空氣,怨完蘇修怨美帝。」

其實陳克比何足道大不了幾歲,不過兩人在一起私下談話的時候陳克總是用一種長者的口氣說話,兩人對此都很習慣。

「陳主席,蘇修和美帝是什么?」何足道問。

「這個么,過個二三十年你就知道了。」陳克很巧妙的把話題避開,又接著說道:「作為一個**者,作為一個人民黨的黨員,我們的出發點應該是生活,而不是革命。革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更好的生活,都得到解放。不僅僅是生產力方面的解放,還是自我的解放。我自幼家里頭管教就極嚴,那時候我憧憬的是自由,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可以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到了後來,我發現所謂的自由飛翔不過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我憧憬的事情就變了,我希望能夠問心無愧。我希望每次拍拍胸脯,問自己,老陳啊,你問心有愧么?然後我能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問心無愧。然後我發現我自打記事以來,就沒干過幾件問心無愧的事情。」

聽陳克說起這個話題,何足道很是感興趣。陳克愛說「天才的第一聲哭喊也不是一首好詩」,在何足道來,陳克就是天才,而陳克到底怎么成長為一個天才的,何足道很有興趣知道。

「為什么我總是問心有愧呢?因為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為了做這件事,而是為了得到那個我想要的結果。例如,我關心一個人,目的是為了希望對方對我好,而不是我對那人就如何在意。只是我個人空虛寂寞了而已。反正大體上都是這種為了達成目的,所以過程從不真心的傻瓜做法。哈哈。」說起自己以前的愚昧行徑,陳克忍不住笑了起來。

何足道性格很認真,或者說在清末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為了生死掙扎,基本上沒有陳克這種無聊人的。他無法理解一個人做事竟然能無關本身的好惡。

陳克也不想多說這些事情,他接著說道:「後來呢,我也參與了不少生意,都失敗了。我真正反思這些失敗,才理解了我為什么會失敗。因為我參與的這些事情,大家的目的都是了成功,為了成功之後賺大錢。就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才讓我們失去了科學的態度。科學的態度,就是尊重事情的客觀規律,不是你認為這件事情是什么樣子,而是要客觀的去觀察,去參與,去體會這些事情本身的規律。你本身如果客觀的話,你自己的情緒就沒有必要了,生氣是個人的問題,而客觀規律和你個人無關,它是客觀存在的。就如同那些壞人一樣,你生氣不生氣他們都會那么干啊。」

何足道覺得陳克這會兒真的很累了,注意力明顯不集中,說話語無倫次七拐八拐的才說道了正題上。結果到了最後竟然是一句簡單的「生氣的情緒沒必要。」何足道並非不知道不該生氣,他只是想起那些會胡作非為的壞蛋之後,不由自主的就生氣了。更准確的說,想起這些人的時候,他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些人給弊掉。

著何足道皺著眉,一臉不忿的神色,因為情緒比較激動,他的臉都有點憋紅了。著這種「正義之士受委屈」的模樣,陳克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足道,我年輕時候的表情和你可像了。」陳克邊笑邊說。被陳克這么一笑,何足道的臉已經不再是憋紅,而是憋的有些發紫。

何足道畢竟是干了這么久的政委,在陳克面前的失態也只持續了一小會。著陳克溫和的目光,何足道很快就恢復了一定程度的鎮定。「我真的很想馬上就把所有問題解決,你的法子未免太慢。」

「我覺得准確的說,是比你想的要慢。」陳克糾正道,「足道,你上樓肯定知道每一級台階都得過。這和你著急不著急沒關系。你不能光沖著目的的表面上去。這次從表面上,是要把那些人干掉。你沖上去把那些人給殺了,你覺得這就達成目的了么?如果只是殺人這么簡單,你覺得我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么?當年一氣槍斃八百多號人,我眼也沒眨一下。」

一提起那次鎮壓反革命的事情,何足道反倒冷靜了。那次殺人數量之多,何足道當時是被嚇得不輕,他知道陳克那時候唯一的猶豫只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最後這八百多號人還是給殺光了。大處決結束之後,根據地里頭的風氣立刻是好了不少,再沒有人敢公開抗衡新政府的政令。這也是不少同志這次偏向暴力推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陳主席,這次和上一次的情況比較類似,所以不少同志覺得可以采用暴力的手段。」何足道解釋道。

「區別大了。上次那些人已經干了壞事,咱們把他們殺了,人民群眾知道了咱們立的規矩不容挑戰。最重要的是咱們推行的土改制度的確讓人民享受到了好處,提高了生活水平。人民覺得這么好的政策,這幫人居然襲擊咱們人民黨的政府,這些人的確是自取滅亡。現在那些壞蛋們沒有跳出來呢,他們還沒有干壞事呢,你把他們殺了這算什么?」

何足道依舊覺得不太能接受陳克的想法,「陳主席,既然那些人是禍害。為什么一定要讓那些人干了壞事之後才動手呢?」

陳克引導了好大一圈,何足道才終於問出了比較核心的問題,陳克也覺得松了口氣。「足道,假設啊,假設我指出的道路是絕對正確的,你覺得能按照我說的來做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