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折 獅子搏兔,翠微公主(1 / 2)

照日天劫 默默猴 37243 字 2020-12-23

劫兆醒過來的時候,洞里已不見文瓊妤的蹤影。

他一躍而起,頭一個念頭掠過腦海:「糟糕!文姑……她被人擄走了!」慌忙四顧,卻不見半點凌亂痕跡,洞外濕漉漉的草地上兩行小小足印,行向林間深處,敢情文瓊妤竟是自己走出去的。

劫兆將長劍插入後腰,循跡一路追去,才奔出十余丈,便聽見潺潺水聲;撥開林葉,一條清溪赫然出現在眼前,蜿蜒著向山下流去。溪畔土地平坦,沿溪俱都是拳頭大小的潔白鵝卵石,無棱無角,光潤可愛。

一人伏在溪邊一顆大圓石上,小手里死死攢著一根枯長竹竿,濃發披面,背心劇烈起伏,正是文瓊妤。

劫兆飛掠過去,脫口叫道:「你怎么了?」聲音急得都尖薄起來。

文瓊妤顫聲道:「衣……衣服!別……別讓漂走啦!」抓著枯竹不放手。就著湍急的水流飛沫中望去,黃油油的竿尖在白花花的激流間載沈載浮,依稀掛著幾疋深淺不一的黃布,有絲有羅。劫兆不及細想,接過竹竿一把甩上岸來,竿上掛的卻是文瓊妤先前穿的黃羅衫子、鵝黃肚兜等,其中還有一條細致的薄綢長幅,似是女子下身所用的腰巾。

劫兆瞧得一怔,胸口怦怦直跳。順著眼角余光瞥去,文瓊妤斜靠在石上,閉著美眸嬌喘細細,白貂裘下露出一雙晶瑩圓斂的赤裸玉足,紅彤彤的腳掌心如水晶糖梅一般,說不出的粉嫩可愛。

她氣力用盡,抓著前襟的小手軟軟垂落,貂裘絨襟微敞,露出雪白誘人的深深乳溝。果如劫兆所料,白貂裘下竟是一絲不掛。

劫兆尷尬地彎下身去,從懷里掏出「藍田玉煉丸」喂入她口中,文瓊妤「嚶」的一聲,緩緩睜開妙目,美麗的小臉上似笑非笑:「瞌……瞌睡貓!舍得醒啦?」劫兆又好氣又好笑,不覺瞪大眼睛:「亂跑出來又昏倒的人,有資格教訓別人么?」文瓊妤俏臉一紅,低聲道:「把……把衣物拿給我。」劫兆故意取笑:「你大清早跑出來洗衣,難不成要濕漉漉的穿回去?既然洗了,就得披晾起來。」輕手輕腳將她抱起,放落一處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溪石上,回身將竹竿架在兩樹之間,將串在竿上的衣物一件件拉平晾好,動作放得極緩極慢,手指拈著濕布細細撫摩,從黃衫、肚兜一直到汗巾羅襪。

剎那間,文瓊妤不禁產生錯覺,彷佛他指下觸的不是濕淋淋的貼身衣物,而是她細嫩敏感的肌膚,由胸口、乳尖一直到腿心足踝,光用眼睛看,整個人都酥麻起來,魂兒一飛,羞得別過頭去,嗔怪道:「快……快別胡鬧啦!都……都成什么樣子?」玉人含嗔的模樣不可方物,被粼粼水光一映,直如天仙一般。劫兆看得心底一陣怦然,捏著濕衣的雙手垂放下來,定定地瞧著她,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

文瓊妤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全身發熱,彷佛要融化似的,胸口「砰砰」劇烈跳動著,周身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他過來啦!」害怕、無助之中,隱然有一絲難言的昂奮與羞恥,恨不得立時暈死過去。

劫兆走到她身後,將她柔軟的身子環在臂間,滾燙的嘴唇輕輕貼上柔嫩的頸側肌膚。文瓊妤渾身一顫,閉著眼睛「唔」的一聲,帶著鼻音的呻吟又嬌又膩,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捂住小嘴,心想:「我……我怎能對自己的親弟弟,發出這般……這般淫盪的聲音?我……我到底是怎么了?」理智不過運作片刻,旋又被男人的細細廝磨弄得低嗚起來,宛若一頭心滿意足的貓。

劫兆把臉埋在她領間,用鼻尖嘴唇描摩著她完美姣好的頸線與鎖骨,整副心神都被肌膚所散發的芳草清香所攫,霎時間連濃烈的情欲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只覺所擁、所嗅無限美好,喃喃道:「你好香……好香……」文瓊妤不禁一盪,忽又涌起滿心憐惜,伸手撫摸他的面頰,柔嫩的櫻唇像小鳥般輕輕回啄著,吐著溫熱的芝蘭氣息:「阿兆喜歡姊姊么?」劫兆擁緊了她,閉著眼睛享受佳人涼膩的唇觸,低喘:「喜歡!我……好喜歡姊姊!」「姊姊」兩字一出口,先前的尷尬、矜持彷佛都隨之成空,劫兆回吻著文瓊妤,一邊將她柔軟的嬌軀摟得緊緊的。文瓊妤低吟一聲,仰起姣好的下頷,四片濕熱的嘴唇終於黏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姊姊的嘴唇緩緩離開,柔軟至極的唇瓣微黏著他的唇上凹陷,連分開都顯得無比依戀。盡管悵然若失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劫兆卻舍不得睜開眼,彷佛這樣能使唇上的美妙觸感保留得更久一些,永不忘懷。

半晌兩人一齊張開眼睛,才發現彼此的臉都紅了。

文瓊妤輕咬嘴唇,羞澀一笑:「姊姊的頸子乏啦!親不下去。等會兒……等會兒再讓你親。」「好。」劫兆一怔,忍不住微笑起來:「姊姊先歇會兒,等一下我再親你。」「嗯。」文瓊妤嫣然一笑,螓首偎在他肩上。

兩人就在溪畔曬太陽,誰都沒有說話,卻再也自然不過。

劫兆佳人在懷,舒服地躺在大石頭上,忽然心念一動:「姊姊這般好潔,只怕洗衣還不是她第一想做的事。」輕輕將文瓊妤挪開,褪了靴襪,涉到溪淺處;赤腳一碰溪水,猴兒般又叫又跳:「哇!這水好冰!」文瓊妤眯著美眸,以手覆額,笑道:「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劫兆嘻嘻一笑:「姊姊想不想洗澡?」

文瓊妤被說中心事,俏臉一紅,輕聲嘆息:「我若入得溪里,只怕撐不過片刻,就算吃盡那瓶『藍田玉煉丸』,也抵擋不了山溪水寒。」劫兆露出詭秘的笑容:「我若能教姊姊洗個舒服暢快的熱水澡,而且想幾時洗便幾時洗,盡如姊姊之意,姊姊如何謝我?」文瓊妤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蛾眉一挑,似笑非笑:「你想要什么?」憶起昨夜馬上洞中的旖旎風情,羞恥之余心兒一陣酥癢,貂袍中赤裸的腿間竟有些溫膩。劫兆與她心有靈犀,邪邪一笑:「我想……我想……」一雙賊眼凈往文瓊妤周身打轉。

「不說,拉倒便了!」文瓊妤又羞又氣,又覺好笑,佯嗔薄怒的模樣分外動人。

「姊姊別生氣,我想同姊姊一塊兒洗澡。」

「想得挺美!」文瓊妤橫他一眼,自己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劫兆哈哈大笑,回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一邊轉頭說:「姊姊且等我片刻,我去尋些物事來布置。一會兒入水洗浴時,姊姊可不許賴……」話還沒說完,突然一腳踩空,下半身飛快沒入地中!

文瓊妤掩口驚呼,所幸那個陷坑掘得不深,僅至劫兆腰際,坑中也無尖竹刀陣,看來是獵戶挖來補些兔子山羊等小動物之用。劫兆雙腳踩穩,撐著坑緣一躍而起,回見那坑挖成四方形狀,坑底平坦,樂得一擊手掌:「姊姊!你瞧老天爺多疼你,連浴池都替姊姊備好啦!」文瓊妤拍著心口,蹙眉道:「還胡說八道!來給姊姊瞧瞧,有沒摔傷摔疼了?」「沒事,沒事!」

劫兆連連搖手,從溪邊撿來大量的扁平溪石,沿著坑底、坑壁將石片砌起。他手腳俐落,不過盞茶的工夫,就把陷阱土坑變成了一處砌石方槽,還置入一塊凳形的平頂大石,貼壁放好。

「少時姊姊入浴,可坐在石上歇息。」他一抹額汗,邊向文瓊妤解釋。

文瓊妤睜著一雙妙目,看他拔劍劈開林中枯竹,從溪邊挖了條細窄水渠,埋竹為管。當掘開溪邊最後一段,冰洌清澈的溪水沿竹管引入石槽,不一會兒工夫,五尺立方的槽里盈滿溪水,如同一只天然的大浴桶。

劫兆用一片扁石將竹管的源頭堵起來,從山洞中引來火種,在砌石槽附近升起篝火,選了十幾枚拳頭大小的石頭放入火中燒烤。片刻後石頭被烤得發黑滾燙,劫兆以兩段青竹夾起石頭,投入砌石槽,一枚、兩枚、三枚……放不到一半,槽中溪水已冒出騰騰熱氣,宛如溫泉一般。

他把晾衣的長竿架到篝火與砌石槽之間,對文瓊妤笑道:「姊姊快來!乘熱洗浴最是舒服。」閃身躲到衣物之後,繼續烘烤石頭。

文瓊妤見他生火烤石,便已想到此法,暗贊弟弟聰明;見他以濕衣為屏,絲毫不唐突輕佻,更是芳心竊喜:「在他心里,畢竟還是有我這個姊姊的。」心底卻有一種奇妙的異樣,彷佛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小心呵護,倍覺心動。

她咬了咬嘴唇,紅著臉褪下貂裘,掩著赤裸的胸脯長腿滑進砌石槽,熱水浸入全身毛孔,舒服像是要暈過去似的。

劫兆聽見她「嗯」的一聲低吟,便知姊姊舒服已極,想像她洗浴溫泉的美態,心猿意馬中又覺十分滿足。兩人隔著濕衣,一個默默燒烤石頭,一個掬水輕揉雪肌,半晌之後,才由劫兆打破了沉默。

「姊姊,我們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是個說話很清亮的人。」衣後熱氣蒸繚,彷佛連她的輕笑也變得朦朧起來,帶著一種懷緬的淡淡氤氳。「那時我才四歲,其實父親的容貌我也記不真切。我娘是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年紀還比父親大了幾歲,我娘懷我的時候,據說老夫人大為震怒,將她貶到鄉下待產;一直到我三歲多的時候才把我們母女倆接回香山,也不讓父親多見我。」「所以……我只記得他的聲音。父親的聲音,像是個開朗天真的大孩子,他逗我玩的時候,自己笑得比誰都開心。」「老夫人?」劫兆把一枚圓石投入火里,手上的青竹被灼得竄起輕煙。

「就是我們的祖母,當年說起香山蘼蕪宮的『舞袖流芳』蔚青蘇,魔門十二宗脈里沒有人不忌憚三分的。魔門女子多英傑,『夜後』蕭雨魄、太陰閣主古玉含還有我師傅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再要往前推一輩,就要屬老夫人啦。」「她還活著么?」

「還在。父親身故後,老夫人再次接下蘼蕪宮主的大位,忍辱與四大世家周旋,至今還是香山的宗主。」文瓊妤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感的波動。劫兆卻禁不住問道:「武瑤姬送來陰牝珠,也是她的意思?」文瓊妤淡然道:「陰牝珠的煉制方法,自來是香山蘼蕪宮的不傳之秘。老夫人始終不放棄制造陰牝珠,圖的是恢復蘼蕪宮的基業。我師姊從小被埋入『珠核』,以元陰養珠,所以身子發育的速度只有尋常女子的一半,明明已經二十六歲,身體卻只長到十三歲的程度,還是她天生身體強韌,才能順利誕出陰牝珠。據我所知,其他被挑選出來入核的百余名女童,沒有一個存活下來的。」劫兆聽得毛骨悚然,轉念一想:「是了,武瑤姬飽嘗養珠的痛苦,長大成人後只有更加痛恨蘼蕪宮,決計不會受祖母的指揮。二叔對蘼蕪宮友善,阻止其他三大世家的敗類蹂躪香山女子,她便設計讓馮難敵殺了二叔。」香山對他畢竟是太過遙遠稀薄的東西,劫兆想問的是更切身的事。

「姊姊……見過我娘么?」

「應該見過。在香山大戰之前,我們至少一起在蘼蕪宮待過一年。」談到旁人,文瓊妤的口氣明顯輕快許多:「我見過你娘的畫像,真是個美人,而且眼神烈得很,也難為她在劫震身邊這么許多年。阿兆,關於你娘,你知道多少?」劫兆拿著青竹胡亂打火,搖頭道:「她是我娘——就這么多。」文瓊妤聽得都心疼起來,柔聲道:「你娘姓雲,閨名叫『引真』,當年是中京第一美人,她與劫震可算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塊長大。劫震對她十分傾心,想來你娘親還在做姑娘的時候,對劫震也是頗有情意的。」這就奇怪了,劫兆心想。

如果娘是愛著爹……不,是愛著劫震的,那么,從小彌漫在蘭香院里那種相敬如「冰」的氣氛又是怎么回事?童年時還不覺得,等長大了、懂得男女情事之後,劫兆才突然醒悟:原來橫亘在父母當中的那種冷漠與對抗,絕非是床第間的不和諧,那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與憎恨,彼此無法碰撞出火花,只能不斷累積傷害。

似是感應到他的迷惘,文瓊妤柔聲續道:「他們原本是一對很匹配的璧人,可惜你娘姓『雲』,這個姓氏在中京曾與劫家一樣顯赫,只不過是在前朝。你的外曾祖父雲亭海是宇文王朝的上柱國、鎮軍大將軍,封譙國公,宇文家覆滅後,雲家率領所部轉戰於巨鹿水以北,一部份隨玄皇一系北出幽燕之門,另一部份則投降新興的伏家王朝,被繳械奪兵,成為軟禁在中京里的無權貴族。」「你母親雲引真,正是雲家嫡長房所出。她哥哥雲中鳴——也就是你舅舅——十八歲上便率一支百余人的武裝騎隊斬關北上,前往北俱州投奔九幽寒庭。這件事當時震動朝野,雲家從此遭受嚴密監視,直到你外祖父雲瀚身亡,朝廷對雲家的猜忌都不曾消失。」接下來的故事就很容易想像了。

身為伏家新政權的左右手,綏平府劫氏絕不可能接受雲家的女子,少年劫震與雲引真被殘酷地拆散了。正當雲引真痴痴等待劫震克服萬難、守諾前來迎娶時,劫震卻娶了門下侍郎的女兒,順利承襲雲陽縣公的爵位,徹底壓倒老宅的反對勢力,並在翌年生下長子劫盛,彷佛向所有人昭示婚姻的美滿幸福。

