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飛去的黃雀(九)(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745 字 2020-06-19

1933年底,在日本的風暴掀起之前,中國方面就在台灣掀起了風暴。解放台灣是件很有意義的大事,但是陳克真心沒什么感受。就如拿了一把同花順和一個對子比大小,贏了是應該的。以前讀到拿破侖的名言「不是壞消息,不要吵醒我!」的時候,陳克覺得拿破侖很牛。等陳克自己當了頭之後,他才覺得拿破侖只是說了句實話。因為好消息影響寶貴的睡眠,絕對是對生命的褻瀆。在陳克這個位置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種消息,缺乏的是睡覺的時間。然而台灣的消息讓陳克倒也延長了一些工作時間。

當年光頭敗退到台灣之後,沒多久就遇到了起義。以陳克的謹慎,他不可能不對進駐台灣的同志提醒這類事情。然而該來的還是要來,在准備實施土改的時候,台灣當地地主們也出現了激烈的抵抗。

人民黨沒收台灣日據時期日本統治者留下來的財產以及土地,這是很順利的事情。包括用中國的醫生接替台灣的日本醫院,這些過程都受到了台灣當地群眾的支持。甚至是清算一些在工農革命軍十幾年來小分隊殺進台灣時候,那些給日本人當走狗的一些中國籍人員,都沒有遭到什么抵抗。

然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人民黨現在還沒有准備提出全面土改的計劃,准備幾年後再開始實施。事情卻沒有這么順利,解放台灣不到半年,反抗的事情就出來了,而且越鬧越大。

台灣地方不大,矛盾甚多。有清一代,福客斗、泉漳哄,各種集體械斗、大小民變,從未間斷,此種民風使清朝官員皆稱台灣為難治之地。在解放台灣之後,台灣當地百姓也沒有感到多么興高采烈。也有一些當地大家族,例如辜家聯絡了一幫當地士紳想建立議會。

人民黨對士紳的態度是幾十年一貫制,認為士紳從來是靠不住的,在大陸的實踐中也證明這種看法絕非空穴來風刻意污蔑。士紳們為了恢復封建傳統,從來是上竄下跳。人民黨干脆就在政治上完全把士紳排除在外。公務員體系的玻璃天花板中有規定,士紳絕不錄用,士紳子弟最後錄取。這才算是把士紳排除在體系之外。

但是世界上的一個基本常態就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台灣的士紳們倒是四處鑽營,鑽營不成,就開始搗亂。搗亂的理由是隨處可見的,例如從大陸運來的很多台灣沒有的廉價工業品,大大的滿足了台灣民眾的需求。可這些商品卻擠了台灣私營主的生意。大陸工業化這么多年,很多商品在國際上都頗有競爭力,台灣本身就沒有什么工業,這么多商品短期內進入台灣,立刻讓私營者們嚎叫起來。

另外一個問題則是食糖生意。人民黨在廣西以及廣東大種甘蔗。因為有合成氨這些肥料,中國的甘蔗產量高,加工水平高,還有甘蔗渣釀酒的充分利用技術。蔗糖價格大大低於台灣的水平。這些蔗糖不僅滿足了中國自己的需要,還占領了東南亞市場,甚至遠銷到美國與印度。

人民黨手中沒有日元,人民幣也沒有全面覆蓋台灣。而且按照大陸的蔗糖價格收購台灣當地蔗糖,人民黨在台灣的干部心里面也不痛快。這得財政部批示才行。所以蔗糖收購速度的確有些慢。

台灣當地士紳們抓住了這幾個點,有些機靈的士紳知道大陸已經實施了全面土改,台灣只怕也逃不掉。所以他們開始鼓動當地私營企業與地主一起反對人民黨。理由是人民黨根本沒有把台灣當成中國來看,要掠奪台灣的財富。

如果人民黨真的這么打算的,同志們被這么罵罵倒也能做到心安理得。問題是人民黨的經濟政策根本就是在向台灣傾斜,除了趕走日本人之後趕緊補充完善台灣原有的社會服務體系之外,還大量提供本地急需的商品,甚至倒貼錢的購買台灣的農產品。這些做法導致的結果竟然是全面的反對。人民黨不搞這種開拓工作好些年了遇到這個情況,同志們大有怒發沖冠的態度。

游行啊!示威啊!搞些極為煽情的演講啊!這幫台灣地方上士紳為首的人倒是不遺余力。不管表面上說的多么冠冕堂皇,整個的想法是要權,要保留舊制度的同時,還要占大陸這邊的便宜。

人民黨的情報渠道很多,倒是安全局先把消息傳遞到中央的。陳克一點都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只是問了一個問題,「誰是現在的台灣省省委書記。」

「卓先聖。」陳天華答道。

「地方上的工作我們還是不要輕易干涉。」陳克給了這么一個回答。

「如果地方上的勢力與日本殘余勾結起來怎么辦?」尚遠比較緊張一些。

陳克一點都不緊張,「不怕他們鬧,就怕他們不鬧。這一鬧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這不就看清楚了。我看到現在咱們同志們在原則問題把握的很好,絕對不能對那幫舊勢力做任何妥協。」

「但是台灣畢竟失散了這么多年……」尚遠覺得陳克的態度有些過於強硬了。

陳克冷笑了一聲,「台灣失散了這么多年是事實,而不是理由。按照這說法,老撾省失散了幾百年呢。當地用的都不是漢字,可我們在老撾這地方推行新制度不照樣推行的很好么。我們搞革命不是搞關系。我們的任務是把中國的每一個地區,每一個民眾都給盡快帶入新時代里面。至於他們是喜歡還是怨恨這個新時代,那是個人選擇問題。浙江根本沒有失散過,蔡元培還是以前的老革命家,結果呢?咱們要從根子上挖了舊制度,舊制度的得利者們看到新制度中他們沒了作威作福的本錢,自然是要和我們玩命的。」

情況都分析到了這個地步,同志們也只能這么暫時終止這個話題。人民黨的制度中是不能越級指揮的,所以除非是政治局或者常委的統一決定,否則在台灣黨委沒有正式申請匯報之前,政府不能干涉台灣當地同志的行動。這看似很尊重地方同志的工作,但是這也是很殘酷的方式。一旦失敗就是失敗,根本沒有推脫的可能性。當然,也有藏匿事實編造謊言的應對措施,那么剩下的就是看各方面的監督機制水平如何的問題。

說完了台灣的事情,陳克突然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這三任國家主席馬上就要到期,下一屆我會退下來。」

同志們互相看了看,現在一任五年,三任就是15年。陳克的意思是按照制度正式離開國家主席的位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章瑜開口了,「那陳主席你的意思是想推選下一任人選么?」

「我是這么想的,既然是我做這個主席。黨主席么這是靠選的。但是國家主席呢,我這個位置就不能推舉下一任,推舉工作我覺得應該由政治局常委以及政治局的同志來辦。」即便是說著自己不干涉,而陳克卻依舊在決定制度上沒有任何的退縮。

齊會深見大家都沉默下來,他就問了一句話,「你會不會從黨主席的位置上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