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光復會出擊(一)(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366 字 2020-06-19

光復會對人民黨的動向還是比較在意的,雖然光復會沒有自己的特務情報機構,但是每日間還是盡可能收集情報。正月初十,關於春節期間安慶有大批船只行動的消息傳到杭州,著實令光復會的干部們感到一陣緊張。在現在的長江中游,有能力動用大規模船隊的只有人民黨。消息里頭說,這支船隊里頭還有不少蒸汽船,更讓光復會確信,這是人民黨的船隊。

不少光復會的干部懷疑人民黨准備沿江而下繼續擴大地盤,而消息稱,這支船隊只是在安慶停留了一陣,很大一部分船只沿江進入巢湖。那應該是通過水路向鳳台縣去了。最令光復會干部不解的是,這支船隊居然是從武漢哪里過來的,武漢地區卻沒有發生什么戰斗,據說市面平靜,人民生活沒有受到絲毫打擾。

光復會在武漢三鎮有一定的影響力,他們都知道現在武漢是一日三驚,湖廣總督趙爾巽最擔心人民黨趁著湖北新軍兵力不足的時候強奪武漢。而這樣一支龐大的船隊並沒有引發戰爭與慌亂,實在是令人不解。

到了正月十五,更加准確的消息傳來。這支船隊從漢陽鋼鐵廠搬走了好多的鋼鐵,而且在之後雖然沒有如此規模的船隊再去漢陽,小規模的船隊卻往來奔行,一直在運輸鋼鐵。

光復會的干部確定這消息屬實後整個炸了窩。不管對人民黨的觀感如何,光復會上下都認為人民黨是堅決反清的。事實也證明,人民黨對滿清采取了堅定的軍事斗爭政策。一年來按住滿清一通猛打的人民黨這次不僅沒有武裝進攻武漢,反倒如同土匪一樣搬了好多鋼鐵,明顯是開始享受戰爭紅利。俗話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人民黨和平的搬運了物資,擺明了是和滿清,至少是和武漢方面達成了某種協議。

激憤的情緒在光復會的會議上擴散開來,陶成章召開會議的目的不是為了討論人民黨,但是自打會議一開始講述了人民黨搬運物資的事實後,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內,對人民黨的謾罵占據了絕大部分內容。江浙方言很多,各種不同的口音與地方用詞頗有些差異,偏偏陶成章走遍江浙,大家的話他還都能聽懂。大蜂窩一樣的會場里頭的話讓陶成章聽的有些眩暈。唯一能確定的,所有人的謾罵可以用三個詞來概括,「羨慕、妒忌、恨。」

正在陶成章考慮怎么才能平息這種激憤之時,激憤的情緒卻自動的向著某種統一認識滑去。「咱們打下南京,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對,人民黨就是打下不少大城,這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咱們打下杭州,不也是周邊各地都跟著光復了。打下南京,別說江蘇,只怕上海也能輕易光復。」

「沒錯,咱們現在就打南京。南京有的好東西多的是,還有兵工廠,那時候武器彈葯絕對不會比人民黨差。」

陶成章本來就是想商討打南京的事情,他沒想到人民黨的成功反倒極大的促進光復會對攻打南京的共識。

徐錫麟平素倒是比較激昂的,可自打考察了人民黨根據地回到杭州之後,他就變得有些消沉。平素那種精明強干的臉上,眉頭總是不經意的皺了起來。有些人認為徐錫麟擔心在杭州戰役中受傷的秋瑾和那些敢死隊的光復軍戰士。畢竟這些人都是出身於光復會最初的軍事學校「大通學堂」,徐錫麟是大通學堂的創辦者,這些人里頭很多與徐錫麟關系頗為親密。

也有些人更加老城的則是認為徐錫麟在擔心攻打南京的戰役,攻打南京的戰役本身並不會輕松。且不說光復會人數上與南京守軍的差距,雙方武器上的差距更大。這些較為老成者多數是光復會的老干部,他們經歷過更多事情。與那些拿到了步槍,到了火炮,就覺得光復軍有了能與新軍一戰之力的新參與者不同,這些干部有著「需要針對武器使用進行訓練」的認識水平,拿到武器不等於獲得戰斗力。血與火的戰斗讓這些人有著較為先進的認知。

這些猜測只能說猜對了一小部分,徐錫麟自己並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煩惱,這才是徐錫麟最煩惱的地方。在光復會諸干部當中,徐錫麟是極有特色的一位。如果說蔡元培是光復會里頭學問第一,陶成章則是行動力第一,那么徐錫麟無疑是極為罕見的「吏材」第一。之所以沒有置身於追求功名,這是因為徐錫麟認為給滿清賣力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但是徐錫麟的才干卻是毋庸置疑的。在恩銘那里的時候,徐錫麟以極為圓融的政治手腕,以及出色的辦事能力得到了恩銘的賞識,成為安徽一系列新辦學校的主要負責人。周圍的「同僚」因為妒忌,給徐錫麟起了一個綽號,「徐小道」。大意是說徐錫麟善於鑽營。不過恩銘能夠收徐錫麟為弟子,可真的不是因為徐錫麟僅僅有鑽營能力,實實在在的「吏材」才是徐錫麟能夠得到重用的根本原因。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戰斗,聯絡,訓練,起事之後,徐錫麟發覺自己對光復會的感情越來越復雜。年輕同志們推翻滿清的熱忱是真的,年輕同志們辦事的無序,或者說可笑同樣是真實的。在恩銘那里的歷練,讓徐錫麟認識到想要操控比較大的項目所需要的投資到底得有多大。在人民黨那里的考察,讓徐錫麟更加見識了什么叫做「治世」。

軍政也好,民政也好,需要的恰恰不是沖動的革命熱情,而是需要冷酷無情的秩序。就算用不著冷酷,也得是細致嚴謹。至於為什么要這么做,徐錫麟其實也沒有完全弄清楚,徐錫麟的經歷還不足以讓他的革命理論知識提高到系統化考慮問題的程度,革命覺悟也沒有能夠「從自發到自覺」。盡管如此,這位光復會里頭的「吏材第一人」,依舊覺得渾身不自在,思路忽東忽西,注意力無法集中,眼前到的事情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生出諸多聯想。一會兒是想起在人民黨根據地考察的縮減所謂,一會兒又想起在安徽當官的日子。

「諸位同志,大家誰肯打頭陣?」陶成章也不願意浪費了這好不容易自發而起的士氣來。他大聲問道。

「我們金華的同志敢打頭陣!」立刻有人應聲喊道。

「好,凡是敢打頭陣的同志,先給與安家費,打下南京之後定然重賞。」陶成章立刻給與了金錢上的刺激。

聽到能做主的陶成章這么說,其他地方的光復會同志立刻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