孤苦無依的雲引真傷心欲絕,悄悄離開了中京這個斷腸之地。

「後來呢?」劫兆問。

「後來你母親在旅行途中遭遇山賊,被我們的父親所救,帶回香山。」文瓊妤娓娓說道:「據說父親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打開你母親的心防,並且不顧老夫人反對,執意娶她為妻。你母親在香山的時候,父親始終以禮相待,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疼愛她,直到洞房花燭夜得她首肯,這才占了她的身子,兩人結為連理。」「嘖嘖!」劫兆拎著青竹品頭論足:「看不出,我老爹原來還是個多情種。」文瓊妤又好氣又好笑:「有你這么說話的么?過來!讓姊姊好生教訓一下。」劫兆用削薄的竹篾編成簡陋的籃狀物,盛了七八顆燒熱的石頭,嘻皮笑臉推過衣幕:「來啦、來啦!客人請讓讓。」文瓊妤沒想到他真蹭了過來,低低驚呼一聲,掩胸沒入槽底,水氣蒸騰間只見她露出半截粉頸,長長的濕發握成一束,晶瑩的玉頰紅撲撲的,說不出的嬌艷可愛。

劫兆模樣懶憊無賴,倒也不敢真的靠近窺看,用青竹夾起一枚滾燙的石頭,笑著說:「姊姊往後坐一些,別給燙著了。」文瓊妤掩胸往另一邊挪去,直到粉背靠上砌石壁,腳下踩的石頭頗為溫熱,卻已不怎么燙人,正是劫兆先前放落的燒石。

劫兆見她退遠,這才小心翼翼將石子沿池緣放入,唯恐燙著了姊姊;放下三四顆又問:「姊姊,這樣會不會太熱了?」文瓊妤微笑搖頭,眼波盈盈,一雙妙目直盯著他。劫兆被她看得心神一盪,也不知怎么突然尷尬起來,忍不住抓頭:「我臉上開了花么?姊姊老看著我。」文瓊妤笑道:「我現下終於明白,為什么岳姑娘這般愛你啦。」劫兆笑道:「那是我的好姊姊才有這般待遇。就憑那個壞脾氣的小娘皮?哼!」文瓊妤忍俊不住,掩口笑了起來。

劫兆看得有些呆傻,唯恐國色當前,自己難以把持,又推著竹籃石頭爬過衣幕,心頭兀自怦怦狂跳。兩人就這么隔著衣服,天南地北的聊了開來,劫兆彷佛找到一處前所未有的宣泄口,將心中所有一股腦對她說了,就連與妹妹劫英的私情、夢中老人傳授武藝等俱都和盤托出,全無保留。

「我第一次在照日山庄大廳里看到劫英望著你的眼神,」文瓊妤搖頭輕嘆,幽幽道:「就知道那小姑娘肯定給你害了。她眼里的情思纏綿,連瞎子都能看出,恐怕劫震心里也明白得很。劫真陰謀久布,更加不會一無所覺。」劫兆面上微紅,隨即一陣黯然。

「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幫劫真害我?」

文瓊妤搖頭。「她未必是想害你。如果按照她的劇本走,你現下應該在大理寺的牢里,不但躲過了劫真劫殺車隊的布局,也比待在外頭安全。大理寺是姚無義的管轄范圍,這位姚公公麾下頗有高人,劫真要從他手底下滅口,只怕沒這么容易。我想你妹子未必盡知劫真的盤算,但陷你入罪能在這個敏感時刻,把你和劫真的聯系完全切斷開來,所以她才願意協助劫真。」劫兆想起當夜纏綿之後,妹妹對他說過的「這次,輪到我保護你了」雲雲,不覺一驚:「照姊姊的說法,倘若我妹子有意助我,萬一教劫真發現了,豈不是……豈不是……」再也說不下去,額間冷汗涔涔。

文瓊妤沉吟片刻,搖頭一笑:「你這個小妹子,想的可比你多得多。我料她必有後著,不會沒有防身之計的。我們出京當日,她便早早進了宮,倘若她在宮里有人,劫真也莫可奈何。從她把囚你入大理寺視為是保護措施來判斷,在皇宮里接應她的人或許正是姚無義。」劫兆聽得茫然,忽有些自暴自棄,慘笑:「這些事太復雜啦!我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文瓊妤柔聲道:「你不想明白究竟,就不需要弄懂這些。只是有人費心害你,也有人費心救你,無論你想報復或報答,都必先費心了解才行。你如果真的不想明白,姊姊會保護你的,但教我有一口氣在,決計不讓別人傷害你。」劫兆聞言一凜。

「姊姊弱不禁風,猶有這份擔當,我連這點小事都想逃避,還談什么變得更強?又想保護誰人?」沉靜心思,將文瓊妤所言理過一遍,果然覺得劫英與姚無義隱有牽連——恐怕還不是一般的牽連,否則將自己送往大理寺囚禁一事變數太多,未必是明智之舉。

但,姚無義是當今內廷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連劫震都要小心奉承,劫英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妙齡少女,就算有先皇賜下的郡主名銜,姚無義又圖她什么?要說兩人私下有什么聯系,那真是匪夷所思了。

「劫真對劫府的算計、我師姊的謀劃安排,也都是匪夷所思。」文瓊妤含笑糾正他:「謀略一道,須根源於事實證據;從已經發生的結果推導動機,遠比直接猜測動機來得接近事實。你憑空推想姚無義為何聽命於劫英,當然是匪夷所思,但從已知的線索來判斷,似乎事實就是這樣。將來線索更多了,動機自然顯現,眼下的『匪夷所思』不攻自破,你便不覺奇怪了。」劫兆若有所悟,沉吟道:「姊姊的意思,是只要依據事實來思考,就不會被輕易迷惑?」文瓊妤拍手贊道:「弟弟好聰明!」

劫兆嘿嘿一笑:「那是老師教得好。秀師座下的『文武雙璧』之一,果然不同凡響。」文瓊妤笑啐:「嘴貧!」劫兆與她調笑片刻,又陷入沉思。按照姊姊的說法,當年母親嫁與香山之主,那是明媒正娶的好姻緣,是劫震反悔了、心痛了,才有後來的橫刀奪愛?既然如此,又為什么留下自己這個禍胎?用來威脅母親,還是用來挾制香山蘼蕪宮?

還有劫真與劫英。

三哥……不,是劫真。劫真年紀輕輕,卻能吸收武瑤姬、司空度,甚至失蹤多年的六絕高手「萬勝天君」馮難敵為他所用,必然與他的身世有關。劫英若能恃姚無義為依靠,也必定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劫英在他心里的形象已變得朦朧難測,不再是他所熟悉、眷愛的那個任性妹妹,只是想起來還會隱隱作痛,所以劫兆盡量避免去想、去猜測。劫英——他是指現在的劫英,而非停留在記憶里的天真小女孩——比他優秀太多了,她的思路與盤算都不是劫兆所能及的,自慚之外,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遺憾與痛苦。

父親……不,是劫震。那個半生風流、卻為「大日神功」放棄生育能力的男人,究竟收養了什么人的孩子,又懷抱著什么樣的心情,有著什么樣的隱忍與圖謀?

但這些都與我沒有關系了,劫兆想。

現在,他唯一的親人只有姊姊,那個花名滿中京的風流劫四爺已經死了——或者該說「從來不曾存在過」——他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與姊姊隱居起來,不再搭理這些煩心的江湖事,或許將來還有機會遇到盈盈……◇◇◇

文瓊妤的內衫單薄,不多時便已乾透。劫兆從山洞里取來大氅,給姊姊抹乾身子頭發,文瓊妤躲到大石後將衣服穿好,披裘而出,整個人分外精神。劫兆打了一只兔子,又采了些山果權充午飯,文瓊妤的食量極小,只吃一小片兔腿肉、一枚野桃就飽了,似乎她愛蔬果清水還在肉食之上。

飯後收拾完畢,劫兆在林里掘了個淺坑將侯盛埋了,撮土為香,暗自祝禱:「侯盛,我從小受你照顧,為你料理後事也是應該。我姊姊不是故意殺你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誰都是身不由己。你冥路有知,來世只好做管家,別再做江湖人了。」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削木為碑,仍是刻下「侯盛之墓」四字。

他反覆翻閱那卷錄有「空幻幽明手」的革卷,見記載的手法頗為巧妙,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按卷中心法試練了大半個時辰,練得全身氣血翻涌、五內欲裂,只差沒嘔出幾升鮮血來,不覺怒起:「他媽的!什么六絕高人、什么『血海鉅鑄』煉青邪,一樣拿本少爺的見鬼身體沒輒!有本事,寫一部老子能練的武功來瞧瞧!」差點把革卷擲下山去,一想它畢竟是侯盛的遺物,勉強把東西收進懷里。

回到山洞,見文瓊妤正四下拾綴,玉一般的小手里握著一束青草,輕輕掃著乾爽的岩石地。她背影極是婀娜,纖腰款擺、長腿苗條,及腰的長發烏緞也似,末端還掛著些許晶瑩水珠,被搖曳的焰火一映,秀麗難繪難描。

劫兆從身後將她一把抱起,文瓊妤驚呼一聲,轉過小臉,粉嫩的櫻唇隨即被他銜住。她「嚶」的一聲掙扎幾下,漸漸婉轉相就,身子軟綿綿的偎在他懷里,任他魔手肆虐。

即使隔著厚暖的貂裘,文瓊妤的乳廓還是大得驚人,劫兆奮力張開手掌,也只能握住飽滿沈墜的乳房下緣;輕輕一用力,指腹便掐進一團碩大綿軟的嫩肉里,深深陷入如酥酪般的滑膩之中,觸感柔若凝脂,卻又滿滿的充盈、包覆著指掌,隱約有一點嫩尖逐漸硬起,滋味妙不可言。

他揉捏兩下,文瓊妤便已禁受不住,無力的小手環住一雙姣美巨乳,身子簌簌發抖,柔嫩的嘴唇卻越發濕熱起來。

劫兆被她熱情的吸吮所迷,只覺她細致的丁香小舌、甘甜的津唾無一不美,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姊姊;回過神時,兩人已貼面吻得氣息粗重,文瓊妤喘息著掙扎開來,嗔怪道:「光……光天化日的,別……別做這種事!」她開口如呻吟一般,說不出的嬌媚誘人,劫兆哪里肯放?低聲湊近:「那今晚便能做了?姊姊可不許賴!」文瓊妤羞紅粉臉,嬌喘細細:「無……無賴!」劫兆愛煞了她,柔聲道:「姊!我不止要你做我姊姊,還要你做我的妻子。我們在這里隱居不出,你給我生幾個孩子,好不好?」文瓊妤渾身一陣,突然怔怔流下淚來。

劫兆心疼已極,摟著她說:「我胡說八道慣了,姊姊莫要當真。你哭得我心都碎啦!」文瓊妤含笑搖頭,兀自流淚。劫兆輕輕替她吮去淚痕,文瓊妤本要別過頭去,卻被劫兆摟得嚴實;劫兆又親又舐,又拿臉頰為她撫去淚跡,兩人廝磨片刻,又吻在一起。

「你是姊姊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只要能讓你歡喜,我做你的姊姊也好,做你的妻子也罷,心里都是千百個願意,決計沒有別的話。」文瓊妤止了哭泣,紅著一雙彎睫美眸,柔聲輕撫他的面頰。「只不過,姊姊天生是個不祥之人,你天庭飽滿、相貌不凡,注定是要做一番事業的,卻不能為我這樣不祥的女子隱於蓬篙,白白埋沒了你的才華。」劫兆心想:「我有什么才華?妓院千人斬么?」正要發話,唇際卻被她柔膩的指尖撫住。文瓊妤低語細細,微帶輕喘,撲面都是芝蘭般的醉人幽香。

「姊姊……會一直陪著你的。在山里也好,或在別的地方,只要姊姊還有一口氣在,一步也不離開你。就算你娶了岳姑娘為妻,或是你那美麗的劫英妹子,姊姊還是一樣的陪著你,不但做你姊姊,也做你的姬妾,做你的侍女,做你的朋友。這樣……是不是比做妻子更好?」她嫣然一笑,彎睫微顫,眼中卻又涌出淚水。

劫兆替她抹去眼淚,憐惜笑道:「姊姊無論說什么,都是好的。別再哭啦!」文瓊妤眯起淚光盈盈的雙眼,笑著打量他片刻,柔聲道:「你真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姊姊……姊姊很歡喜。」口吻如夢似幻,罕見地帶有一絲少女般的迷離稚氣。

劫兆笑道:「我有什么好的?盈盈說我是條好色的癩皮狗。」文瓊妤噗哧一聲,破涕為笑。兩人坐直了身子,隨口閑聊,劫兆說起埋葬侯盛一事,文瓊妤頗為欷噓,忽又蹙眉:「那匣『刺日黥邪』呢?也一並埋了?」劫兆咂嘴道:「我可不敢動那妖物。昨兒打斗時彈到石階底下去了,看不見也好,省得妖物作祟,誤傷了人。」文瓊妤橫他一眼,掩口忍笑:「什么妖物?胡說八道!『血海鉅鑄』煉青邪不但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鑄煉大師,恐怕也是當世機關術的翹楚。我師傅談起此人,都說是『百代無一的奇才』,單論機巧技藝,連解劍天都的盛華顏盛夫子也自承不如。那『刺日黥邪』威力絕大,其中定有了不起的機關。」劫兆滿腹狐疑,頻頻撓抓後腦。

「姊姊既然想看,我取回來便是。」

文瓊妤反覆叮嚀:「千萬別碰那只銅環,以免誤觸機關,傷了自己。」劫兆連連點頭,飛奔出洞。那只銅匣就橫在洞外下方的亂石堆里,四角金漆略有磨損,余處皆完好如初,連刮痕也不多見。

劫兆拎著皮制的背帶將匣子提起,入手並不如想像沉重,但也不輕就是了,約莫比兩柄尋常形制的青鋼劍略重一些,扣掉銅匣,匣中之物只怕還不到十斤。他心里直犯嘀咕:「還說不是妖物?里頭若有機簧樞紐,只怕是竹削紙糊,方得這般輕巧。」小心翼翼將銅匣捧回洞里,文瓊妤將匣橫在身前,屈膝斜坐,伸出剝蔥似的纖纖玉指輕輕撫摸,又讓劫兆幫忙翻前翻後,仔細檢查匣上各處零件,半晌才嘆道:「這匣造得真是天衣無縫,若不拆解開來,只怕難窺巧妙。」劫兆拼命搖手:「不妥、不妥!無論匣中是妖物也好,利刃也罷,出匣都是要傷人。那夜破廟里強光一閃,七八人一齊掉了腦袋,還帶一只一分而二的大銅鼎,若是貿然將銅匣拆開,我們倆怕連閃都來不及閃。」文瓊妤曲指輕敲匣身,沉吟不語,似是出了神。劫兆唯恐姊姊執意要拆,靈機一動,忙從懷里取出那幅「空幻幽明手」的革卷遞去。「姊,這是從侯盛處得來的武功秘卷,記載了『空幻幽明手』的修練法門。」當夜馮難敵曾說,「刺日黥邪」非煉青邪獨創的「空幻幽明手」不能使用,顯然這部武功與「刺日黥邪」的機關構造息息相關。文瓊妤蛾眉微動,接過革卷展讀;捧得片刻,約莫是手腕酸乏,索性將革卷攤在地上,雙手輕按銅匣,隨著目光的低垂往復不住輕敲。

