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戰時路線(三)(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365 字 2020-06-19

江蘇都督余晨並不知道人民黨具體怎么算計江蘇的,他最近信心很足。1927年張謇去世之後,張謇旗下的江蘇工商業大部分人都投奔了余晨門下。土改遇到了無數的麻煩,然而也就是麻煩而已。江蘇按照王有宏遺留下來的政策實施土改,余晨向英國美國抵押了江蘇的生絲出口,換取了外匯。然後又把這筆外匯向人民黨換成人民幣,支付了工農革命軍工程兵部隊的工資。

這是真正的頂住壓力,江蘇內部根本沒辦法利用那筆外匯,一堆銀行賬目上的零,或者一堆紙幣對江蘇毫無用處。理論上那些外匯可以換成黃金,可江蘇根本沒有能力從外國銀行兌換黃金,更沒有能力把黃金運回江蘇。江蘇工商業倒是知道這碼事,可江蘇普通議員一聽說「有錢」,就自動聯想到能夠在江蘇使用的貨幣。

幸好當時張謇還在,好不容易通過科普解決了這個知識問題。然後江蘇議員們立刻質疑,弄一堆花不出去的貨幣有什么用?得知江蘇要用這些錢支付人民黨的酬勞,江蘇議員更是「義憤填膺」,甚至有人公開吆喝余晨就是「江奸」。

等到人民黨的水利工程部隊用了一年多時間完成了工程後,江蘇從議員士紳到百姓,都傻了眼。他們根本想不到人類對自然的改造能到這樣驚天動地的地步。京杭大運河江蘇段擴寬到超過五十米,能並排行四船行駛,河堤全部用水泥石塊修築。新修的灌溉系統兼具灌溉與泄洪功能,水庫更是保證了任何時候都有備用水源。

蘇南本來就是膏腴之地,經過這番整頓,更是讓人耳目一新。特別是很多河道上架設的橋梁,讓江蘇的交通方便了極多。江蘇上下都知道,給工農革命軍工程部隊的那點子薪水,讓江蘇自己修建這些工程,能干三分之一就是極限。

土改最終以模仿人民黨的方式推行開來,也是一人三畝地。剩下的土地是公地。國家負責調配,地方組織負責實際營運。以生死貿易為例,江蘇政府壓縮交易環節,政府強行制定各環節價格,並且負責生絲的生產與收購。有一個大的聯合體來營運生絲之後,江蘇的無意義消耗大大降低,除了那些丟掉了原本環節控制權的人極度不滿之外,凡是參與勞動的人倒是滿意很多。特別是普通百姓們尤其滿意。

勞動者們原本就是靠賣力掙錢,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總是困擾大家。現在風險由這個新的聯合體承擔,沒了後顧之憂,百姓們干的極為賣力。

那些失去特權的家伙多數是放貸的,現在江蘇銀行全面接手這些業務,向百姓提供低利率的貸款。民間還是以金銀貸款為主,江蘇推行紙幣,一下子就把金銀貸款給擠的無處容身。這些放高利貸的失去了來錢的渠道,自然是要反對余晨。一時間余晨這「搶錢司令」的名號響遍了江蘇。

王有宏的規劃中對此早有計劃,余晨應對的法子很簡單,「殺人立威」。他命令各部門對那些欺行霸市實施了強力打擊,幾乎是抓到就殺。這些欺行霸市的原先與放高利貸的關系莫逆,見到這幫人一一伏法,高利貸者們反對余晨的聲音立刻就消失了。

這樣的努力尚且不能完全解決江蘇的金融缺口,把生絲貿易的未來收入抵押出去之後,等於今年花明年的錢。余晨又允許外國在江蘇投資辦廠,用這些外匯來支付債務。

張謇死前干了另外一件事,他在江蘇開了好幾個股票市場,出售江蘇的一些官辦企業的股份籌措資金。同時允許私人在股票市場發行股票籌集款項。初期放高利貸的把資金投入到這些個股市里頭,投資者們收益頗豐。用錢賺錢,不掏力氣,貌似還有江蘇這個官府做背景,還有一整套有利有產者的政策。

很快江蘇各地的資金都被吸引進股市,高利貸者們頗為機敏,他們轉而成為了掮客,為股市拉攏資金。既然這些人已經從投資中得到了極大的收益,那些沒有見識的百姓,以及土包子地主士紳們自然是對他們頗為信賴。不僅江蘇各地的資金被吸進江蘇股市,周邊人民黨控制區內的「前有產者」們因為在實業上競爭不過人民黨,要么把資金投入江蘇的股市,要么從江蘇股市籌措資金。

幾年間,一個個一夜暴富的故事以及人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江蘇被人民黨壓制了二十年之後,終於一擺以往的窘境,瞬間就成了有產者心中的聖地,新時代中國的象征。

早已經沒有人罵余晨為「江奸」與「搶錢司令」,現在江蘇境內都認為余晨大人簡直是趙公明元帥再世,有著點石成金般的手段。

余晨比陳克還小上幾歲,對於這如潮的諛詞,他雖然很想一笑置之,卻怎么都達不到這樣的程度。在執行王有宏遺策的時候,余晨也是惴惴不安的。沒想到幾年下來居然能夠弄出如此局面。余晨覺得這簡直是如墜夢中一般,他有時候忍不住想,若是能早上二十年就明白這么干能有這樣的局面,哪里會讓陳克的人民黨有今天的主導地位。到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過余晨好歹也算是個人物,在生出如此想法之後,他也知道實際上這並不現實。江蘇的現行政策即便是與現在的人民黨有著再大的區別,但是在消滅地主與高利貸方面毫無二致。這種政策若是放到二十年前,那就是與人民黨一模一樣的「亂黨」。想在江蘇推行這種政策,光江蘇內部就得殺多少人?就現在這幫對江蘇現行政策堅定支持頂禮膜拜的家伙,二十年前只怕得殺掉九成以上。

所以余晨也就放棄了妄想,把注意力放到了當下的事情上。別看江蘇現在如同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余晨還是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最大的不安在於,自打王有宏死後,江蘇是越來越看不懂人民黨的政策了。

與王有宏一樣,余晨也定了人民黨的一些主要報紙。王有宏在世的時候,余晨只要有機會就會與王有宏談論人民黨的政策。王有宏贊成也好諷刺也好,總是能大概分析一個合理的解釋。江蘇也會因應的做出一些對策來。自打王有宏死後,余晨發現再也沒人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別說有人要給余晨解惑,余晨還得負責給別人解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