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選舉和生產隊(下)(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869 字 2020-06-19

「不公平?」聽完自己部下的回答後,吳遼反問了一句。

「對,不公平。」周鳳祥知道吳遼脾氣大,反正已經激怒了吳遼,他也豁出去了。

吳遼沒有發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周鳳祥一番,冷笑著問道:「若是不公平,你為啥開會的時候不說?」

周鳳祥又不吭聲了,開會的時候吳遼的確專門問過大家還有什么意見沒有。當時周鳳祥沒敢起來說話。人民黨並不是放棄了所有職位的選舉,婦女聯合會、教育、農業、衛生,這幾個部門人民黨是志在必得的。他們只是把村長、鎮長這些職位讓出來。

吳遼周鳳祥又不吭聲了,他臉上掛著冷笑逼問道:「說話啊。剛才你不是挺敢說么?」

「我……」周鳳祥很想說些人民黨就該拿下所有職位的話,不過這話到了嘴邊,周鳳祥卻又說不出口。劉家鋪區人民黨參與競選者里頭,競選婦女聯合會的是周正英,競選教育主任的是現在劉家鋪小學的校長周隆盛,農業部門和衛生部門也都是專業人士參與精選。這次選舉名額雖然由組織上圈定,不過人人心里頭都有桿秤,周鳳祥自己也知道根本爭不過人家。所以會議上他哪里敢說話。

作為後勤部門的一個小干部,周鳳祥主管劉家鋪的供銷社工作。在縣里頭根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職位,在劉家鋪區卻是威風八面的。現在根據地的農民想買到便宜的日用品,都會選擇農村供銷社。只要拿著人民幣和分給他們的購買票據,就可以去供銷社以很低的價格買到以前花費巨大的商品。作為供銷社的主管,周鳳祥可謂風光無限。只要到了劉家鋪,大家到他都是周同志長,周同志短的打招呼。這種眾星捧月一樣的待遇讓周鳳祥心里頭美滋滋的。

這次選舉活動里頭,周鳳祥在開會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會議結束之後他到了劉家鋪,不少人都問周鳳祥到底要參選什么職位。周鳳祥其實還是很想參加競選的,一開始他還能比較淡定的說自己沒有參選。可是著那些問自己話的人先是愕然,然後態度立刻就冷淡下來的樣子,周鳳祥心里頭極為失落。

一定要說的話,周鳳祥其實也並非真的想選中什么,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被列在選舉人名單里頭。所以他說了一些「適度的謊話」,譬如,他暗示或者明示自己有可能參選。因為怕被戳穿,他其實還是很小心的選擇了著不會出去亂說話的人做這種暗示的,沒想到還是被抓了出來。

面對吳遼書記的憤怒,周鳳祥只能硬挺。作為一個講面子的人,被抓住違反紀律已經很糟糕,若是有什么比這個更糟糕,那就是承認自己說瞎話了。

吳遼發了這么一通火,心里頭的憤怒也算是消散了不少。他能被選為縣委書記,也不是吃干飯的。雖然不能完全洞悉周鳳祥的心理,不過吳遼還是能出來周鳳祥沒有完全說實話。不過這種事情現在也不是要點,首先就得挽回周鳳祥造成的不利影響。「周鳳祥同志,我現在要求你立刻回到劉家鋪區,向百姓承認你並沒有參選的打算。」

吳遼的話讓周鳳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可是最致命的打擊。周鳳祥再也沒有裝可憐的樣子,他情緒激動的說道:「吳遼書記,如果這么說了,以後我還怎么在劉家鋪混?」

「你這是什么意思?」吳遼竟然一時沒弄懂。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若是這么說了,以後誰還能得起我?」周鳳祥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吳遼被這話給弄得勃然大怒,因為過於憤怒,吳遼反倒沒有直接發火,他用一種神經病的眼神著周鳳祥,「你本來就不是咱們人民黨選出來的參選人員,讓你說個實話你還有什么意見?你是不是不願意在人民黨這邊繼續干了?」

周鳳祥心里頭不肯丟面子的想法本來就完全占了上風,聽吳遼這么一說,他也知道自己這次在人民黨里頭也沒了什么前途。到了此時,周鳳祥覺得一股子意氣上涌,他大聲說道:「不干就不干,我這次就是要參選。」

吳遼被噎住了,不過這種失態不過是持續了幾秒鍾,他抬起手指著門口,只說了一個字,「滾。」

聽到這字,周鳳祥突然覺得渾身一陣輕松,他昂起頭大踏步的往外就走。在他就要走出大門之前,吳遼又喊了一句,「等等。」

「啥事!」周鳳祥再也沒有絲毫下屬的感覺,他大大咧咧的扭過頭,心里想著無論吳遼說什么,他都不會再給人民黨干了。

吳遼臉上混合著怒氣與詫異,不過他說的話與這兩者都無關系,「你走之前,把工作給我交接完。」說完,吳遼打開隔壁房門,向縣委辦公室的同志交代了交接工作的命令。

不僅僅是吳遼所在的五河縣,根據地的每個縣都遇到了這種事情。地方上的同志其實都想參選村長和鎮長,違反規定的情況居然有三十多件。其中數量最多的是路輝天擔任書記的阜陽縣。阜陽縣是個新解放區,又緊挨著河南,不僅僅有民政工作,還要防備在河南的清軍,軍事工作也頗為繁重。路輝天地方工作經驗比較多,他自己也希望能夠與陳克一樣有著軍政兩方面的經驗,所以他才選擇了阜陽。

陳克把路輝天的匯報給了一遍,又把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匯報了一遍,路輝天至少沒有在出問題的干部數量上鬧什么隱瞞。僅這一點,陳克就覺得很滿意。他一點都不想追究所謂「責任」。人民黨現在最缺乏的不是人,也不是軍隊,而是干部。路輝天到了那里不過半年,阜陽這地方也不小,路輝天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選拔出足夠的干部。能讓下頭的工作基本不走樣就已經證明路輝天的能力,所以出問題多也在清理之中。

又了匯報,這些違反紀律的干部里頭,將近一半的人選擇了脫離組織,剩下的一半也暫停了工作。來不少人同志還是沒有把組織紀律放在眼里。人民黨也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組織。他們以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在陳克來這實在是錯的離譜的想法。

何足道坐在陳克對面,他從陳克的臉上不出任何可以確定的情緒,這次的情況是人民黨內部第一次大規模的內部矛盾爆發,陳克若是說不生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這些主動脫離的干部們數量不算大,不過在選舉前,人民黨內部爆發了如此激烈的矛盾,讓群眾到了畢竟不是好事。

想到這里,何足道忍不住勸道:「陳主席,我建議還是再找這些同志談談吧。大家或許只是意氣之爭。」

「足道,這些人都是逃兵啊。」陳克笑著應了一句。

何足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戰場上出了逃兵,指揮官可以立刻執行戰場紀律。也就是就地槍決。陳克居然拿這個當作例子,這里頭的殺氣也未免太盛了。他一時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