她專注的神情別有一番魅力,看得劫兆心猿意馬,悄悄摸到玉人身後,出其不意的環住了姊姊的纖腰。文瓊妤驚呼一聲,蹙眉道:「別搗亂!」全副心神又被革卷上的文字圖樣所攫。

劫兆嘻嘻一笑,隨手為她梳理烏濃如瀑的滑順長發,不時輕拈發梢湊近鼻端,享受著姊姊醉人的芳草清香。如此秀氣優雅的女子,實是他平生從未見過、甚至想像過的,便是剔除肉體欲念,光是欣賞她的美姿儀態,已令人心曠神怡,難以瞬目。

他看著嗅著,忍不住笑道:「姊,你彈琴的樣子一定美到極處。世上,怎會有你這般秀雅的人兒?」輕輕啄著她柔膩晶瑩的耳珠。

文瓊妤被吻得回神,酥癢得縮起粉頸,紅著臉笑啐:「油嘴滑舌,非奸即盜!」劫兆低聲湊近:「女施主真是內行。我偷我姊姊呢!」兩人笑著打鬧一陣,文瓊妤忽然凜起,忙攔著他的祿山之爪,正色道:「等等!你剛說了什么?」劫兆涎著臉,逕去襲她碩大柔軟的酥胸,邪笑:「我說我要偷我姊姊……」文瓊妤羞不可抑,輕打他手背:「不是這個!上一句。」劫兆見她認真起來,微斂色心,想了一想,抓著頭沉吟:「我說……我說姊姊彈琴的模樣一定好看。這銅匣與琴匣無甚分別……」一指匣畔平攤的革卷:「這便是琴譜了。我見過不少女子焚香操琴,卻無一能與姊姊相比。」文瓊妤掩口輕呼,恍然道:「正是如此!」美眸中迸出欣喜的光芒。劫兆當然明白不是自己的甜言蜜語奏功,心念微動,劍眉一挑:「莫非姊姊破解了『刺日黥邪』的秘奧?」文瓊妤微笑搖頭:「還不知道能不能破解,是你的言語,替姊姊指出了一條明路。等回到城鎮村落等人居之地,再來蒐集材料,試它一試。」這話觸動了劫兆的心弦。

隱居於此,有美人清溪相伴,自是無比愜意。但文瓊妤天生體弱,野地里寢卧不適、飲食粗礪,又只能依靠柴火取暖,更別提替換衣物或滋補湯劑,實非她久居的地方。一旦「藍田玉煉丸」服盡,四下里救應不靈,些許風寒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姊姊若需其他物事來用,咱們得找個有人的地方,才能采辦。」「我都說了。」文瓊妤笑道:「你到哪里,姊姊就到哪里,一步也不離開。」劫兆心中一暖,忙將沒吃完的半只熟兔剔下肉來,以干凈的草葉包起,又摘了一大兜的野桃,盛上幾支竹筒的清水,留待旅途中果腹。他把銅匣縛在背後,橫抱著文瓊妤,沿著清溪往下游走,日落時終於看見遠方一抹裊裊炊煙,自林葉間盤繞直上。

越過疏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蔥蔥郁郁的小丘起伏平緩,夾著一條丈余寬的黃土小徑,徑上寸草不生,似是經年累月被鞋底、輪轍碾出來的道路。

路旁辟出數畦旱田,田中秧芽新綠,疏疏落落地隨風搖動,卻不知所種何物。田地中央圍起一圈竹籬,隱隱有幾幢屋影,其中有兩扇透光小窗,炊煙正是來自其上。兩人還未走近,便已聽見犬吠之聲,竹籬里一陣撲翼喔然,似是雞群騷亂。

「有人在么?有人在么?」劫兆連喊幾聲,未聞回應,逕自推門走入。

竹籬里一頭老黃狗奮力嘶吠,叫得隱有痰音,乾瘦的身子不住搖晃,似將斷氣。劫兆本想一腳踢開,又怕將它踢死,腳下微抬,老黃狗仰頭咬住他的褲管,彷佛可以交代了似的,咬著布嗚嗚低喘,終於緩過氣來。

劫兆拖著老狗走到屋前,這房舍不大,茅頂土牆,甚是簡陋。院舍之外,似乎還有零星幾幢小屋散布,日落後看不真切,依稀見得檐角屋脊的形狀。埕院里排著十幾個竹掛子,似晾衣架非晾衣架,劫、文二人都不知是什么。

點著燈的主屋里一張方桌、兩把長凳,雖然陳舊,卻擦拭得十分光潔,角落還靠置著鐵犁、鋤頭等農具。屋底垂著一方藍布吊簾,簾後傳來「沙沙沙」的炒鍋聲響,透出誘人的油香味。

劫兆將文瓊妤抱入屋內,將她放落在凳上歇息,隨手將食物飲水解下。文瓊妤輕道:「快與屋內主人打聲招呼,莫要驚擾人家。」劫兆點點頭,暗自提高警覺,眼角不敢稍離姊姊,掀起布簾欲入,卻見廚房後門的簾布一放,那人已先走了出去。

他本想追上,一想不對:穿入廚房,前堂的姊姊就在視線外了,敵我未明前,萬萬不能冒險。退出廚房,隨手推開前堂窗?,對文瓊妤笑道:「家主人出了後門,我去後頭打個招呼。」跨出前門繞到屋後,誰知那人將水一潑,轉身又回到廚房。

劫兆貼在前堂與廚房的兩窗之間,只見廚房里一名中年婦人,藍裙荊釵、長身圓臉,挽起的發髻歪向一邊,額鬢散散垂下幾絡,遮住了大半臉龐。婦人的大腿豐腴,奶脯臀股有著鄉下婦女慣見的肥碩,身段說不上玲瓏,卻自有一股活力;動作十分敏捷,看不出確切的年紀。

劫兆還想探頭看清楚些,心頭忽然掠過一絲奇妙的感應,彷佛空氣里的水分被猛然一榨,周身倏地膠滯起來。他不知道這是修練「雲夢之身」的好處之一,對殺氣、殺意等無形意識特別敏感,猛一回頭,一抹綠影倏地掃向他脖頸!

劫兆急向後仰,上半身跟著勁風繞了大半個圓,終於看清暮色里站著一名佝僂男子,粗布草鞋,左腋下挾著一桿新削青竹,足有兩丈來長,卻絲毫不顯笨重。

他被竹尖迫得伏高竄低,覷著一處空隙鑽出竹影,發足往前堂奔去。「啪!」一聲破風勁響,一股大力砸落背門,砸得他當場趴倒,無數竹屑碎渣濺上頸背,若非背著「刺日黥邪」,這一下便能打得他口吐鮮血。

劫兆卧在地上動彈不得,胸中似被石塊壘住,支著手臂掙起幾回,卻止不住頭暈眼花、氣血翻涌的感覺,全身力氣使不上來,頭臉摔趴在泥地里。

廚房里的婦人聽見雷響似的竹爆聲,趕緊擦手掀簾,陡見前堂里坐了個天仙下凡似的貂裘美人,不覺一怔,失聲道:「姑娘……姑娘是誰?」文瓊妤心中著急,故意抿淚:「大娘,您行行好!我弟弟要給人打死啦!」果然婦人神色一變,快步跨出門檻,對院里的佝僂男子急喚:「先別傷人!我沒事。這位姑娘不像壞人,問清楚了再說。」那人哼的一聲,嗓音如銹鐵磨砂,十分沈郁。

他將爆碎的半截青竹一扔,單臂拎著劫兆後領,一把摔過屋檻,一跛一跛的走了進來。昏黃的豆焰劃出一頭斑駁灰發,腦後隨意扎了個髻子,散落的發絲垂在深紋縱橫的黝黑面上,猶如裂棗上的灰白菌絲,來的竟是名六旬老漢。

劫兆被摔得眼冒金星,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抬頭見老漢眇去一目,一條蜈蚣般的焦褐肉疤橫過鼻梁,癟癟的右袖扎在腰後,一臂齊肩而殘。

(死老頭只剩一臂,怎地……怎地有如許氣力?)他心里嘀咕,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那一擊彷佛打散了他四肢百骸之力,到這時都沒能恢復過來。

文瓊妤滿面憂急,垂首道:「大娘!我天生體弱,行動不甚利索,勞您將我弟弟扶上桌來,我……我好擔心他。」眼眶一紅,便要垂淚。中年婦人見她文秀柔美、教養極佳,心中頗有好感,連忙招手:「當家的!快把這位公子扶上桌來。你出手也忒重了,打傷了好人怎辦?」老人一言不發將劫兆拎上凳去,倒了一大碗茶,灌豬喂狗似的往劫兆嘴上一合,涼透的茶水濺濕衣襟,嗆得劫兆劇咳不止。中年婦人一拍他的手背,怨怪道:「別添亂!去後頭燒些熱水,給公子壓壓驚。」老人面無表情,缺了角的茶碗往桌頂一放,掀簾進了廚房。

婦人對文瓊妤歉然道:「姑娘別放心上。我們是鄉下人,不懂什么禮數。」文瓊妤斂衽施禮:「大娘說得什么話來?是我們姊弟唐突,誤闖大叔大娘府上。要說失禮,才都是我們的錯。」婦人笑道:「姑娘真有禮貌。附近的人都管我叫李二娘,姑娘叫我二娘便了,不用客氣。不知兩位怎么稱呼?」言談間,劫兆慢慢坐起身來,胸腹間的積郁漸散,在桌下悄悄握住姊姊的小手,免得她擔心。

文瓊妤眼角兀自含淚,沖著他嫣然一笑,彷佛梨花帶雨,當真美到了極處。劫兆看得有些怔傻,忽想起李二娘還在一旁,轉頭見她會心一笑,眼中帶著些許曖昧與了然,看得劫兆有些尷尬起來。

文瓊妤輕捏一下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開口,俏臉微紅,低聲道:「我……我姓於,這位是趙家公子,是我姑姑的兒子。」「原來是姑表姊弟。」李二娘笑道:「我瞧你們的模樣,不像是附近的人,怎地會來到這么偏僻的鄉下?」文瓊妤粉臉嬌紅,嚅囁道:「我們……我們出來游玩,與從人走散了。還請二娘收留我們一夜,明日天明就走,不敢再多打擾。」李二娘愛她斯文有禮,見文瓊妤帶淚含羞,大有「我見猶憐」之感,輕撫她的手背:「姑娘若不嫌我們這里粗茶淡飯,安心住下不妨。」劫、文二人連連稱謝。

李二娘端出幾碟山蔬,打了一釜糙米飯,四人圍桌而食。劫兆本想探一探老人的底細,誰知老人彷佛聾啞一般,理都不理他,後來還是李二娘打圓場,說當家的不愛說話,附近都管叫「老鐵」。

文瓊妤與她聊得投契,一頓飯吃下來,都是兩個女人的喁喁細語。

飯後收拾妥當,老鐵拿了斧頭到院里劈柴,李二娘將兩人引到外頭那幢獨立的小屋,屋內收拾潔凈,桌床椅凳一應俱全,還有一座神龕,只是龕中空空如也,不知道拜的是什么神。

二娘對劫兆笑道:「趙公子,我們女人家有些體己話要說,請公子先避一避。」也不顧劫兆錯愕,將他推出屋外,隨手帶上了門。劫兆在飯桌上觀察已久,這李二娘確實是身無武功,仍然不敢遠離,只好坐在門外的柴樁上,豎著耳朵靜聽。

「於姑娘,我們都是女人家,有些話,二娘就直說了。」「二娘別客氣,我洗耳恭聽。」文瓊妤輕聲道。

「我瞧姑娘與趙公子不像是姊弟,倒像是一對璧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呢,卻是溫柔美麗。」李二娘見她害羞起來,心里又多了幾分把握,微笑道:「你們既然住了二娘家里,就得同二娘說實話。今晚是要擺一床鋪蓋還是擺兩床,我心里也好有個底。」文瓊妤聽得玉頰飛紅。她倒不是存心作偽,而是一想到今晚要與他同睡一室,甚至同床共枕,面頰便一陣發燒,胸口怦怦直跳。「不瞞二娘,我們……我們其實是偷偷跑出來的。」「是私奔?」李二娘笑道。

文瓊妤羞怯地點點頭。「我同趙家弟弟從小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我姑父去世後,他們趙家一落千丈,我爹是個愛面子的,打算毀婚,把我許配給中京一名富家惡少。我弟弟本在金吾衛做軍官,舍了大好前程不要,帶我逃出京來;若教人抓住,那可就不得了啦!」李二娘嘆道:「真是個情種!這世道,像這樣的男子也不多了。那你們有什么打算?」文瓊妤垂淚道:「我娘死後,家里便沒人疼我啦!嫁雞隨雞,他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吃什么苦也不怕。」心弦觸動,益發淚流雨下。

李二娘撫著她的小手,取出一條棉布帕子與她拭淚,嘖嘖搖頭:「你這花朵般的人兒,怎能過苦日子哪?你們且安心住下,有二娘跟你老鐵叔照拂,決計不讓人動你們一根汗毛。我呀,一直想生個女兒,只可惜沒福份;於姑娘若不嫌棄,給二娘做幾年女兒,二娘一般的疼你。」伸手將她摟進懷里。

文瓊妤流淚嬌喚:「二娘!」柔順相依,任她擁著。

李二娘憐惜地拍著她單薄的背脊,輕哄:「乖!別哭別哭,花一般的人兒,可別哭花了臉。二娘教你一個法子,你夜里好生與你家郎君親近,讓他好好疼愛你,過個一年半載、生下了娃娃,你阿爹還能不認么?要添的是男丁,便更加穩當啦!」「二娘!」文瓊妤羞不可抑,臊紅了秀美絕倫的小臉。

李二娘笑吟吟地抱來了一床棉被,還特地點了對紅燭,映得小屋里喜洋洋一片。她將劫兆推進屋里,笑啐道:「你還磨蹭什么?快進去呀!」碰的一聲把門關上。院里只聽見窸窸窣窣一陣,她推著老鐵進了屋里,一邊壓低聲音叨念:「當家的!快別擾了人家小兩口,進屋去進屋去……」文瓊妤坐在床邊,美眸里兀自水汪汪的,頰畔掛著淚痕。

劫兆貼著門板傾聽片刻,直到確定院里無人後,才將「刺日黥邪」解下,靠在床邊。「你背上還好么?有無受傷?」文瓊妤見他按了按胸口,不由得關心問。

「還好。」劫兆秉著紅燭來到床邊,也坐了下來:「那個老鐵肯定會武功,而且修為頗不弱。但他老婆卻完全不懂武藝,實在奇怪得很。」文瓊妤見他坐下,連忙往床里縮了縮,想起方才與二娘的對話,心兒怦怦跳著,既緊張又害怕,又似乎有一絲興奮與期待,又覺羞恥,情思翩涌如潮,十分復雜而矛盾。

劫兆替她除下綉鞋羅襪,不免捏著她雪白晶瑩的小腳,文瓊妤心中一盪,忍不住並緊雙腿,悄悄摩擦著一股溫熱滑膩;驀地襟口微涼,劫兆已動手將貂裘打開,一托她的纖腰,把整件袍子解下,披在桌頂。

文瓊妤的一顆芳心都快跳出來了,腦中一片空白:「他要來了!他……他來要我了!」卻見劫兆將棉被攤開,小心替她蓋好,又將貂裘覆在被上,自己卻和衣坐在姊姊身畔,也不褪靴襪,雙手抱著長劍,眼睛盯著門窗。

「你不睡么?」

「也睡。困了,自然就睡。」劫兆微微一笑:「我沒把握能打贏那個老鐵,他若半夜闖進來,這樣也多幾分勝算。姊姊先睡,我會保護你的。」隨手輕理著她的烏黑發鬢,指尖溫柔撫觸柔嫩的面頰,眼中愛憐橫溢。

「姊,紅燭要不要吹熄?」

「嗯。」文瓊妤輕唔一聲,也不知是欣慰還是失望。

是夜,劫兆和衣抱劍,努力維持清醒,誰知回過神時,已置身在那片綠蓼白沙的小河洲上,涼風撲面徐來,中人欲醉。「難道……我又睡著了?記得方才……」念頭一起,四周的景物忽然劇烈晃動起來,疊影分形,猶如萬花筒一般。

劫兆強忍著暈眩痛苦,想起老人的叮囑,忙收攝精神、返復空明;「雲夢之身」的奧妙心訣所至,瀕臨崩潰的夢境又一一收束成形,清風拂起,吹得水波粼粼。劫兆盤膝吐納,抹去額上冷汗,忽聽肩後一陣大笑:「娃兒不錯!你修練『雲夢之身』不過七日,便能將心訣掌握到這般境地,委實不錯!」低頭只見兩條蕃薯般的小腳分跨肩頭,杏黃褲腳、白襪黑鞋,正是主宰夢境的神秘老人。

劫兆大喜道:「前輩!這幾日您到哪兒去啦?可想死我了。」

老人呵呵笑:「你那套騙小娘的花樣,趁早給我收了起來,老人家不吃這套。」

劫兆正要分辯,老人懶得多說,一連扇了他後腦幾下,疼得劫兆哇哇大叫:「前輩!我也就說了一句,犯不著打這么多下罷?」老人語帶感慨,說得一本正經:「這么好的後腦勺,我以後恐怕都打不到啦。瞧著瞧著突然有些懷念起來,不知不覺便多打了幾下。」

劫兆驚道:「前輩……前輩要遠行?」

老人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我有七日聚首的因緣,七日將屆,我便要走啦!」

劫兆忽然驚慌起來。他身陷重重陰謀,全仗夢中老人施以援手,才能苟延至今;除了姊姊之外,舉目也只有老人堪稱親舊。本想出言相留,忽一轉念:「前輩要走,自有走的理由,我挽留卻是為誰?」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抱拳道:「前輩!我本事低微、身有殘疾,恐有負前輩威名,不敢圖列門牆。只求見前輩一面,教我認清大恩人的面貌。」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輕撫他的頭頂。

「身形容貌,不過皮相而已,何足道哉!我教你的,不是那么淺薄的東西。我一生看錯過兩個人,一個身在正道、卻邪欲熏心,一個出魔不染、卻過於天真,我本想教他們攜手合作,讓天下道統歸一,不料他們卻為了一名女子反目,使武林增亂二十余年,為禍更烈。世人都說我是俗世半仙、智慧高遠,殊不知我所造之孽,猶勝凡愚千倍。」

老人嘆息:「道是本心,非是人智運籌。想通這一點,七十年不過雲煙過眼,七天也不算太過短暫,一切毋須強求。」說著撫摩他的發頂,喃喃道:「你是我在此世最後的傳人,是我本心所見,本心所為。汝依天道而行,自有歸處。」

劫兆只覺一道金光穿肩飛過,前方忽然光芒大盛,耀眼的七色流彩之中隱約看見一抹小小身影,負手漸行漸遠,兀自高歌:「百年韶光猶過眼,倏忽蜉蝣幾度生;萬川映月何有月?瓢中飲罷亦為真!」

劫兆正想去追,全身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老人越走越遠,不覺大叫:「前輩!」猛然睜眼,見文瓊妤一雙妙目凝來,柔膩的小手為他輕撫心口,烏緞般的長發都垂落在他胸前,盪漾著幽甜的青草香。

「怎么啦?做惡夢了?」

劫兆撫著額角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一襟濕涼。窗外天色未亮,透欞吹入一陣風寒,他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皎潔的月光灑滿斗室,益發照得文瓊妤白皙的肌膚宛若透明。

「我……我夢見前輩來向我告別。」

他定了定神,將夢里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文瓊妤認真傾聽,也不插口,她自睡夢中被劫兆的呼喊聲驚醒,不及梳洗更衣,雲鬢微亂,裸著一雙姣美的白皙赤足,口唇邊還粘著幾絡發絲,美眸微帶朦朧,模樣十分動人。

劫兆說著說著,神智清醒許多,見她貂裘對襟處露出雪白深邃的乳溝,登時勃挺起來,硬得又彎又翹,將襠間高高撐起,怎么也藏不住。男子晨起,陽物特別雄壯堅硬,連劫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趕緊彎下腰來;沉默片刻,才突然說:「姊姊,我想……我猜到前輩的身份了。」

「喔?」文瓊妤明眸一亮,饒富興致。

「無論我如何天資過人,總不能在睡夢之間,憑著雞鴨飛鳥的形象就學會了如此精妙的劍法。使劍,是一門非常精密細瑣的技藝,不是這么虛的東西,除非……除非我早已學過『幻影劍式』的入門功夫,而且曾經悉心鑽研,印象深刻。」劫兆口里說著,隨手輕輕比劃:「列缺劍、風雷掌,天城山黃庭觀的掌劍入門。招數雖然完全不同,但其理相通,只是『幻影劍式』更加繁復精微,遠勝這兩路武功。」

「擁有穿梭夢境的神通、看遍百年雲煙過眼的,也只有……黃庭老祖了罷?」

「弟弟好聰明。」文瓊妤淡然一笑,似乎並不意外。

劫兆轉念醒覺:原來她早已看透了,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姊姊是什么時候知曉的?」

「在中京黃庭觀時,我見觀上雲夢之氣大盛,又見前夜南斗星耀,知有百歲長者辭世;兩相對照,便猜測黃庭老祖已然仙游,死後英靈不散,於夢中傳授你武藝。後來見你在觀中與法絳春相斗,步法神妙無比,就明白我所料無差。」

劫兆劍眉一挑:「所以姊姊才讓我出戰奪珠?」

文瓊妤俏臉微紅,笑道:「我想,老祖既不對你言明,自有他的用意,也就不忙著告訴你。常在風是謙謙君子,我料他必不會下手加害;再說了,若不拱你上擂台,大大露臉,你那些個岳姑娘、小妹子,怎能傾倒在劫四爺的颯烈英風之下,個個對你死心塌地的?」

「那我姊姊對我,是不是也死心塌地的?」

文瓊妤大羞,佯嗔啐道:「嘴也忒貧!能當飯吃么?」

兩人笑鬧一陣,劫兆忽然沉默下來,目光黯淡。

「如此說來,前輩他老人家……是真的辭世啦!」

「傻孩子!」文瓊妤輕拍他的背心,柔聲安慰:「老祖是仙人,與你我不同,既不汲汲於生,死亦何哀?他走得這般瀟灑,你是他的傳人,可不能頹然喪志,令他老人家留有憾恨。」

劫兆心想:「又或者,前輩根本不是黃庭老祖?還是老祖已然成仙,超脫生死界限,長存於天地間?總之,我定要找個機會走一趟天城山,親眼瞧一瞧。」反復思量間,總不願相信老祖已逝。

文瓊妤輕撫他的背脊,柔聲安慰,只覺他背駝得厲害,仔細一瞧,果見劫兆整個人都佝僂起來,雙膝夾緊,與平日的瀟灑昂藏不同,不禁微訝:「阿兆,你身子不舒服么?來,讓姊姊瞧瞧。」

劫兆一聽差點跳起來,也不知怎么突然窘迫得緊,兩手遮捂著下腹,慌忙背轉身子,搖頭道:「沒……沒事!姊姊勿憂,我……我沒事,一下子就好。」文瓊妤何等精明,一聽便覺得有問題,更加不肯放過,白嫩的小手拼命去抓他的手,口里哄道:「乖!聽話,讓姊姊瞧瞧怎么了。身子不適,可要找大夫才行;拖延纏病,那可怎么了得?」

劫兆的力氣遠大於這個嬌弱的姊姊,正因如此,反倒不敢大力掙扎,唯恐不小心弄痛了她,兩人拉拉扯扯,忽地一停,文瓊妤滑膩的手掌握住了一段又粗又長的火熱硬物,即使隔著幾層襠布,依舊十分燙手。

姊弟倆面面相覷,文瓊妤粉臉「唰」地飛上暈紅,顫聲道:「你……你……怎地硬得這般厲害?疼……疼不疼?」片刻又喃喃道:「這般燙硬,真是……真是嚇死人了……」迷離的口吻宛若呢語,那種無心顯露的柔媚分外誘人,劫兆敏感的尖端被她膩滑微涼的掌心一擠,舒服得輕「唔」的一聲,不覺微微閉眼。

文瓊妤兩頰發燒,忍著羞恥,低聲道:「這樣……舒服些了么?」劫兆恍惚之中點了點頭,忽覺不妥:「真心愛我的情人,盈盈是一個,妹子……也算一個。但在這世上,我只一個姊姊……只剩這個親人了。」心中隱約有些遲疑,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個「停」字。

文瓊妤的小手套著膨大的肉菇,隔著褲布輕輕掐擠,剝蔥似的纖纖玉指既靈活、又笨拙地揉捻著,指觸如碾玉敷粉,感覺似乎微妙細致到了極處,舒爽時又如電殛針刺一般,無比激烈。劫兆被她套弄得頻頻挺動腰肢,尖端漸漸泌出一點濕粘,濡濕了褲頭。

「又……又變大了!」文瓊妤掩口驚呼,不覺停下動作:「而且好硬好燙……」

「可是好舒服……」劫兆輕輕按著她的手背,幾近混賴。「姊!好舒服呢……」

文瓊妤羞紅了臉,片刻才輕嘆一聲,神情既是無奈,又滿是愛憐:「你啊,真是姊姊命中的小魔星。來!乖乖坐好,姊姊替你弄……弄出來。」她有了當夜馬背上的經驗,已明白男子情動時,非精出不能泄欲。劫兆依言靠牆,坐在床沿,文瓊妤翹起美臀趴卧在榻上,俯首湊近他腿胯之間,雙手輕輕套弄。

她身子苗條修長,肩背十分單薄,即使穿著厚暖的貂裘,也掩不住體態纖細,但臀形卻相當渾圓飽滿,尤其下身並無裘袍遮掩,只露出綳得圓滾滑亮的黃羅薄裳,連股溝、臀瓣、腰後小小的兩窪微陷都看得一清二楚,隱約透出肉色,仿佛纖腰下接了一只熟透的雪白巨桃,薄皮欲裂,香液欲滴。

劫兆看得臉紅心跳,舍不得移開目光。文瓊妤自然不是刻意挑逗,只是為了手握方便,本能地采取跪姿,正因為無心所致,才顯得格外誘人。

她撫弄片刻,手里的巨物不僅未見消減,反而益發火熱雄壯,不住在掌中彈動,宛若活物一般;心驚之余,也不免有些好奇:「那……那物事究竟生得什么模樣,竟能如此……如此勃昂?男子終日帶著這樣的東西行走坐卧,豈不是……豈不是難過得緊?」強忍羞意,悄悄拉開他的褲頭。褲衩還未褪下,那拘束已久的巨物猛然彈出,文瓊妤避之不及,粉頰被肉菇「啪!」一聲擊中,觸面火燙,拍打的聲響十分淫靡。

劫兆正舒服地眯上眼睛,忽覺腹間一涼,尖端拍著一團滑膩無比的粉肉,姊姊驚呼一聲,嚇得抬起頭來;睜眼一瞧,赫然發現巨物如毒蛇昂首,正對著花容失色的美人姊姊。

正要起身,小腹卻被文瓊妤按住。美人姊姊羞得連耳根、脖頸都紅了,卻不讓他起來,雙手握住脹成紫紅色的虯怒龍身,輕輕呵氣,低聲道:「別……別動!讓……讓姊姊來。」翹著右手尾指,將垂落的長發輕輕勾在耳後,張開潤薄的櫻桃小嘴,慢慢將雞蛋大小的杵端含入口中。

劫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身一點一點沒入她濕潤緊湊的口腔里,溫暖、柔軟、緊迫……種種感覺紛至沓來。

文瓊妤奮力銜入,無奈檀口太小,只進得大半顆肉菇,便已塞滿;片刻適應了口中龐大的異物感,這才慢慢含吮起來。劫兆出身貴族,從小行過割禮,又勤於沐浴梳洗,鼓脹的杵尖飽滿光滑,十分清潔,入口並不腥臭,只有一絲淡淡溫咸。

文瓊妤含了一會兒,漸漸習慣他的男子體味,忽有些動情起來,緊並的腿心微微濕潤,心想:「原來書中所畫,一點也沒錯,男子陽具竟是這樣的。」想起經書里那些交合圖樣,芳心不由一盪。

她是處子之身,未曾親嘗過男女情事,初時動作還有些笨拙,但劫兆眼見天仙一般的姊姊伏在胯間、細細吞吐,光是那份淫靡香艷,已令他興奮不已,至於姊姊的功夫好壞,那是全不上心。

片刻後,只覺她越含越是滑順,一點如雞舌香的小小肉芽細細摩擦著敏感的肉菇褶里,由邊緣、下端一直刷上馬眼,力道忽輕忽重,時而像羽毛搔弄,時而又像牙板擦刮,攪拌著溫暖濕潤的香唾,不住上下吮著……等意識到是姊姊的丁香小舌時,劫兆已瀕臨噴發邊緣。

「等……等等!姊……」他可不願意就此完蛋,隱約又有點不甘心:為什么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處子姊姊,會有這般高明的舌技!

文瓊妤聞言起身,玉一般的嬌靨紅彤彤的,淘氣地眨了眨眼:「姊姊弄得……舒不舒服?」難掩得意,仿佛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嬌羞、清純、冶艷之中,又混雜了莫可名狀的天真爛漫,美得無以復加。

劫兆誠實地點頭,開口才發現自己竟有些喘。

「舒服死了。姊姊這般厲害,卻是哪里學來?」

「書里學來的。你信是不信?」

劫兆當然不信。水月軒門下,也教人看黃書么?

文瓊妤輕輕握著肉杵,溫柔愛憐地撫弄著,低聲道:「我……我從小病弱,只能待在房里讀書,不能跑也不能跳,也不能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萬一受了風寒,便要在生死之間掙扎,很是痛苦。我師傅說,女子無論多么孱弱,卻有一項老天爺賜與的天賦,不受病體所限,誰也拾奪不走,就算是我這樣的身體,也一樣能承受。」

劫兆聽得心念一動,身子微微發顫——這當然也因為文瓊妤玉指翻飛,圈著火燙的杵身不住挑、捻、勾、掐,仿佛肉柱上嵌著十三條琴弦,一邊往脹紅的尖端呵著濕熱香息之故。

她聰明絕頂,又善於觀察,一旦抓到訣竅,轉眼越來越熟練;更舉一反三,融入撫琴按簫技藝。縱使嬌羞依舊,但隨手為之,漸漸使劫兆難以招架。

「我師傅說,男女的身子,天生就是為了交合而設計的,男除天閹、女除石閉,便以駝瘸瞽啞之殘,也能夠和合陰陽,交媾得歡。水月軒里收集了許多道書,其中不乏房中雙修秘術的鉅著,我十六歲上便看得熟了,師傅說只要我……我願意,她便為我找來美貌俊朗的健壯少年,一同享受人生至樂。」

劫兆想起那小媚兔瓶兒——或者該說武瑤姬——明明是處子之身,卻有著出神入化的手技,暗暗心驚:「水月軒終究是魔門一脈,行事當真詭秘非常。攬秀軒為黑白兩道所敬,怎地公然教徒弟行淫?」喘著粗氣,涎臉笑道:「秀……秀師忒也開明,給……給我教出這么個好姊姊……」忽然下身吃痛,不由得大叫一聲。

文瓊妤尖尖的指甲往肉冠根部一掐,嗔道:「不許對我師傅不敬!」

劫兆被她刺得又疼又美,慌忙討饒:「姊……姊姊饒命!我……下回不敢啦!」

文瓊妤「噗哧」一聲,白了他一眼,挑在耳後的發絲垂下幾絡,遮去些許嗔意,愈顯勾人。

「我師傅畢生守貞,若非是心疼我,決計……決計不會鼓吹我做那種事。她老人家常說人生苦……苦多,若能得片刻歡樂,也是好的,我當時只是不肯。都說情欲情欲,『情』字在先,若無情意,逞了欲念又能怎地?此身縱與旁人不同,我卻不願如此盲從。」

她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似乎欲言又止,見劫兆投來關懷之色,巧妙地回避眼神交會,慵懶一笑:「姊姊乏啦!趴著好累人呢!」側身睡下,枕著蓬松的秀發卧在他的鼠蹊之上,小手握住勃昂的巨物,喃喃道:「你這壞東西,偏就這么精神!趕快出來呀,趕快出來……」套弄一陣,又將尖端含入小嘴中。

她側卧在劫兆腿上,玉體橫陳,本已誘人至極,劫兆享受著她濕熱溫暖的檀口吸啜,畢竟只進得大半顆肉菇,縱使被銜得舒爽無比,卻無甚泄意。

文瓊妤含了片刻,下頷微感酸麻,便將肉菇吐了出來,右手握著火熱的杵身,伸出丁香小舌輕輕舔著,星眸半閉,仿佛品嘗著滋味甜美的冰糖葫蘆。

劫兆看得欲念勃發,肉柱一陣彈動,文瓊妤幾乎把握不住,雙手掐住肉莖根部,忽然發現越靠近囊袋,掐握時的反應愈劇烈,靈機一動,右手食姆二指圈著杵身,以津唾濡濕後,上下緩緩掐擠;左掌輕托陰囊,香舌細細舔弄,將每一處縐褶都翻起舐入,一路從腫脹的杵尖舔到會陰處。

「姊……姊!」劫兆渾沒料到嬌弱的姊姊會突然發起狠來,下腹一陣抽搐,唯恐抬腿撞傷了她,只得緊緊抓住床沿,仰頭吐息。

文瓊妤繼續套弄,張嘴銜住杵尖,用力吸吮。灼熱的巨陽在小嘴里膨脹著,似要抵入咽喉,她只覺渾身發熱、腦中暈陶陶的,著魔似的不住加重力道,恨不得將美味的肉莖吮入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熱呼呼的濃漿在口里爆發開來,嗆得她螓首仰起,輕咳間將汁液吞咽大半,剩下的卻從唇邊溢了出來。小手輕輕一抹,指尖牽出一條晶瑩滑潤的粘稠液絲,濡著些許水亮水亮的津唾,被幽藍的月光一照,竟覺無比冶麗。

本想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有些脫力,藕臂勉強撐起汗濕的上半身,沁著汗珠的腴潤胸口分外耀眼。

她生性好潔,心神略一恢復,便將嘴角的白漿抹去,一時卻不知該抹在哪里,望著指尖瑩潤的漿液發怔,心想:「怎地……與那夜在馬背上的不同?記得那晚的又涼又腥,這……這卻暖和多啦。」不覺輕輕捏勻些個,指腹上的觸感滑膩,仿佛揉的是和了溫熱酒液的蜂蜜。

(這東西……究竟是什么滋味?)

文瓊妤呆呆出神,嬌嫩的喉間只殘留著猛烈噴發的力道,卻想不起方才咽下的味道;回過神時,已將白皙修長的食指伸至口邊,舌尖微顫著一抿,將一抹漿液卷入唇間。

那是……像魚生一樣的滋味。

似乎還帶著血的、充滿活力的味道,有著海水般的淡咸,滿溢著活鯉似的腥甜鮮味。

(這就是阿兆的味道。我弟弟……的味道。)

她一點、一點的將指尖上的白漿吮凈,吃得既優雅又陶醉,臉上浮露著幸福的表情,連她自己也渾然不覺。劫兆看得痴了,半晌才想起要阻止,輕輕捉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聲道:「姊!別吃了。臟呢!」

文瓊妤濃睫一顫,緩緩睜眼,卻舍不得放下手,紅著臉將指尖含吮干凈,柔聲低道:「你的東西,姊姊愛吃。一點……也不臟。」說到後來聲如蚊蚋,一雙妙目卻牢牢盯著劫兆的雙眼,似乎再也移不開。

劫兆捉著她的雙腕,將姊姊壓在牆上,慢慢低頭湊近,灼熱的呼吸都噴在她的鼻尖唇際。「姊,你嘴邊還有呢!我……我幫你清干凈。」

文瓊妤呼吸急促,碩大的酥胸劇烈起伏,陡然間神智一清,慌忙別過玉靨,顫聲道:「別……別!我的嘴……」那個「臟」字還未出口,小嘴已被劫兆火燙的雙唇堵住。兩人忘情地吻著,四片唇瓣緊緊相貼,劫兆撬開姊姊的貝齒,貪婪吸吮她柔軟的舌尖,研磨著甜美的津液與殘精。

願意為弟弟奉獻一切的姊姊,以及始終覬覦著姊姊的弟弟,身體的結合似乎只是遲早的事。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么個意外夢醒的清晨合而為一。

回過神來,劫兆已將伊人按倒在榻上,文瓊妤的衫裘被一齊剝到肩下,袒露出雪白的胸口,劫兆隔著鵝黃色的薄綢肚兜揉著她碩大柔軟的白皙乳瓜,根本勻不出手來解開頸繩,仿佛那兩團豐腴的乳肉有著無比的吸力,令雙掌深陷其中,溢出指縫的酥滑嫩肉牢牢箝著箕張的手掌,無論怎么揉捏都掙扎不開。

劫兆拼命揉著,揉得姊姊仰頭喘息起來,嬌弱的身子不住輕顫,綿軟的乳肉間慢慢浮出一粒荳蔻般的突起,越來越硬、越來越堅挺,那極綿與極硬之間的變化不過頃刻須臾,手感卻妙不可言。

他隔著薄薄的黃綢,捻著那有如櫻桃核般、充血劇烈的勃挺乳蒂,似覺連蒂尖四周也跟著變得飽滿堅挺,幾乎能摸出浮突的乳暈形狀。而這小小的乳尖仿佛是箏上最敏感激昂的一條弦,輕輕一撥,都能令身下的美麗胴體倏然綳緊,超越理智、矜持與羞恥,從唇縫里迸出難以自制的銷魂呻吟。

「親我……阿兆!親我……」文瓊妤哀求著,迷離的喉音如訴如泣。

劫兆卻無法多做停留。他啃吻她修長白皙的粉頸、線條柔媚的鎖骨,吮著她飽滿甜膩的櫻唇,恣意揉搓那雙沁著香汗的大胸脯,掐束著她毫無余贅的盈握纖腰,還有她那難以言喻的清幽體香……這些,都無法使他多停留片刻。

「我……我要你,姊姊!把腿張開……」他啞著嗓子嚙咬著她,如獸食人:

「……讓我進去!」

下定決心與親身經歷完全是兩回事。盡管情欲勃發,文瓊妤依然羞不可抑,她一手絞緊被單,另一手以發掩面,嗚咽著哀求:「別……別說這種話……啊!好……好丟人!嗚嗚……」

劫兆完全無法控制野火延燒般的欲念,用力拉開姊姊的腰帶、翻起裙裳,將濕透的薄綢褲褪至踝間,一把扯下腰巾,捉住一只姣美巧致的腳踝穿出褲筒,大大分開;每一下都讓文瓊妤發出「啊」的一聲驚促嬌呼,柔軀一扳,剎那間令人不禁產生「撞擊深處」的錯覺。

姊姊雪白粉嫩的兩腿之間,沾滿了膩潤的汁水,蝶翼般覆上恥丘的美麗纖茸濕成一片,入眼淫靡。她的外陰十分窄小,脹成粉橘色的腴潤陰唇僅比一只熟棗略大,當中一道晶亮的濕濡蜜裂,微綻著兩片嫩脂,直比新剝的荔枝果肉。

文瓊妤嬌弱地攀著他的脖頸,雙腿順著他的腰身擠入,大大分了開來。

她無助顫抖著,劫兆的狂野撩起她的情欲,粗暴卻深深驚嚇了她;絕頂聰明的女軍師初次束手無策,面對野獸一樣的侵入,只能以雨點般的親吻回應。文瓊妤摟著心愛的弟弟,細薄的粉唇不住啄著他的唇面,從眉毛、鼻尖一直吻到唇瓣,吻得又濕又熱。

劫兆粗暴地攫著她的嫩乳,比例懸殊的巨物抵著她窄小的門戶,毫無轉圜,一點一點的沒入其中。緊致的玉門刮痛了他敏感的尖端,驟爾回神,才發現姊姊全身劇烈顫抖,柔嫩的玉頰貼著他的臉,兩張面孔間揉開一抹濕熱的液體,微感刺痛。

(這是……姊姊的眼淚!)

他忽然清醒,停下腰臀動作,伸臂將她抱了滿懷。

文瓊妤忍著玉門撕裂般的痛楚,輕吻著他的耳垂,轉過一張蒼白含淚的小臉,強笑道:「太好啦!你終於回來了。姊……姊姊的身子只給我弟弟,不給……不給別的男人。」

劫兆又憐又痛,低頭為她吮去淚痕,柔聲道:「都是我不好,教姊姊受苦啦!」

文瓊妤搖了搖頭,低聲問:「全……全進去了么?我……我好象要裂開來啦!」

劫兆垂目一瞧,脹成紫紅色的肉菇才進了小半截,也不忙著退出,咬著她晶瑩的小耳垂道:「姊姊寬心,我來弄得姊姊美美的。」

文瓊妤羞不可抑,然而下身一動就痛,根本無處可躲。劫兆舐著她的粉頸,忽地咬住頸後系繩,輕輕一拉,咬著繩頭將肚兜解了開來,靈活的舌頭如蛇竄蟻走,挑開肚兜邊緣游了進去,一路從腴潤的乳下舔到了紅梅般的堅挺乳尖。

濕潤的舌尖繞著小巧的粉色乳暈打圈圈,比銅錢略小一些、粉嫩平滑的紅暈慢慢膨起,勃挺成一座僧帽似的細致小丘,丘上昂起蓓蕾般的小小櫻桃,口感堅硬飽實,驕傲地翹向天空。

劫兆記得初初撫摸姊姊的乳房時,乳尖之細小柔嫩,宛若煨熟的肉豆蔻,實是平生所御女子中、絕無僅有的體驗;此時之堅之挺,竟也是諸女之冠,甚至連碩大的乳肉也由極綿軟變得硬脹起來,仿佛隨著尖端充血,乳汁漸漸凝成了酥滑彈手的腴潤脂酪。

躺下時攤平的兩團嬌綿巨乳,被舔得慢慢挺起,猶如面團醒發,轉眼賁成兩座傲人乳峰,粉紅色的峰頂沾滿晶潤的口水,分外淫靡。文瓊妤的反應就跟平地峰起的巨乳一樣驚人:仰著尖細的下頷嗚嗚呻吟,平坦的小腹抽搐得像潮浪一般,嬌軀劇烈顫抖,半閉的星眸里眼波朦朧,失神地在欲海中載浮載沉。

「啊……好、好奇怪!不……不要!不要了……啊啊啊——」

劫兆絲毫不放,繼續進攻她敏感的雙峰;趁著下身泌潤豐沛之際,雞蛋大小的紫脹杵尖慢慢埋入玉戶,穿破一層薄薄的阻礙,挺進了大半顆龍首,將從未有人到過的濕窄花徑撐得滿滿的。

文瓊妤身子一綳,喘息變得急促而薄,美眸緊閉。劫兆只覺肉柱被漿膩膩的緊裹著,觸感溫粘,不知是愛液或破瓜之血所致,下身持續緩慢、但堅持的挺進著,直到沒入了大半截。

「痛……好痛……」文瓊妤含淚嬌呼,一句話還未說完,唇瓣旋即為劫兆所攫。

劫兆一舉突入後便不再莽進,將她摟個滿懷,細細吻著、撫著,品嘗姊姊美麗的櫻唇與椒乳,動作既狂野又溫柔,吻得美人姊姊呦呦呻吟,玉戶里汨汨出漿,宛若一頭裸身曲頸的無助小鹿。

文瓊妤在不知不覺間,被剝開了貂裘,敞解羅衫,失去了腰帶的束縛,一雙粉光致致的細嫩美腿從兩丬毛茸茸的雪貂裘中高高舉起,右踝間還纏著被淫水浸透的薄綢褲,徑環著劫兆結實的腰肢,小巧的裸足反扣起來,纖腰挺動,飽滿的恥丘慢慢廝磨著。

一覺疼痛,她便嬌聲低呼,顫抖著停下動作;被劫兆吻得情動,又或乳上快感襲來時,才不自覺地挺動起來。如此反復幾次,漸漸越磨越是著力,口中香息嬌喘,喃喃道:「好……好麻!弟……這樣……這樣好癢,好……好麻……」劫兆微欲起身,卻被她藕臂摟緊,兩人下體緊密貼合,恥骨重重摩擦,無比舒爽。

女子初夜,最痛的非是破瓜,而是平日細不容一指的幽秘花徑,突然插入龐然巨物,一下撐擠至數倍粗細,如何不痛?劫兆深諳於此,專心撫愛她周身敏感之處,絕不輕舉妄動,待姊姊稍稍適應體內異物,反被燙人的熱度熨得又麻又癢,又是心焦,不覺迎合起來,所用的力道、迎湊的角度,無一不是她最最舒適的本能反應,終於漸入佳境。

他摟住文瓊妤的纖腰,埋首於她傲人的深深乳壑,一邊悄悄將陽物退出些許。文瓊妤微一蹙眉,膩聲嬌喘:「別!好……好疼!好疼……」最後一字余音未落,已化成羞人的呻吟,原來是劫兆輕咬乳蒂,將一只白皙碩大的左乳拉成了淫靡的尖筍形。

文瓊妤的乳房異常敏感,這一下擺布得她欲仙欲死,下身潺潺出水,沿著雪白的大腿蜿蜒流淌,連腿根處如牡丹花般的血漬都被淫水沖淡,帶下一絲絲瀲灧殘紅。她忘情摟著愛郎,越發的想貼緊他的身子,平坦的小腹往上一拱,沾著落紅的巨龍又全根盡沒。

劫兆誘得她挺腰相迎,一連幾次,抽插的幅度越來越大;末了拔出大半,又直挺挺的滑送到底,嬌嫩的膣戶里委實太過緊湊,「唧」一下擠出一注溫熱汁液,淫靡的聲音清晰可聞。

文瓊妤死死摟著他的脖頸,無法自制的顫抖似乎從身上蔓延至體內,劫兆頓覺杵尖刺入一團嫩肉,原本掐緊的膣管居然還能一縮一放,飛快地轉過幾回。這股奇妙的痙攣就像文瓊妤的人一樣,緊束卻不迫人,能細細品味花徑里急遽張弛的曼妙滋味,如嬰兒握拳一般,反而更引起噴發的欲望。

花徑里的抽搐還未歇止,劫兆強忍泄意,持續抽插起來,每一下都結實分明,肉菇下緣退至玉戶口,直卡住那圈細薄肉膜,才又死死抵入花徑深處,刨刮著膣戶里的每一處飽膩幼嫩,即將噴發的快感不斷累積……文瓊妤潮紅的小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檀口微張,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渾身簌簌顫抖。

「不……不要了……饒……饒了姊姊……」

她死死推著劫兆的胸膛,勉力睜開星眸,眸里水光激盪,在半暈半醒的失神狀態下垂死掙扎,軟弱無力的向身上的男人投以哀求目光,因高潮而痙攣的敏感胴體卻無法輕易歇止,轉眼又被另一個攀起的高峰所吞噬。

「不……不行!」

劫兆閉著眼睛,一下接著一下的開墾著姊姊的處女花徑,汗水飛下如雨,濡濕了她散在榻上的烏黑長發。「姊姊……姊姊的身子……說『不要停』!姊……你聽見沒有?」往她凹陷的雪潤腿心深深一插,怒龍直沒入底,搗得嬌嫩幼細的肉壁里再無一絲空隙,擠出大片淫水。

文瓊妤嬌軀一扳,陡地哀鳴起來,美麗的螓首不住亂搖:「不要!我……我會死掉……弟……啊啊啊啊啊啊——」

劫兆再也無法忍耐,擁著動人的姊姊,腰下大聳大弄,怒龍飛快吞吐蹂躪,插得文瓊妤魂飛魄散,仰頭尖聲呻吟;一輪狂搗下,杵尖忽如融漿炸裂,勢頭之強,連他拼命縮緊的會陰肌肉都痙攣起來,烈火般的大團液塊猛然貫出龍首,一股腦兒全射進了嬌嫩的花心里。

「啊——!」文瓊妤體質嬌弱,被滾燙的陽精一沖,頓時暈厥過去,膣戶里兀自掐擠吸啜,抽搐不止。

劫兆射得點滴不剩,直到馬眼深處微感刺痛,猶覺噴薄欲涌,脫力的趴在姊姊柔軟汗濕的大胸脯間;滿足之余,又復心驚:「秀師說得半點沒錯。男女之事,果然是天造地設,任誰都能品嘗滋味。姊姊這般弱質,竟也能……竟也能如此銷魂。」起身時尾閭發麻,頭暈眼花,便是當日與盈盈徹夜交歡,也不曾如此疲軟。

他將姊姊摟在臂彎里,拉過被褥同蓋,卻舍不得移開目光,仍是俯在她的嬌軀之上,細細為她梳理濕發,抹去香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瓊妤嚶的一聲,緩緩睜開美眸,嬌喘輕細,酥胸猶自起伏。

片刻後她的視線終於聚焦,低聲呢喃:「我……好象……好象死了一回。」

劫兆不覺微笑,鼻尖輕磨著她挺翹的小瓊鼻,賊眼一轉:「姊姊若想,我天天都教你死上幾回。」文瓊妤半晌才回過了神,不覺大羞,原本掄起粉拳要打,藕臂卻無力垂下。劫兆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小手,輕握著纖纖玉指,恣意撫捏。

「姊!你師傅說的果然有道理,姊姊的身子當真……當真美妙得緊。我平生……從未如此歡樂盡興。我要姊姊永遠陪伴著我,夜夜都來品嘗姊姊的滋味,一日也不肯放。」

文瓊妤羞得幾欲暈厥,但見他說得鄭重,那是發自肺腑的心疼寶愛、珍視憐惜,出自自己委身的男人口中,不由得心底一甜,胸臆里暖烘烘的一片,別過頭去,細聲道:「我……我哪有這般好?你……又來欺負姊姊啦!」卻連雪白的粉頸都泛起雲朵般的潮紅,宛若染櫻之雪。

劫兆看得情熱,燙人的嘴唇又貼上她的頸側。

文瓊妤軟軟的嬌呼一聲,才驚覺自己的呻吟竟如此淫盪,聽得腿間又再度濕潤起來。她身體深處的酸麻、刺癢、燒灼、痙攣還未完全退去,被男子巨物撐搗的那種熱辣痛感還在,嫩膣里仿佛插著一根又粗又硬的燒火棍……當然,那有如失足墜下萬丈深淵、蟻嚙電殛般的快感也是。

兩人依偎一陣,文瓊妤漸覺下身腫痛難當,劫兆小心退了出來,大量攪稀的白漿混著血絲,淌出狼籍不堪的紅糜玉戶,流得一榻都是,濡得被褥上的片片落紅渲染開來,恰如一幅淡墨明彩的冬日紅梅圖。

他取來巾帕溫水,擁美入懷,為姊姊細細清理。

文瓊妤下身赤裸,被擺成了玉腿屈分的淫靡姿態,任他撫拭私處,當真是羞慚欲死,苦於全身脫力難禁,只由得那小色魔、小冤家擺布,羞恥中卻隱約有種莫名的淫冶興奮,一時酥胸起伏,芳心可可。

劫兆見她望著榻上的淫艷穢跡出神,笑道:「都怪我不好,只顧自己盡興,在姊姊身里射了這么許多。下回……今晚我仔細些,一定拔出來再射。」

文瓊妤俏臉一紅,咬唇輕打他的手背:「誰說我今晚要同你……小無賴!」凝眸側首,巧笑里帶著一種青燈古映般的落寞神氣:「就算你再怎么疼愛姊姊,我……我也不能懷上你的孩子。西境殘神殿的歿首『閻城判死』計無生,解劍天都之主『千載余情』盛華顏,這兩位當今邪正兩道最好的神醫都為我號過脈,說我天生體質陰寒,永遠無法生育。」

劫兆一楞,隨即笑開,貼面摟著她一陣廝磨:「這些郎中說的能信么?中京有個姓黃的員外郎,家大業大,也說生不出子嗣,奔走了四十余年,求子都求出名兒啦,誰知六十歲上竟一舉得子,姊姊猜是怎么著?」

文瓊妤淡然一笑,意興闌珊:「怎么著?」

「我也不知道怎么著。」劫兆一本正經:「只不過咱們天天做、夜夜做,屋里也做、屋外也做,洗澡的時候做,吃飯的時候做,躺著做趴著做……做足四十年,說不定也能生出這么一個半個。」

文瓊妤噗哧一聲,紅雲染面:「你這么愛做,找頭母豬做去!」

「那可不成。」劫兆苦著臉:「我姊姊是最最美麗的啦!要不給做,上哪兒再找一頭?」

文瓊妤大嗔道:「好啊,你繞彎罵我是母豬!」一掃陰霾,依偎在他懷里嘻笑打鬧。她畢竟體弱,多受破瓜之苦,連番高潮後濃倦襲來,嬉鬧得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劫兆唯恐擾她酣夢,一動也不敢動,擁著她靜靜欣賞姊姊嬌美的睡顏,直聽到輕鼾平穩,這才將伊人輕輕放落榻上,勻被裹住她完美無瑕的赤裸嬌軀。

忽聽文瓊妤嚶的一聲,低聲道:「阿兆,我不要四十年……」粘著發絲的玉靨泛起紅暈,似想起什么羞恥之事,微縮著粉頸,喃喃說著:「那……那樣的日子,只要三年,姊姊便心滿意足了。只要三年就好……」一翻身,濃發披落肩頭,月光下只余一抹圓潤如水的動人曲線,恍如夢生。

劫兆情思起伏,腦海中半點睡意也無,在室內靜坐片刻,徑自踱出屋外。

此地十分荒僻,當此月沉日隱、萬物猶睡之際,空氣最是清新。劫兆得遂心願,占了姊姊絕美的身子,適才的肉體歡愉就不消說了,想到日後定要讓她幸福快樂,一時間躊躇滿志,肩背一挺,似乎什么難關都能克服,就連失去夢中老人指引的倉皇無助,突然都變得淡薄許多。

正要轉身推門,尾閭處一陣酸麻,才想起剛剛真是太過放縱了。這種甜美的酸疲光靠睡眠不易恢復,劫兆深吸一口氣,凝神調息,在小屋前的空地上拉開拳架,緩緩打起黃庭一脈最基礎的入門功夫「猱猿引」來。

這路拳法用於開筋活絡,十分有效,經常被天城弟子拿來鍛練腰腿勁力。練到精熟處,只見施用者雙臂連出,臨空飛快交握,猶如猿猴攀枝一般,腰腹絞扭勁彈,下盤大步飛躍,充滿野澗奔猿般的矯健力感,打起來十分好看,套路卻不適於實戰。

在天城山,俗道弟子們常拿這路「猱猿引」來展現自身的拳腳修為,畢竟風雷掌等必須發勁及物,才見高下,總不能老斷樹破牆、甚至傷筋挫骨的,徒然招惹師長責罵。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便拿「猱猿引」賭賽,比在一趟拳中誰躍得快攀得高,也有比拳路打完一圈時,誰刮起的塵沙落葉最多最遠……總之比身手、拼力道,強大敏捷者勝。

這種比賽劫軍是常勝軍,劫真在山上時雖功夫不到,但勝在身手矯捷,怎么打都好看。

劫兆就不行了。他內力淺薄,有跟沒有一樣,既跑不快也跳不高;在他來說,這套「猱猿引」就單純是熱身運動,拉筋轉體自然越慢越好,身子舒展得不夠確實,肌肉不夠松弛柔軟,滿場跑得猴兒也似有個屁用?

劫兆緩緩畫圓、緩緩轉動,雙手如攀實物,交替著昂向虛空;哪里酸軟,哪里便著力運使,做得更慢更沉,漸漸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地,腦中無思無想,又隱然與「雲夢之身」的心訣相契合。也不知打了多久,只覺周身仿佛浸在暖洋洋的溫水里,熨人的烘暖氣息由全身毛孔溢散出去,凝在肌膚上頭分許處,舉手投足都像攪動溫泉一般,熱氣流盪,內外慢慢趨於一致。

睜開眼睛,只見東方隱露暉芒,精神一振,信步往前屋走去。昨夜見埕院里散置的那些個木竹架子,此刻都披滿了白雪也似的長幅緞子,被初升的朝陽一映,當真是皓然耀眼。

絲綢在中京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更遑論是純凈潔白的上品雪練絲,這窮鄉僻壤的小小農家,怎能在一夜之間生出這許多?劫兆快步掠去,才發現架上之物非是布匹,俯身一抄,潔白滑潤的緞面應手散開,綾羅的織線絲絲滑落,束束分明。

「這是……」他無比訝異,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面!這是面條!」

只比絲線略粗、每根細度都幾乎一樣的雪白生面,一掛一掛的平攤在架上。

劫兆忍不住輕輕捻著,只覺指間的面條十分幼細,一捏之下卻不斷絕;乍聞也沒什么氣味,多搓揉幾下,便能嗅出濃濃的面香,隨著指腹的溫熱飄散開來。他出身富貴,山珍海味吃得慣了,對面條沒甚印象,全然說不上好不好吃,此際一聞,不禁勾起饞思,腹中骨碌作響。

身後忽響起一把磨銹般的嘶啞嗓音:「捏斷一條,整架你就得買下。」劫兆差點跳起來,回見老鐵扛了根扁擔,一跛一跛的駝了過來,黃濁目里精光隱現,襯著斑駁灰發下的焦疤爛眼,簡直就像天亮前趕著鑽回幽暗城闕的半腐屍。

「大……大叔!」劫兆定了定神,強笑道:「這面條……是您做的?」

老鐵置若罔聞,徑自從他身畔走過,直到向陽面最里側的木架前,斜肩放落扁擔竹筐,單手熟練地將架上的白面一撈一攏,抄成團狀入筐;隨手在面條團上灑了些白面粉,又壘上第二團面。

劫兆被晾在一旁,討了個沒趣,半天也瞧不出什么門道,只見老鐵一路熟練地收將過來,沒准便要收到自家頭上,摸摸鼻子往前屋走去。忽見另一側的一幢小小磚屋里亮著燈光,推門而入,誰知屋里白霧彌漫,隱約有一人在木台後忙活,頭裹藍巾、腰系布裙,圓圓的臉蛋浮起兩團嫣紅,前襟濕了大半,正是老鐵之妻李二娘。

二娘一抹額汗,沖他頷首招呼:「公子起得忒早!昨晚睡得可好?」抿嘴一笑,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劫兆抓耳撓腮,被笑得老大不自在:「托……托二娘的福。」趕緊轉開話題:「老鐵叔真是好工夫,做得這許多面。」

李二娘笑道:「公子餓了罷?如不嫌棄,還請嘗一嘗我們自家做的面條。」手在裙兜上抹了幾抹,端來一小碗熱騰騰的白湯面,細白的面上擱著些許燙熟拌油的鮮綠山蔬,還有一小撮切碎的油浸香蔥。

劫兆嗅著蔥油香氣,腹中立時蛙鳴大作,面上一紅,接過碗筷:「那我就不客氣啦。」竹筷輕輕攪散,蔥香、油香里隱約透著面香,卻又與方才在埕上所聞的生面不同,諸般氣味被清湯熱氣一蒸,聞起來卻層次井然。

他自小錦衣美食,舌辨極是刁鑽,筷尖挑起兩根面條一送,咬斷時陡一彈牙,便覺奇異;誰知咬斷的半截面條還不及全吸入口,末端突然彈卷起來,幾滴熱湯濺上下頷。「如此細的面條,怎地有這般彈性!」劫兆心頭一凜,忽覺這碗面的異處卻不僅於此,舉箸又嘗幾口,閉目細辨滋味。

「公子覺得如何?」李二娘笑問。

「這面好厲害。明明在熱湯里無處不在,卻不搶蔬菜油蔥的味道,面香分明,把油、菜的滋味都融合在一起,湯雖是清湯,卻有一種既單純又豐富之感。」劫兆睜開眼睛,長長吐了口氣:「這面當真是好厲害,好厲害。」

李二娘眼睛一亮,不禁豎起大拇指,益發笑得燦爛。

「公子真是懂門道!我做面二十幾年,聽慣人家誇這面細、誇這面香,誇這面彈人口牙,能注意到湯面融合一體的,公子居然是頭一個。」她笑著說:「我爹當年傳我技藝時曾說,制面雖是鄉下人的小玩意,卻跟天生萬物的道理一樣,禾苗不求最高最大,風雨一多反成了禍害,說到了底,都是求一個『和』字。」

劫兆聽得一凜,似乎有什么被觸動了,卻又稍縱即逝,轉念不禁脫口:「這面是二娘制的?」李二娘撂了撂發,呵呵笑道:「我這是家傳技藝,傳女不傳婿,我當家的可不會。」

那掛滿一大埕的雪白面條,怕沒有幾十斤的面,李二娘雖是典型的農家婦女,不比文瓊妤這般纖纖弱質的千金大小姐,但要一個人揉完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面團,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想象的。老鐵雖只一條手臂,以他驚人的神力,反倒還可信一些。

她看出劫兆的疑惑,笑道:「公子不信,要不瞧一瞧?」

劫兆口上不好爭強,只笑道:「二娘神技,自是要開開眼界的。」

李二娘將灑滿面粉的木台勻了一勻,從瓮里取出個渾圓飽滿、約莫甜瓜大小的白胖面團,一邊揉一邊說:「這種掛面不能發,揉勻之後甩拉開來,再對折、再甩,反覆做到面條數足夠為止。說難不難,說易也不甚容易。」將面團甩將起來,雙手幾次開合,掌間白面已被拉成十幾根拇指粗細的長條狀,動作十分俐落。

拉得片刻,只見面越來越細、條數越來越多,李二娘手腳不停,轉瞬間拉了百余合,忽把拉細的面條往牆上一套,繼續左穿右繞的拉細延長,面條在牆上掛成一個雙環形,並不掉落;仔細一瞧,原來牆上開有二孔,並插著兩根杯口粗的圓木棍。

整束面條穿上木棍後,原本對折的路數瞬間變成四折,二娘取下、套上的動作之快,幾乎不見面條離棍,只在木棍周圍圈繞。劫兆看得目不轉睛,卻聽二娘「呼」的一聲吐氣停手,以手背輕拭額鬢,笑道:「大功告成啦。」雙手將木棍抽出圓孔,往身畔木架一掛,便與埕上所曬相同,一大片平攤的面條細如織綉,雪白可愛。

劫兆佩服不已,忽然起了玩心,不禁躍躍欲試:「二娘!能否讓我試一試?」

二娘聞言一怔,掩口笑道:「哎喲!這是苦力活兒,會弄臟衣裳的,公子還是別試的罷?」劫兆一徑請求。李二娘拗不過,只得又為他取水和面,揉了個白生生的團子。

劫兆一試之下,自是灰頭土臉,輕輕一抖便將面團甩得雞飛狗跳,滿屋子亂跑;狼狽之余,忍不住大嘆:「這玩意兒也太難辦了!怎地力氣越大,越是難甩?」折騰片刻,只出得一身臭汗,別說是面條,就連原本的面團都已不成形。

他累得攤在地上,望著架上的面條搖頭:「你這面條到底拉了幾根?怎能……怎能如此細潤齊整?」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懷疑李二娘是哪個隱姓埋名的絕頂高手,其技簡直比隔空斃命的「天君刀」還令人嘆為觀止——雖然連瞎子都能看出她毫無內力,完全不懂武功。

李二娘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一邊笑道:「一個三斤的生面團,須得拉出八百根面條。我爹爹昔年能拉千余根,只是拉多了面質軟細,煮起來沒滋味;拉少了面質又粗,吃著都是面味,八百根恰到好處。這面有個名目,就叫做『八百握』。」

「八百根!」劫兆瞠目結舌:

「這……卻又如何能夠?難不成是力氣越小,才越能甩得出來?」

「那可不行。制面須用全力,否則面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啦!公子力氣比我大,只是都用在了空處。要想拉出面條,只有兩字訣竅。」

「哪兩字?」劫兆聞言一凜。

李二娘低頭抹凈了地上的爛糊面跡,搓洗抹布,不經意地笑著。

「『巧勁』。」

「巧勁?」劫兆聞言一凜,像有什么東西掠過心尖,卻又捉摸不住,不禁蹙眉。

李二娘低頭清理,兀自笑說:「是啊!力氣須用在點子上,可不是越大越好。倘若勁用得巧,一天要拉上幾十斤的面子,我一個婦道人家盡夠了,原用不上彪形大漢的。」

劫兆聽得有些怔傻,回神李二娘已將制面房收拾妥貼,下了一小碗清湯面,擱上筷子,送到他手里:「喏,給你媳婦兒嘗嘗。」說著曖昧一笑,把劫兆推了出去。劫兆捧著碗跨出房門,突然回頭:「二娘!明天……明天早上做面的時候,我還能來瞧么?」

李二娘微微一怔,笑道:「公子若不嫌粗活骯臟,且來不妨。」

劫兆點了點頭,端面徑往小屋行去。門扉推開,便聞到一股酸酸甜甜的熟果香,那是文瓊妤的體香混合了汗水、愛液與白漿而成,被升高的體溫蒸得融融泄泄,嗅得劫兆心中一盪,將面擱在桌上,隨意坐落榻緣。

眼見隆起一抹潤滑曲線的錦被微微一動,便知被中的玉人已醒,劫兆湊近那披散在被外的烏黑濃發,嘴唇輕輕觸著發頂渦處,低聲喚道:「好姊姊、好姊姊……」

嗓音磁酥酥的一顫,文瓊妤癢得縮起頸子,「咯」的一聲嬌笑出來,紅撲撲的如雪玉靨鑽出被緣,嗔道:「大清早的,又耍花樣!你……」話沒說完,兩片櫻唇已被劫兆的雙唇堵住。

文瓊妤被吻得心魂欲醉,劫兆隔被擁住她美好的胴體,雙手自香肩順下,一路撫過美背翹臀;文瓊妤趴卧在被窩里,仰著姣好的粉頸回吻著,嬌軀不住輕顫。

兩人深吻片刻,方才分開。文瓊妤羞紅粉臉,輕聲埋怨:「還沒梳洗呢!也不怕臟。」

劫兆用鼻尖擦滑著姊姊柔嫩的面頰,笑道:「我姊姊啊,無論什么時候吃起來都是甜的,比糖膏果蜜還香。姑娘若不信,我分你一些嘗嘗。」又去銜她的唇片,一只魔手卻滑入被里,徑抓姊姊柔軟驕人的大酥胸。胯間龍根早已硬得發燙,隔著厚厚的錦被嵌入她彈滑的腿股之間,仿佛一支燒紅的粗大烙鐵,微抵著一處濕軟嬌綿。

文瓊妤被頂得輕聲呼痛,蹙起蛾眉。劫兆趕緊支起身,柔聲細問:「怎么啦?」

文瓊妤眼底隱有淚花打轉,顫聲道:「那兒……那兒疼得緊,好……好象火燒一般。」

劫兆不敢再亂來,摟著她輕輕翻過,誰知一動姊姊就喊疼,咬牙抿淚,模樣分外惹憐。他掀起被角,文瓊妤又羞又急,驚呼:「別……別!你……你做什么?」

清晨歡好過後,她累得睡倒在弟弟懷里,被中自是一絲不掛。此時想屈腿掩住私處,無奈一動就痛,兩條晶瑩的玉腿被弟弟分了開來,只覺劫兆灼熱的噴息全噴在敏感嬌嫩的花瓣上,原本熱辣辣的疼痛間,溫、麻、刺、癢等感覺紛至沓來,也說不出是苦是樂,本能地仰頭掩口,硬生生捂住了一聲銷魂忘我的嬌膩呻吟。

劫兆小心將她的玉腿分開,但見窄小的玉戶粘閉,只露出兩小瓣鮮魚薄片般的晶瑩酥脂,便是雙腿大開,小小的蜜縫也不見綻開分許,直如處女,但整個熟棗似的細小外陰卻腫成小桃一般,雪肌綳得又圓又脹,隱隱透出嬌紅。

原來她身子嬌嫩,破瓜之苦倍於常人,只是昨夜情動已極,又得劫兆悉心求歡,交合竟不覺苦楚;恣意抽插的結果,玉門紅腫得十分厲害。睡過小半夜後,腫裂處一徑充血,終於疼痛起來,一碰便如針刺火灼,自然難受。

劫兆碰又碰不得,靈機一動,伸舌為她細細舔舐。

文瓊妤「啊」的一聲,雙手絞緊床單,纖腰拱起,被舔得不住輕顫,灼痛處被唾沫一沾,似覺清涼快美;舌尖靈活輕柔,舔過的地方便如羽根搔拂一般,又癢又是舒爽。不消片刻,便已汨汨出水,透明的稀薄愛液一路由會陰處淌下股溝,多如泉眼涌漿。

劫兆強忍欲望,溫柔地替姊姊舔舐,只想替她消解痛苦,忽聽文瓊妤嗚嗚幾聲,銜著玉指不住搖頭;細聽之下,才知她正叫喚自己。他爬上前去,冷不防被姊姊摟住脖頸,文瓊妤將火紅的小臉藏在他頸窩里,閉著眼睛羞道:「阿兆!我……姊姊……姊姊想要……」

劫兆聽得熱血上涌,兀自苦忍,低聲道:「姊!弄疼了你怎么辦?乖乖歇著,等好些了,我天天都要你。」文瓊妤摟著他的頸子羞澀搖頭,小巧的秀額被汗浸透,火熱得像炙炭一樣,罕有地使起性子:「我……我不管,現在……現在就要!姊姊要阿兆,你……你來!來……來插姊姊!」

劫兆腦中轟的一響,再也無法忍耐,鑽入被中、扯下褲頭,熊腰擠得她雪白修長的玉腿分跨開來,勃昂的紫紅怒龍沒入玉門,「唧」的一聲長驅直入,擠出一注晶瑩滑亮的淫水!

文瓊妤仰頭呻吟,只覺嬌膣里又痛又美,一瞬間被塞得滿滿的,幾乎暈厥過去。劫兆卻仿佛插入一只濕熱無比的窄小雞腸中,明明被箍得像要折斷一般,膣內的淫水卻源源不絕,滑順得難以言喻,他本能地挺腰抽插、大聳大入,轉眼連抽百余記,抽得膣里唧唧有聲。

文瓊妤被插得死去活來,身子里那逼瘋人的快美如潮浪涌至,破瓜處早已麻到不知疼痛,膣戶深處卻被凶狠進出的杵尖插得痙攣起來,呻吟聲斷續若死,嬌喘著呢喃道:「好……好深!阿兆……插得好……好深!」

劫兆雙手箍住她的纖腰,將美背微微提起,下身用力撞擊著,毫不憐香惜玉。文瓊妤雙手死命抓著床頭的竹枝,螓首亂搖,一雙又白又軟的碩大巨乳略微攤平,被撞得不住甩動,向外劃著兩個巨大的同心圓;挺翹的嫩紅乳尖,也隨著洶涌的乳浪劇烈起伏,一波波向前晃盪著,令人血脈賁張。

「要……要壞掉了!姊姊……要壞掉了!啊啊啊──」她的叫聲十分清純,緊閉的雙眼難掩羞澀,身體卻淫靡得令人難以置信,仿佛一經開發,骨子里的酥媚動人全都一股腦兒涌現,再也無法自制。

劫兆仿佛受到姊姊的柔媚之體牽引,一點也不留力,將她兩只白膩的裸足架在肩上,壓得她雙膝屈起,抵緊雪白綿軟的巨乳,玉杵上帶著血絲大進大出,插得更深更狠。文瓊妤再也叫喊不出,閉著美眸仰頭張口,嬌軀不停扭動,偶爾迸出幾聲尖亢哀鳴,張開的檀口邊淌下香涎。

比起清晨的深情歡好,這是一場貼肉相搏的抵死纏綿,沒有前戲、不顧後果,兩個人毫無保留,一轉眼便到了懸崖邊的緊要關頭,隨時都將失足跌落。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喊:「趙公子──於姑娘──」聲音慢慢向小屋行來,卻是李二娘。

劫兆陡然一驚,便要起身:「不……不好!姊……我們快穿衣裳!」文瓊妤卻死死摟著他,嬌軀痙攣起來,咬著他的耳朵劇烈喘息:「不……不要!姊姊……姊姊快來了!再……再一會兒……啊啊啊……」

劫兆的杵尖略感麻木,但想挺動、抽插、甚至破壞蹂躪的欲望卻絲毫未減,雙手撐在姊姊的巨乳兩側,緊緊掖著她豐潤白膩的乳腋,以膝蓋為支點用力挺聳,竹制的床榻被搖得吱吱作響,似將崩塌!

文瓊妤修長的玉腿勾著他綳緊的臀股,不住輕顫,柔膩的觸感滑過汗水淋漓的肌膚,終於將他最深層的欲望勾引出來──劫兆腰脊一麻,滾燙的濃漿驟然爆發,馬眼中似有粒粒小珠混著漿液一齊噴出,射得嬌艷的姊姊一陣抽搐,嗚咽著接受了心愛弟弟的全部精華。劫兆有些脫力,卻聽腳步聲已在門前,趕緊拔出陽物,尚未消軟的肉菇卡著玉門的圈膜一拔,扯得文瓊妤身子微顫,膣戶里一陣痙攣,卜卜吐出白漿。

劫兆匆匆將衣褲復原,聽得門上叩叩幾聲,李二娘在門外喚道:「公子,姑娘吃飽了沒?還要不要再添些?」劫兆趕緊揚聲道:「不……不用,一碗便夠了。」

李二娘道:「吃飽就好。我進來收碗啦!」

劫兆急道:「別……二娘別忙!我姊姊……在更衣呢!」

李二娘「哦」了一聲,笑著說:「那好,我待會兒再來。」腳步聲漸漸去遠。

劫兆松了一口氣,打水為姊姊拭凈下身,但見玉戶里外紅腫更甚,兩片肉唇微微開綻,帶著絲絲殷紅,便如一朵燦爛動人的嚼紅牡丹,既是心疼,又覺淫靡可愛,不禁一陣砰然。

文瓊妤閉著眼睛死死吐氣,一對綿軟的雪白奶脯劇烈起伏,乳尖輕顫,身子不住痙攣發抖,顯然還未從高潮中平復過來。

劫兆輕手輕腳為她穿好肚兜、套上下裳,拂開額前汗濕的亂發,又系上她幾不離身的掐銀額煉,文瓊妤這才睜開美眸,目光還有些渙散;身子一撐不起,蛾眉微蹙,幽幽地吐了口氣,喃喃道:「好疼……可是又好舒服。簡直比死還舒服,又疼得像要死了一般。」

劫兆哭笑不得,故意鬧她:「剛才是誰讓我別停的?孩子脾氣!」

文瓊妤粉頰一紅,強辯道:「是剛才好舒服,現在才疼得要命。」

劫兆心里愛她愛到了極處,將姊姊摟在臂間,低聲道:「早知道會讓你這般疼,我就不舔你啦!累得你身子疼,我心里疼。」文瓊妤羞紅了臉,嬌嬌的偎在他懷里,片刻才輕聲道:「姊姊才不是因為你……你對我那樣,才……才想要的。」

劫兆大奇:「我舔得姊姊不舒服么?」

文瓊妤羞不可抑,輕拍他的手背:「別……別說那種話!真是羞死人啦。」劫兆色心又起,笑得不懷好意,硬纏著她:「那就是很舒服了?姊姊要說不上來,我再舔幾回試試。」

文瓊妤大羞,玉一般的清麗小臉都臊得有些暈陶起來,只得閉著眼睛,倚在他肩上歇息,半晌才說:「很……很舒服,姊姊……姊姊很喜歡阿兆這樣。不過,姊姊不是因為那樣很舒服才想要的,而是你願意……願意那樣,讓姊姊減輕疼痛,姊姊覺得很歡喜。」她低垂眼瞼,輕聲續道:「女子,不是因為身子快美才動淫念;而是因為心動了,才想把身子交給那個人。」

劫兆心中溫情一動,默然無語。擁著懷中玉人,聽著彼此心跳,他忽然有種「什么都夠了」的感覺。

經歷兩番激烈交合,文瓊妤一整天都下不了床,李二娘替她把午飯端到屋里來,兩人邊吃邊聊,甚是相得。

老鐵一早擔著面去城里販賣,過晌午都不見回來,文瓊妤向二娘一打聽,才知此地是中京西北方的曲陰縣,離京不及百里,說遠不遠,卻不是什么繁榮富庶的地方,隸屬鄲郡管轄的五縣之一。鄲郡的郡治曲陵城乃是五縣中最大的城池,老鐵就是擔面去了曲陵,算上交割市易的時間,往返足足需要一天。

劫兆閑來無事,午後自告奮勇,要替李二娘劈柴。他身負六陰絕脈,又經兩度虛耗,拎斧頭都嫌費勁,劈得半堆柴薪,已累出一身大汗,心想:「合著我不是干粗活的料,費盡全力還劈不完一堆,若要依山樵為生,怕是非餓死不可。」正要將破斧扔下,腦海中掠過「費盡全力」四字,忽生一念:

「柴之於我,就像面團之於二娘。二娘說『制面須用全力,否則面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又說『倘若勁用得巧,一天拉上幾十斤的面子,我一個婦道人家盡夠了』,用力用巧殊不相同,豈不矛盾?而我劈柴究竟是該用力,還是用巧?」想過平生所學的諸般劍訣,依法運腕、使臂、擰腰、發勁,手起斧落,「唰!」一聲剖開柴樁,果然比先前輕巧。

劫兆大喜過望:「難道這就是『巧勁』的意思?果然用巧才是正道,二娘說什么須用全力,沒准是口誤。」

誰知劍訣雖利於削剖,終究還是花力氣,劫兆劈了半堆,又開始手酸腿軟起來,不覺惱怒,猛將斧頭一擲:「用力用巧,全是個屁!老子這見鬼的身體,什么都不管用!」

他累出一肚子悶火,正愁沒著落處,忽聽錚錝幾聲,風里傳來陣陣琴韻。初時也不成曲調,只是零星幾下弦響,左一聲、右一聲,清脆爽利,如流水落花一般,與傍晚襲來的涼風相應和,並不顯得突兀;也不知過了多久,撥弦漸密,曲調卻十分簡單易聆,沒有復雜多變的指法,仿佛漂著落花的小溪蜿蜒而下,叮叮咚咚的順過溪石,激起無數晶瑩水珠。

劫兆順著琴聲而行,不知不覺走到小屋前,門里文瓊妤倚在榻上,蓋著錦被的膝上橫著一具古琴,她低垂著又彎又翹的烏黑濃睫,隨手撥弄著,白晰的小手比琴上的玉制琴軫還要玲瓏剔透。

她已換過一襲潔凈的農婦裝扮,寬大的灰布直領襖松松地套著,仍掩不住胸前驕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葉,露出大半截鵝頸也似的酥白粉頸;垂袖卷上幾卷,但見玉一般的皓腕隨著琴韻翻動,這再粗陋不過的村姑裝束穿在她身上,竟比換下的紗衣錦兜更加媚人。

李二娘坐在榻旁,隨手將她的濃發都收成一束,攏到左胸前來,手里的木梳順發直下,猶如梳開一條烏黑柔亮的長長涓流,益發襯得胸頸肌膚細白勝雪,不可方物。

文瓊妤一曲撫罷,抬頭見劫兆倚門呆望,玉頰微紅,水靈靈的清澈明眸里似笑非笑:「我許久沒彈啦,指法生疏,不許你偷聽。」劫兆一楞回神,抓了抓腦袋,沉吟道:「我在京里聽遍無數大家,再繁復的曲子也聽人彈過,卻都不及姊姊這份清爽。這是什么曲調?」

文瓊妤粉臉一紅,乜眸笑啐:「我依風聲林颯隨手彈幾下,哪有什么曲調?你這馬屁亂拍亂響,可比我的琴厲害多啦!姊姊的新曲兒沾你的光,不如就叫『馬屁引』好了。」說著掩口噗哧,當真如天香忽綻,滿室驟地亮了起來。

李二娘含笑看著姊弟倆斗口,突然嘆息:「趙公子,你媳婦兒可真不簡單。這琴叫『松風』,是昔年一位制琴高人偶經山林,聽見半截被天雷燒毀的桐樹給風吹得嗚嗚響,知道遇見了千載難逢的『聽音木』,嘔心瀝血才制成的。這琴音色松潤,渾然天成,卻不容易彈得好;越是想施展琴技,往往便與聽音木的身紋之聲相扞格,琴師辛苦,琴也辛苦,聽的人也苦。」說著展顏微笑,眼尾擠出幾絡細紋。

「像你媳婦兒一上手便能摸透『松風』脾性的,世上怕也沒有幾個。」

文瓊妤溫柔一笑,輕聲道:「二娘又來笑話我了。」

劫兆微感詫異,劍眉一挑:「這琴是二娘的物事?」

二娘眯眼笑道:「年輕時的嫁妝。可惜一具好琴,卻跟了我這個鄉下農婦。」三人都笑起來。李二娘心細如發,聽說文瓊妤身有寒病,便燒了冬天用的炭盆,擱在屋里,又取衣給她替換,將換下的黃羅衫子、貼身小兜等洗凈晾起,照顧得無微不至。

三人隨口聊了一陣,李二娘福至心靈,拍手道:「哎唷!我都忘啦,你這寒病,沒准二娘能治。我們曲陵縣盛產一物,對祛寒有天生的奇效,姑娘不妨一試。」劫文二人半信半疑,李二娘已起身出門,回頭頻招手:「趙公子,你還楞著做什么?快抱你媳婦兒來呀!」劫兆遲疑片刻,見文瓊妤微微頷首,以貂裘將她身子裹起,橫抱追出。

李二娘領著兩人往屋後走去,穿過一片曲曲繞繞的竹林,來到一塊石板鋪地的小草廬前,簡陋的柴門草壁間隱約竄出熱氣,才靠近便覺蒸暖。二娘推開柴門,揮散白霧之後,露出草廬里的石砌凹槽,一管青竹探入槽里,竹管口塞著草扎團子,不住漏出白水,敢情熱氣竟是管中之水所散發出來的。

「咱們曲陵縣里有座石馬山,盛產溫泉,後頭這座山便是石馬山的支脈,山上也有泉眼,我們當家的劈竹為管,將溫泉引到這里來。每回臂膀酸疼時便來洗一洗,可舒坦啦!」

李二娘邊說邊拿干竹葉拭凈石槽,拔開草團,竹管中忽然涌出一注稀奶般的乳白泉水,熱氣蒸騰,卻沒有尋常溫泉的刺鼻磺臭;那水流涌出甚急,不消片刻便滿滿注了一槽,草廬里都是絲絲白霧。

二娘將竹管塞起,笑道:「你們小倆口好生洗浴,我不打擾啦。」掩口退出,不住嘻嘻竊笑。文瓊妤被她瞧得大窘,死活不肯褪衣,直到腳步聲被竹林風聲淹沒,這才讓劫兆褪得一絲不掛,掩胸坐入槽中。

「啊!好舒服……」她忍不住閉起眼睛,昂起姣美動人的頸線,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浸得煙消雲散,軟綿綿的躺入槽底,乳湯般的水面只浮出兩團碩大攤圓的雪白胸廓,驕傲的峰頂翹著兩點嫩紅蓓蕾。

一樣是熱湯洗浴,今日卻與溪畔不同。劫兆雖不覺李二娘有惡意,心底卻老不自在,手不離劍,只在槽邊掬水淘淋著姊姊滑嫩細白的肌膚,不敢解衣同浴。

「姊,你不覺得對一個鄉下農婦來說,『松風』是太過貴重的妝奩么?」

文瓊妤微微一笑。

「那琴不叫『松風』。」

「喔?」劫兆一揚眉,饒富興致:「所以二娘騙了我們?」

「她說的故事倒沒錯,只是故意換了名兒。古代制琴大匠閭丘古壑途遇焦桐,識得是聽音木奇材,裂樹成琴,銘曰『天音平壽』,在天下名琴譜《清風引》中排名第一十七,名貴無比。據說這琴三十幾年前曾在南方的儲胥城出現過,但軼失已久,不料卻藏在這個小小的農家之中。」

儲胥城是中宸州南方最大的城市,坐擁南方大川祖龍江的交通樞紐,數代建都於此,十分繁榮富庶;前朝宇文氏玄武王朝初興,即以儲胥城為「江都」。後來西賀州的蠻族入侵,南方武林以百軍盟為首,隔著祖龍江力抗蠻人,保住了儲胥城的城郭風貌,迄今昌盛不絕,繁華猶在新興的中京之上。

劫兆本不知天音平壽琴的來歷,只是奇怪:「她既然把琴拿了出來,何必多所隱瞞?若不想泄漏『天音平壽』之名,又何須自曝有琴?」想起老鐵驚人的神力以及刻意隱藏的武功,更覺詭密重重。

文瓊妤卻抿嘴輕笑:「這卻不難猜想。說到了底,也就是一個『癮』字。」

「癮?」

「是啊!」文瓊妤被溫泉浸得額間沁汗,肌膚上浮露一層淡淡嬌紅,尤其胸口、面頰等,仿佛是玫瑰花瓣染就,更襯得玉脂酥滑,薄肌凈透。「就好比說……你最喜歡什么,一日不見便難受得緊?」

劫兆本想沖口說「女人」,總算他見機得快,眼珠滴溜溜一轉,滿臉堆歡:「那也只有我姊姊了。」

文瓊妤美眸一瞪,佯嗔道:「呸!沒點正經。」與他打鬧一陣,才忍笑道:「人大凡有癮,一遇同好,便要生出不吐不快的沖動。我料二娘年少時,必然也是一位撫琴的能手,難為她塵封絕世名琴於此。」

老鐵與李二娘縱使來歷成謎,但似未超出美人姊姊的掌握。劫兆聽她說得悠閑,也稍稍放下了心,綳緊的神經一松,滿身酸疼頓時涌了上來,不禁皺眉呼痛。文瓊妤笑道:「石馬溫泉,馳名天下,可不是浪得虛名。你……你也來浸一浸。」說到後來聲如細蚊,羞得連脖頸都紅了。

劫兆遲疑片刻,實在是難以抗拒美人姊姊的邀約,飛快褪了衣靴,掬水將身子手腳沖洗干凈,笑道:「我出了一身臭汗,可別熏壞了我的香香姊姊。」文瓊妤心中羞喜,玉手微掩著酥胸,咬唇道:「你這小壞蛋,就是這么……這么討人歡喜。」

劫兆滑入槽中,那石槽不甚寬大,與姊姊貼肉一磨,只覺她全身上下無處不滑,光用皮膚都能清晰感受那玲瓏傲人的曲線,昂起的杵尖激靈靈的一顫,若非顧念姊姊玉門紅腫、不堪采擷,只怕便要克制不住,提槍上馬。

兩人紅著臉裸身交疊,文瓊妤偎在他臂彎里,腴嫩豐盈的巨乳壓著弟弟的胸膛,膚觸似乎被滑膩的溫泉水一潤,變得更加膩滑,修長的嬌軀卻仿佛沒什么重量。劫兆恣意平伸雙臂,肌肉被溫潤的乳湯細細熨展開來,加上軟玉在懷,水氣蒸得姊姊的青草幽香滿溢草廬,撲面都覺清新甜潤,滋味妙不可言。

文瓊妤伸出一只鶴頸般的細白小手,輕輕為他揉捏肩臂,柔聲問:「你方才干什么去啦?怎地弄得這般疲累?」她小手無力,自然揉不開僵硬的肌肉,但指觸十分細膩舒坦,而略帶嗔怪的口氣里滿是關心,仿佛是一個在管自己男人的小妻子。

劫兆聽得受用,閉著眼睛享受片刻,便將苦思用力用巧的事情說了。

文瓊妤小手不停,垂眸思索片刻,沉吟道:「武功我是不懂,不過依讀過的武典來看,武功是為了追求傷人的最大效益,力大可使敵人一擊倒地,指的是態度決心;勁巧卻是加速破敵、避免消耗,所指當是技術手法,兩者非但不矛盾沖突,簡直就是兩件事。」